九容书铺眼瞧着就在东区修葺好了, 此外华容舟还抽了好大一笔岁银,重新修葺了东区整整一条街。
从最东边那头的红枫河起头,一直到东区最西边的醉仙居, 绵延了三里长街走过,都是一般的好看光景,原本灰尘飞扬的街口这会儿也是干干净净。
本就在这开了铺子的商贩眼见着东区大变样,看着这街头巷尾的粉上新的墙泥, 都有些忘记了这处原先是什么模样了。
吃惊的不知是他们,每年入冬来上京做生意的外来客, 今年再来也是大吃一惊。
作为上京的边缘地带,东区不过是用来跑马,换马的地方, 简而言之, 就是个驿站聚集之地。
怎的现在这般的整洁好看, 靠近了年关, 全部的铺子都是换了新的红色招牌木匾,将深秋的寒意都暖了回来。
正在桃花酒肆卖酒的秀康和过路人比划不停,一旁的李老三喜气洋洋的同着客人解释着:“是啊!咱们东区可算是住着舒坦了, 您可别是不信咱说的话, 你且往这条大街里头走走,可不是每个铺子都是大不一样了。”
来贩卖小东小西的商贩也是心里头稀罕不已:“虽然还没进去, 但是打外头瞧着也是不错的。”
“那可不是, 就连东区最外头的红枫山, 咱们县主都在上头修了方便于行的山道, 这下子开春来去玉泉寺的路都好走了许多。”
这番对话还在东区其他地方出现,原本打算来上京发财赚岁银的,已经眼疾手快的去寻了云岚县主, 要早早的就租下这处的铺子。
茶馆之中,华容舟淡然的品着茶,一席玄衣的顾罹尘心情不畅的看着她。
华容舟被他打量的有些喝不下去茶了。
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快有一段时日了,期间顾罹尘可可谓是想着法子过来寻她,但是她着实是被商街的事情缠了身,就刚刚那么一盏茶的时间,她还在楼下谈拢了一个铺子。
摸着绒团,华容舟心情很是舒畅。
绒团这段日子一直是由着顾罹尘养着的,今日也是顾罹尘带来的。
华容舟白日里忙着商街的事,晚上得了空在睡前才能想到脚边那一团柔软已经好几日都不见了。
“商街的事情就快要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就要去安都了?”华容舟颇为兴味。
华容舟私底下又是查探了许多安都的事,可是安都着实是没什么存在感,在崇朝国的地图上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片地方。
“是了。”
其实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顾罹尘在心里暗自叹息,容舟这番不是说着商铺的事,就是着急去安都。
何时她心里头都只能想着他一人……
将这醋味咀嚼了就着茶水吞咽而下,顾罹尘又是回道:“本就是容舟想何时去,咱们就何时动身即可,容舟有没有在外头过年的打算?虽说岁末是赶不去安都了,但是中间还有还几座州县的风土皆是不错。”
听顾罹尘这么一建议,华容舟着实是动了心思:“我可,侯爷呢?”
想着宫里的那一位,顾罹随即回道:“届时同容舟去提前拜见一下皇姑姑就可,左不过我现在除了容舟也无旁的亲昵的人在上京了,但容舟这处……平南王府那头该是如何”
怕是华容舟为难,顾罹尘给了个法子:“其实容舟不去也可,到时候我们就让陛下下一道旨意,我们不得不去即可。”
华容舟忍不住笑了,双眸粲然的剜了顾罹尘一眼:“侯爷还真当圣旨是鸡蛋啊,随便去哪个鸡笼都能捡到。”
“容舟这个比喻,倒是也贴切,但旁人捡不到,我可一捡一个准,我可不就捡到了容舟的赐婚圣旨。”
顾罹尘笑道。
赐婚那日的架势不输于封县主那日,又是数百人浩浩荡荡的从宫里出来,带着圣旨直到东区。
礼法不得破,但华容舟实在是不想大过年的还去王府见那些人,还是折了中:“王府的话,我也同侯爷一般吧,到时候提前了去给大哥,和二哥他们拜个早年。”
说到二哥,华容舟心间又想起和二哥博弈时,二哥说要搬出来同她住。
华容舟眉头微蹙,道:“侯爷你知道吗……”
说到一半,华容舟心间不知怎的涌起这么一股子热流,看向顾罹尘的眼眸都是带着热切。
她想同眼前这个男人宣泄她的不快。
“我该是知道什么?”
