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影不离 第7章 第七章

他们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柳青的踪迹，经过一系列拐角和长长的走廊，秦洛，先一步到36A登机口，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心中不断祈祷着能够及时赶到。

柳青璇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远处气喘吁吁的秦洛，她的奔跑姿态和焦虑的模样实在过分显眼，看到秦洛匆匆赶来，那张熟悉的面孔让她心里一阵恍惚。

柳青璇的手紧握着行李箱的把手，生出一丝迟疑。

人群里熙熙攘攘，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物，有的乘客在低声交谈，有的则忙碌地查看手机或翻看登机牌。

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看来，柳青璇还是迅速低下头，融入人群中。

“秦队，”比秦洛晚上两分钟的的林轩看到秦洛便道：“她，她刚刚给我们录了音，说我们警队过度执法，如果我们强行将她留下来，就把录音交给媒体，放到网上，我们......”

秦洛喘了几口气，一边听两人描述刚刚的事情经过，一边调整呼吸，“好了，这些回去再说，刚刚她手机上是这个航班吗？”

“我，不太记得了。”张天易擦了擦头上的汗，看向身边的林轩。

“我也...只顾着跑，有些忘了。”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来回扫视。

“我手机里有，等一下，”说着，林轩便翻开相册，拿给秦洛道：“就是这个！”

“还没飞，”秦洛的神情变得愈加凝重，她心中清楚，只要柳青璇还在机场，就一定能找到她：“分头找。”

机场的广播声再次重复播放着安检和登机的通知，混杂在嘈杂的机场环境中。柳青璇轻轻调整了一下行李箱的把手，握住行李箱的手指微微用力，还是决定迈向登机口。

几乎同时，秦洛的目光在繁杂的人群中锁定了一个即将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柳青。

秦洛快速穿过人群，大声道：“柳青！”

柳青璇听到秦洛的呼喊声，心中一紧。

“等等，”秦洛小跑了两步，瞬间挡在柳青璇面前，离登机口不过两步之遥。

离开的时机稍纵即逝，柳青璇闭着眼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相比昨天见到的秦洛，今天的秦洛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可能是没有休息的缘故，少了几分昨天的趾高气昂，或许是因为缺乏休息的缘故。原本带着几分趾高气昂的气势，现在多了几分清丽的疲态和难掩的困倦。

柳青璇站在人群中，眼眸微闪，眼神低垂，嘴角带着一抹冷淡的笑意。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动，却隐隐有些讽刺：“难道种花家的警官都喜欢知法犯法，趁机欺负人少吗？”

秦洛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在柳青璇的脸上游移，“当然不是。”

之前，如果之前她仅仅是将对面的女生看作一个无害的学生，但是现在，她知道她面对的绝对是一个聪明且睿智的对手。

秦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的职责是遵循法律，而不是越过它。”

柳青璇微微抬起头，目光与秦洛相对，眼中闪过一丝冷漠和自信：“秦队还觉得我们之间有多少值得谈判的余地？如果您坚持要我配合，那请您先拿出实际证据，而不是靠这些虚无的威胁。”

“刚刚柳小姐说，警方在证据无法相互印证，无法证实对方有犯罪嫌疑时，不能随意逮捕种花家公民。”秦洛微笑着看着柳青璇，柳青璇眯着眼抬头便看到那双狐狸眼及笑里透着阴谋的脸。

——“刚刚柳小姐说，衙门缺乏相关证据拘捕任何大燕子民。”

——“大人自然不会知法犯法。”

——“那是自然，变法以治，更礼以教百姓。”

——“那还请大人让出一条道路。”

——“可是......

“可是，我那天去柳小姐家里，好像把钱包遗忘在柳小姐家里了，不知道能不能......”

——“前日曾留宿先生草庐，不慎遗失白银十两，还请先生将此事处理再行离去。”

“请柳小姐，随我回家一趟，我钱包里的东西对我而言的确十分重要，万一这趟飞机误了时间，我明天再帮赵小姐订票，亲自送你离开，怎么样？”

——“如何？”

柳青璇静静抿着唇，脑海里两段对话反复穿插，握着行李箱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尖也跟着泛起了白：“好。”

——“好。”

那个熟悉的回答就这么脱口而出，柳青璇的目光在秦洛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头，三万呢。”身边的林轩小声嘀咕道。

秦洛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嘴型比划了句闭嘴。

林轩有些讪讪的饶了饶头，还得是他们头有钱。

随即，柳青璇松开了紧握的行李箱把手，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她并没有再看旁边的张天易和林轩，只是转过身，缓缓朝机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秦洛见状，心中稍微放松了几分。她知道柳青这是同意跟她回警局接受调查，至少暂时解除了眼前的紧张局势。

她快步跟在柳青璇身后，确保双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秦洛眼角带笑，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目光从柳青璇的背影上移开，看向仍然在原地愣住的张天易和林轩。

