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跃诚服 第4章 第 4 章

黄安第一眼看到黄星跃这个女娃时，眼里只有震惊二字。实在是太瘦太小了！要不是黄村长之前和他说过这本家的女娃已有十一岁，他打死都不相信的。看这个头，这体型，最多也就八岁的模样。

还好黄安知道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办正事，也不敢多耽搁，让黄村长在保安亭签好了名字，就带着两人去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办公楼在校园最里面，需穿过整个校园。看着面前整齐干净的校园环境，绿茵成林，还有规划出来的操场，一些学生课余锻炼的器材，最最重要的是透过走廊看到教学楼里那一间间明亮宽敞的教室，教室里坐的那些听课认真的孩子们，黄村长此时的心呀，真的想流一把眼泪。我们石头村的孩子们呀，如果也有这么好的教室，这么漂亮的学习环境，怎么还会一个个舍得不来上学呢？！

黄星跃这一路跟来，心里倒是平静得很。一开始，是因为这里和石头村的落后贫穷形成的鲜明对比而震惊，等真正进来了反到好了。说大实话，这个黎明镇第一小学再怎么怎么好，还能好过她曾入读的联盟星第一军校吗？所以说啦，此时的她内心平静无波浪。

反倒她这一神情落到了黄安眼中，却被解读成：乡下的娃乍一进这第一小学就懵了，傻了，不知所措了。没办法的事呀！黄安在心中也为曾经的自己和如今面临失学的那些石头村孩子们洒一把眼泪。成长环境闭塞、教育资源匮乏，这就是石头村一直存在的问题，这么多年以来谁都没有办法去改变。只能说：“投胎很重要！”你要是投胎到黎明镇上就不会面临失学的困境。所以村里的老人经常说：“人未生，命已定。”说的就是这个理。

这三人各怀心思，一路倒是很快就来到一间附着“校长办公室”牌子门前。黄安用眼神示意黄村长和黄星跃整理一下各自的衣着，然后抬手轻扣了三下门，只听门里传来一声“进来。”

黄安拧开门把，轻轻推开门，带着两人进了校长办公室，然后三人站定在办公室前，黄安对着办公桌里那位坐着正低头看报纸的中年男人恭敬得叫了声：“陈校长好！”

这位陈校长此时才将视线从报纸上离开，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瞅了一眼眼前站定的三人，“噢，是小黄呀！什么事来找我？”

黄安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能呀！我昨天来找陈校长谈入学的事，那时候陈校长还是笑眯眯的，随口就答应了。怎么现在这语气，这调调似乎不对了呢！

黄安也不敢将此时内心的疑惑表露分毫出来，只能将脸上的笑容堆积得更加殷切点，说出的话更是不知觉地带上了加倍的小心翼翼。“陈校长，这孩子就是我昨天和您提到的要入学的，这位是我们石头村的村长，他代表这孩子的家长来办理入学手续的。”

黄安边说，手还赶紧将站在那的黄星跃推到前面去，然后侧过身子又将黄村长介绍了一下。黄村长虽说是一村之长，但那也只是在自己的石头村里，少有能与外面的当官有权之人打交道。再加上现在有求别人时，对方给出的姿态又是高高在上的，黄村长一时也摸不透这陈校长的态度，心里就更慌了，不觉中面上就显露出几分焦虑与不安。

黄星跃来到这三天，目之所及的华国人都是清瘦，消瘦型的，还想着现在这个阶段的华国还处于改革初期，大家人均收入不高，所以能得到的物质资源较少，可是眼前这位陈校长却让她觉着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出现了错误。中等身材，却是肥胖型的，尤其是挺着那个肚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5个月大了。就很突兀，和现在这个华国阶段的经济局面实在是违和。

稳稳坐在椅子上的陈校长自然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心思，听了黄安那番介绍也只是轻嗯了一声，接着开口说道：“小黄呀，你昨天找我说的事情，你走后我想了想觉着大为不妥！按政策，这石头村里户口的怎么能到黎明镇上上学呢？我们得按政策办事，不能乱了规矩。还有呀，你现在都已经是镇上的户口了，以前的人和事，你就少参和，小心犯了组织错误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这话，说得可谓不是不重了！黄星跃作为“外来户”自然是不知道陈校长这番话中带着某些色彩，在当时还是改革初期阶段，大家对“犯组织错误”依然还是“闻虎色变”的。黄安和黄村长听完，两张脸那都是紫红中带着铁青。黄村长站在那里，瞬间将自己的手掌握着紧紧的，嘴唇紧抿着，依然止不住的全身抖动。万般滋味涌上胸口，有耻辱，有愤恨，有滔天的郁火，纵然是自己已经半边身子埋进泥沙里的年龄，也未曾受过这般当面的羞辱。