顾罹尘同她眉目相接,容舟鲜少这般情绪外露。
自打搬出平南王府,她都是时刻忙着不停,面上带着一层面具,上头镌刻着冬日寒雪的霜冻。
现在霜寒渐渐散去,冷凝的面容终是稍显昔日的娇俏。
华容舟为他斟了一杯糯米甜酒,将手中精致的杯盏递给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二哥之前寻过我了,说来也好笑,他希望我能搬回平南王府之中;那副伤情的模样我都怀疑他还是不是我的二哥,你说他是不是想借我攀附侯爷你的势力?”
这话她本不该是开口询问的,但是一想到大哥和二哥会因为她嫁于顾罹尘就来依附,华容舟就打心眼里憎恶,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不然他二哥为何在她封了县主,赐婚给顾罹尘以后就对她一改面色。
那感觉好像就是一直虐着她的人一朝改了性子,要重新对她好起来。
荒谬……
她又不是贱皮子,上赶着被她二哥大哥霍霍。
看着华容舟咬唇不解的模样,顾罹尘眼中带着柔意:“他们都是居心不良,容舟不用理会,再来赶走就是!”
华容舟也有些焦躁,和他们的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果。
这血脉亲情现在于她不过单薄如水,怎么都没了原来的味儿。
她一心不想搭理那一家子,可只要她在上京一日,她们之间的联系就永远切断不开。
华容舟嗟叹一口气:“他们怎么会是我兄长……”
顾罹尘将甜酒一饮而尽,未了给华容舟添了一碗热汤:“无碍,有什么我在容舟身后顶着,容舟不必忧虑,更何况我们也快动身去安都了……”
看着腕间伤痕渐渐的淡了下去的伤痕,华容舟忽的掸一掸衣袖,笑道:“好……”
*
同顾罹尘吃了一回酒,华容舟心情好上了许多,上京城虽说将男女大别,但对着有了婚约的人还是会放宽许多。
最起码现在顾罹尘一路牵着她的手,东区路上的人只会好奇的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闲语传出。
将她送到宅子门前,顾罹尘还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捻到一边:“我明日有假,若是我约了容舟明日去红枫山一游,容舟可愿去?”
华容舟被他这般亲昵动作撩的心间发烫:“那我明日就早些来茶馆候着侯爷了。”
还未转身,华容舟眼尾微微一颤。
刚刚月下恍惚,她好似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又是摇摇头,华容舟这才在顾罹尘的注目下回了宅子中。
顾罹尘目光热切,直到外头的大门彻底的关上了,他这才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大榕树若有所思,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微笑。
顾罹尘不顾那道褐色身影,转身回了隔壁自家的宅子。
……
第二日天边飘着绵绵细雨,好在这雨并不大。
华容瑨有几分僵硬,看着对面亭台的娇俏女子,他沉沉的屏了一口气,手还摩挲着弯刀。
这是他紧张时才有的动作。
他昨夜压根就没有回了平南王府,自打知道真相以后,他的腿脚就仿佛不是他的一般。
昨夜他眼跟着容舟一路,看着她同顾罹尘一道回去,直到入夜都没有回去,还在外头僵僵的等着。
他今日一早又是躲在一旁,看着容舟同镇远侯上了马车不知去往何处。
原来二人是约着要去红枫山一游。
秋雾浓重。
华容瑨的褐色衣衫沾了秋露倒是有几分新鲜的颜色,混在如血的红枫之中也不招人眼。
感受着这处红枫的美景,顾罹尘还在亭台之间为她斟了茶水。
亭台之中,华容舟发现了有人在跟着她们,但见顾罹尘都没说什么,她便也将好奇压了下来。
美景在前,华容舟舒服想要如绒团一般就地打滚。
“侯爷可知这红枫山的另外半面还有什么?”
顾罹尘摇摇头。
红枫山山势不算陡峭,但是有半面的山路是百姓踩踏出来的,现在已经铺上了石板。
还有半面后头掩映着的并非是枫树,而是翠竹。
这等发现还是她儿时同父王,母妃一道出来游玩时才发现的。
华容舟想着小时候的竹屋,一时之间有些心动。
那处自打她父王母妃离世,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承载了不少的回忆,又是带着数不尽的悲悯。
半缕委屈和心喜上了脸,华容舟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带侯爷去个地方,父王母后以前说过了,若是我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带着他去那处看看。”
喜欢的人!
顾罹尘眼中瞬间亮起。
他看着华容舟好似随意出口的话语,一点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心间翻滚着酸麻,拳头张开又合拢,一种得偿所愿的欢喜涌上心间
“容舟……咳……那我们快些吧。”
看着顾罹尘少见的面色都红了,华容舟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或许是靠着这红枫山,这处不变的景色还在温和的唤着她说出心间的真实感情,华容舟又是得了几分勇气。
“好的,快走吧,若是来得及,我们说不定还能在那处吃上一顿午饭。”
红枫山那头的小路十分难走,华容舟数次险些被绊倒,但是还未等顾罹尘伸手扶着她,她就已经自己站稳,还在压了顾罹尘半步,提前催道:“侯爷快些!”
顾罹尘刚刚收回蠢蠢欲动想要抱起她的手:……
华容舟不知他心里是何想法,只是自顾自的加快了步子。
一路走着,红枫不知何时被秋竹所替代,坦荡的山路也变得崎岖难走,陡坡开始渐渐取代了平路。
红枫山深处还有一面小屋,在竹林的深处十分不显眼,但是远远的,华容舟已经知道竹屋快到了。
看着顾罹尘沉寂的模样,华容舟嘴边的那句“就快到了”还未出口,她耳尖一动,随即身形也一动,压倒了她身后的顾罹尘。
华容舟的身子带动着顾罹尘滚向巨石边。
顾罹尘:!
“别动,有人!”
华容舟的膝盖死死的抵着玄衣男子的大腿骨,一手捂着顾罹尘的嘴,另外一手中指竖起,示意他闭言。
二人侧耳倾听,竹林之间除却竹叶莎莎的声音之外,还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虽然轻缓,但是足以让华容舟听个清楚。
顾罹尘也是听见了这声音,眸光变换极快,很快就翻身为上,压住了华容舟。
不顾华容舟如何反应,顾罹尘当即起身抱起了她,大跨步将她藏进半面陡坡的遮掩之下:“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要担心我,我身边带了暗卫……”
华容舟紧紧揪着他的衣角,狠狠的摇摇头,紧闭的唇角泄露了她的几分慌张。
顾罹尘又是蹲身下来,同她解释:“我知晓容舟你会些功夫,但是这林子里的人不同一般,出手不凡,我去无碍,容舟若是去了就是给我托了后腿了……”
看着华容舟在坡下惊忧的模样,顾罹尘心间一动,突然弯腰下去,薄唇轻贴:“戳了章……放心,我无碍,我还要和容舟生上许多的娃娃……”
华容舟睁大了眼,这是顾罹尘头一回对她这般,顾罹尘虽是轻吻,但吻得认真。
最后还是割舍不得的一般,狠狠的咬上了她的唇角。
顾罹尘言语颇为温情:“在这处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
男子抽身离去……
*
华容瑨也不知今日是为何,自打跟着容舟走上了去红枫山深处的小径,他的心就很是惶恐。
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华容瑨看着前头的人亲密无间的相处,心里酸涩不已。
他是容舟的大哥,却是错过了容舟最好的年华。
本该是他牵着容舟的手一路成长,半途之中他松开了容舟的手,让她从锦衣玉食落入底间。
容舟现在同顾罹尘亲密有加,心间有没有他这个大哥还是个不明显的事。
他胡思乱想之间,冷寒的箭矢朝他涌来,一下子让他停下了脚步躲闪开来。
他武艺不凡,但是要躲开这密密麻麻的箭雨还是有些困难,拔出腰间的弯刀,他动作极快的挥动起来。
不知暗中的人的目标是不是就只有他,若是连带着容舟也遭了这罪受那他的确是该死。
一路躲闪,一路叉开小道往高处逃去,好在这一批人是对着他的,随着他的奔走,这箭矢很快的就缓和了下来,但是很快他依旧是快要招架不住了。
数十人蒙着面出现在他的眼前,都是□□在左,弯刀在右。
这是熟悉的装扮瞬间在华容瑨心间炸起了滔天巨浪。
御林军的第八支暗卫……
他曾经接手管控的御林军,现在居然同他挥着刀箭。