黄星跃立刻感受了黄村长的不对劲，赶紧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昂起头来关切地问道：“黄伯伯，你没事吧？”

黄星跃的这句关切立刻像一道雷劈开了黄村长那已然混沌的世界里，他僵硬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边上这个瘦弱的女娃，望进她那双清澈地能照出自己涨红的老脸的眼中，理智慢慢回来了。

现下，我们是来求人办事的。求人，怎么能不受气。我这么一个糟老头，为了女娃能有份书读，被人唾一口唾沫怎么了？又不少块肉，又不要我这条老命，没事，没事，忍忍就好！黄村长转眼间就将情绪硬压了下来，然后僵硬地堆起笑脸，对着座位上的陈校长微微弓下腰来，陪着笑说道：“陈校长，这都是我逼着小黄来求您的，不赖小黄，是我倚老卖老来的，小黄一直都是守规矩的好年轻人，是我老糊涂了。但是，我们石头村现在唯一的支教老师去外地看病了，眼见这孩子没人教，怕耽误了孩子的学业，才舔着脸求到您这里了。这孩子脑子可聪明了，看书什么的看两三遍就全记住了，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您这里收了她，她一定会好好学习，为贵校争光的！”

“呵呵”，也不知道黄村长哪句话触动了一直冷漠的陈校长，当下桌上的报纸也不看了，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三人，看到黄星跃瘦嘎嘎的身型，那一身不值钱的老旧衣裳，再看一眼满脸皱纹，一脸硬逼出来笑容的黄村长，陈校长眼里的轻蔑直接就溢出来了。

“我这里可是黎明镇上最好的一所小学，能来这里读书的孩子哪个不是聪明机灵的，哪个不是见过世面，家境优越的孩子。你们那石头村可是远近闻名遐迩的穷村，从没听说过穷乡僻野还能飞出凤凰来？你们呀，赶紧搭车回去吧！这里，就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说罢，就低下头来继续翻开报纸看了起来，完全无视了面前的三人。

从刚才就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黄安此时伸手制止了还想争取的黄村长，一手一边拉着两人退出了校长办公室。一直走到了楼下大门口，黄村长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狠狠地甩开了黄安的手，站到了他面前，脸上涨红着，眼中似乎有两团的火焰。

“黄安，你究竟是怎么和这陈校长说的事。怎么隔了一个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此时的黄安内心不是不愤怒不屈辱的，可是他更想搞明白为啥昨天自己提着老丈人给的名贵酒见陈校长时，明明事情说得很顺利，乍转眼就变天了。

“黄村长，您别急，这事我也搞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岔子。明明昨天还说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卦了。“黄安正急着安抚黄村长时，就听到大门外保安的说话声。

“噢，这楼上二楼就是陈校长的办公室，你们自己上去就可以了。“话音未落，就见保安带着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进来的这对夫妻穿戴时尚，尤其是这妻子脖子，手腕上都是金灿灿的金项链，大金手镯。丈夫也是唯二，至今为止黄星跃见到的第二个有着大肚子的华国人，此人身型与陈校长极为相似，连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的高傲。被女子牵手拉着往里走的正是他们的孩子，一个小胖子，虽然没有他爸爸那般的大肚腩，但脸上那两团肉肉也是很可观的。这孩子一边被他妈妈拉扯着，嘴里还喃喃着：“这破学校有什么好的，我才不想来这里读书呢！都是一群乡巴佬，又土又瘦的，一点也不好看。咦，这个女娃就是乡巴佬，妈妈妈妈，你看，她是不是我刚说的又土又瘦又黑的，就像我们之前在S省动物园里看到的黑猩猩，哈哈哈“

这一连串的动静下来，本来还沉浸在怒火中的黄村长都有点懵了。黄安听到这男孩这一串的言语，很是不悦的瞪了一下这小破孩，可转念一想，再结合一下这一家三口还有男孩口中的话，黄安的大脑一下子就炸了！

“是他们截胡了我的入学名额。“

黄星跃比眼前这两个成年人更早得看明白了局势，直接给出了答案。

黄村长和黄安此时也缓过神来，低头看向才有他们腰高的黄星跃，脸上的表情是一致的凝成一团乌云。

“这对夫妻有钱，估计是经商之人，还是从南方过来的。他们应该就在昨晚和陈校长取得了联系，彼此间交换了一下对方手上的资源。权和钱的完美兑换，恒古至今都是一样的。反观我们，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资源匮乏，陈校长自然就舍弃了我们。“

黄星跃非常冷静得为他们分析完，然后耸耸肩，双手打开，一副“事情就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