华容瑨心间大颤,更是加快的步子飞跑起来,第八暗卫为何会出现在这处,莫不是一早就是想要截杀他。
自己的行踪好似曝光在日色之下,宫里的那位挥挥手就能知晓他要做什么。
心间又是一阵战栗,华容瑨当即发现这事实的真相真的如他二弟所言,陛下收了他的兵权之后下一步就是将他灭口了……
果然,陛下的人现在在围杀他。
熟络御林军杀人习性的华容瑨铁着一张脸继续往高处逃去,今日想要逃出去看来是不大可能了,说不准今日他这命还要交代在这处。
小腿骨现在痛的要命,可华容瑨还是拼着命往高处跑去。
可他还没有同容舟说清楚,他还没看到容舟快活的过完这辈子……
哪怕今日死在这处,也不能让这群人威胁到容舟。
怨念四起。
华容瑨突然就停下脚步,心间的暴戾支撑着他回过身子,弯刀在手,他猛地往回扎入暗卫之中,弯刀在手,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顾罹尘赶来的时候,眉色微挑,这批人马居然不是朝向他的。
看着不远处厮杀的华容瑨,顾罹尘难得的好心情,不是他不愿意去救,只是这人就该去死,死的透透的,最好今日尸体流落于此之后,还要被野兽啃食了个干净。
前头的褐色衣衫男子在刀剑之中拼命地挣扎着,渐渐的落入下风。
顾罹尘看在眼中,只是摸摸唇畔,他还对着刚刚的柔软触感心神颤动。
早知道是围剿华容瑨的,他就不那么急回来了,多压着容舟亲一会多好。
短短的时间里,华容瑨身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的伤,褐色的衣衫已经快要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弯刀划出了数道血痕。
撑着身子,华容瑨目光如炬:“是陛下派你们来的……真是好啊……好啊……”
透支了的气力再也回不来了,华容瑨只觉左眼又是混沌开来,那股子熟悉的痛感尾随而来,华容瑨弯刀还在用力的朝着这批人砍去。
不知是何时,他又是染上了这氲毒。
看着小腿的箭矢伤口,他豁然明朗。
但氲毒来势汹汹,很快华容瑨的左眼就已经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华容瑨看着面前还剩半数的人马,心间透凉:“我今日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中!”
暗卫头子只觉不对,眼前人好似疯魔了一般,突然往高处跑去,还带着弯刀一路飞驰。
"追!"
华容瑨脚边是不知前路为何的陡坡,他已经快要登上红枫山的山巅。
看着下面追赶而来的暗卫,指向他的□□之中的箭矢无疑淬着氲毒,暗箭飞快的向他袭来。
不闪不躲,华容瑨给他们留了个血色的背影,迎着山头猛地一头跳下。
陡峭的山路在红枫山煞是少见,暗卫不由得停下脚步,顺着陡坡往下看去。
稀稀疏疏的秋竹之中早就看不见华容瑨的身影,透过雾茫茫的山路,下头的隐隐约约的前路崎岖绵延。
为首的暗卫下了命令:“继续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路顾罹尘好似看热闹一般,这些人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巡查而去。
顾罹尘只觉没什么意思,刚想要回去,就想起被他安置在斜坡之下的华容舟,当即是黑了脸,立刻吩咐了暗卫:“将刚刚的那批人就地解决……”
言罢,风声起。
玄衣男子还是孤身一人的模样,离开挎开步子往原处去赶。
*
华容舟蹲在坡下的洞穴中,头上是遮掩的草木,干枯的竹叶偶然会飘零而落。
纵使心间是万分担心,此刻她也不能随意就往外跑,若是她被劫持了,想必顾罹尘会更加的难做。
足足等了快有小半个时辰,等待的焦急让她心里头慌张不已。
想着顾罹尘给她留下的暗卫应该就在四处候着,华容舟正要抬头出去看一眼,就见一位深褐色衣衫的人顺着斜坡一路滚下。
发丝乱舞,早就已经遮掩了他的面容。
华容舟当即大惊,立刻缩了回去!
一块上好水头的玉佩“砰”的落入她的足边,碰上了半面突起的岩石瞬间碎成了两半。
饶是碎成两半,华容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大哥的玉佩。
云雷腾飞,“瑨”字飞跃其间。
大哥的玉佩在这,那么上头的人……
华容舟小心的探出头来。
不远处卧躺之人的半张脸都掩映在血污之中,若不是手中碎落的玉佩,她也认不出。
华容舟当即伸手探了华容瑨的鼻息,人还有气。
只是大哥的伤势极重,大腿骨的伤势森然,深可见骨。
本能的想要替大哥处理了伤口,但是华容舟脑海轰然一痛,上辈子撞死祠堂的怨恨劈头盖脸的涌来,看着大哥脸上的血,就好似昔日的她出现在眼前。
狠狠的咬下舌尖,刺痛换回的理智让她又是缩身回去。
她要见死不救……见死不救……
她上辈子就已经发誓这辈子要当个心狠之人……
不救!不救!
她现在只要等着顾罹尘回来即可。
分明只是好几息过去,却好似早就沧海桑田。
华容舟再次睁开自己清明的双目,远处已经响起了打斗声,不知是谁同谁的。
再等等……
外头彻底安静下来,等到四处都没了响动,华容舟这才谨慎的探出身子,可大半视线都被遮掩,近在眼前的便是她大哥的后颈。
她大哥刚刚还理她很远,这会儿怎么就到这儿了。
险些被惊吓出声,华容舟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从洞口探出身子爬了出去,外头还有好几人候着一边,看到她也是尊敬万分:“县主!”
看出这些人是顾罹尘的暗卫,华容舟心间又是有几分担忧,这会儿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顾罹尘现在怎么样了。
这周围还躺着几具尸体,都是蒙上了黑色的围布,刚刚顾罹尘追着那群人去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红枫山这处少见有人,跟何况还是截杀的人,看着她大哥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华容舟好似已经泄愤了一般。
低头又见地上宛若死尸的大哥,华容舟心间万千烦躁,恨不得伸出一脚将他踢到山坡下头,这般想着,华容舟好似泄愤一般,当真是伸出了自己的脚。
紧要关头,还是理智压倒了愤恨,华容舟重重的收回了自己的脚,使劲的跺了跺脚,她冷着面问道:“侯爷怎么样?”
“侯爷走前带了一部分的暗卫……刚刚的人已经被属下解决了,县主安心。”
顾罹尘留下的暗卫没再多说,侯爷带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还是同他一般留在这处暗中保护县主。
“嗯……多谢……”
不去看她大哥怎么样,但昏死的那人还有沉沉的呼吸声,这就是让华容舟心间一松,看样子暂时是死不了。
只是枯黄的杂草很快的就被她大哥大腿处流出的血液给染红了,血色晃荡在眼前,华容舟心里有些不舒坦了。
若是大哥死了,她作为平南王府的女儿也过得不快活,对着一脸恭敬的暗卫:“那个……能不能帮我把地上的男人受伤的那条大腿给绑死了,用你最大的力气……”
暗卫:“好……”
看着她大哥好歹是止了血,华容舟侧过头去。
这会儿再让她去盯着大哥的死人脸,她也觉得心头泛恶心,索性她搜刮起地上已经死的透透的杀手。
地上的弯刀她携带不便,但是左手臂腕处的□□却让她有几分兴趣,有一支□□中还带着短箭。
华容舟速度的拆卸下来,在手中掂量起来,也不知这是怎么做的,不似陈铁一般的沉重,但是很是精致。
箭上了箭弩,华容舟忽然目光如炬,桃花眼中透露出几分严肃。
“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
抬眼看去,这小小的一支箭矢居然还能刺破了远处的竹竿。
华容舟眼前一亮,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般。
刚刚止住华容瑨血的暗卫面露钦佩之色,这般远的距离,县主居然还能射中对面的竹竿。
侯爷眼光果然独到!
华容舟对这结果满意至极,又是火速的收拢了剩下三人的箭弩。
这东西着实是小巧的紧,只是这箭上似乎是抹着什么了不得东西,华容舟并未直接用手去触碰,对毒的敏感和谨慎,让她又将这几样箭弩好生的包裹起来。
等了许久,华容舟终于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袭来。
华容舟眼前一亮,当即是飞奔了过去。
仔仔细细的查看了顾罹尘有没有受伤。
看到他浑身干干净净,未沾染一丝一毫的血迹,还是原先那般的俊朗,华容舟的心稍微的安稳起来。
想起什么一般,华容舟拉扯着顾罹尘的手将他带到她的身后,素指直直的指着那地上伤势惨重的褐色衣衫男人。
“喏……我大哥在那儿,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