“还不快跟上？”秦洛一改往日的严肃，语气中透出几分轻松的玩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张天易和林轩猛地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就这么答应了？那他们刚刚算什么？

秦洛原本还准备了后手，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干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张天易和林轩两个人，张天易在看到秦洛两句话就说服柳青时，高兴之余也是惊异非常，敢情他们冲前头成了炮灰，这丫头该不是等着他们队长来挽留吧，居然一个字都没有反驳就这么跟着出来了，他们怕不是碰到了个假的犯罪嫌疑人？

张天易抑制住自己的尴尬，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跟在秦洛身后。

林轩则显得更加紧张些，他抬起脚步，快步跟上。

三人跟着柳青璇走出机场，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初夏特有的闷热潮气。机场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炎热的温度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几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炙热的铁板上。机场的出口处灯光明亮，但稍远一点的地方就开始显得昏暗，尤其是在通往停车场的方向。那些灯光仿佛在努力驱散黑暗，却仍让人感到一种隐隐的不安。

四周人流如织，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们匆匆而行，只有寥寥几人注意到了秦洛他们一行。偶尔有几名外国旅客好奇地打量他们，低声交谈着，可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但三人都无暇理会，只是沉默地跟在柳青璇身后。

走到停车场，热气扑面而来，整个空间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昏黄的灯光照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映出模糊的光影，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蚊虫在光线下飞舞，发出微弱的嗡嗡声。地上散落着几片被晒得卷曲的树叶，随风打着旋儿。

“头，我们先开车回警局了，”张天易看着跟在秦洛身后的柳青璇，感受到一阵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自觉他们两人有些多余，试探性地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秦洛的语气冷冷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轩刚想问秦洛的车怎么处理，听到秦洛满脸郁色地说道：“来的时候开得太快，不小心撞上了消防栓，车被保险公司拖走了。”

张天易听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担心地问：“那你没事吧，秦队？”

“没事，只是擦破了点皮。”秦洛摆摆手，仿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等会儿你来开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秦洛的目光时不时扫向身后的柳青璇，确保她不会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柳青璇的行李箱在她身后缓慢地滚动，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似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

车子停在机场出口的接送区域，张天易和林轩将柳青璇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和秦洛一起上了车。车内的空调开得很低，然而车厢里依然有种挥之不去的燥热感。柳青璇坐在后座，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对外界的闷热毫无感觉。

秦洛坐在副驾驶座，偶尔通过后视镜观察她的表情。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种紧张的压抑感。

“阿轩，你说，是不是我们长得不够凶？”张天易低声问旁边的林轩，声音带着一丝焦躁。

林轩憋着笑，刚想答话，却发现车厢里实在太安静，这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秦洛的耳朵里。

“你的意思是，我很凶？”秦洛微微扬眉，从后视镜中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天易。

张天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慌忙摇头解释：“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嗯，我是说……”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炎热而越来越小，旁边的林轩终于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

见到秦洛的目光扫过来，林轩立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还不是因为我们长得太凶，柳小姐才不敢跟我们走的。”

张天易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啊，对对……我们可能还缺点儿气质。”

秦洛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把视线收了回去，“好好开车！”

车子启动后，虽然空调的冷风慢慢将车厢内的温度降下来，但秦洛的心情依然有些焦躁。外面的闷热似乎还未完全散去，仿佛在跟着车子一路紧紧追赶。

车子在街道上平稳前行，车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秦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微微侧过身，目光透过后视镜，时不时地望向后座上的柳青璇。

"你们看起来很累。”柳青璇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而轻柔。

“还好，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的。”秦洛轻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放松，“倒是柳小姐，你看着精神也不太好，连夜收拾，买了今天的票，应该也没睡好？”

这话里藏着试探，秦洛也不理解，为什么柳青这么着急走，如果真的是她匿名报警，只能说这个人的反侦察意识极强。有人威胁她？还是她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柳青璇没有回答，哪怕此刻靠在座椅上，整个人也坐的十分端正，她的视线不时扫过秦洛的侧脸，勾勒出她的轮廓。

“柳小姐，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秦洛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温和，从他们对凶手的侧写上可以推断，柳青璇并不符合凶手的特征，但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关键的线索，秦洛原本就对她抱有歉意，此刻更是只能将人好好哄着。

听见秦洛问自己，她转过头，视线落在那人的脸上，眼神稍显迷离，又将头望向车窗外，似乎在思考秦洛的问题。

经过短暂的沉默，她才慢慢转过脸来，眼眸里带着几分凝重：“没有。”

“那柳小姐这么急着走，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吗？”秦洛话毕，张天易刚巧拐弯，车子带人带着微微倾斜，张天易将手指上抬，打了左闪光灯，吧嗒吧嗒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每一声都似乎在敲在众人心上。

柳青璇微微抬头，眼中带着淡淡的平静，她的语调仍然保持着那种平和而内敛的风格，让人很难从中读出她的情绪：“这算是呈堂证供吗？”

秦洛不带感情地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威严：“不算，你现在又不是犯人，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和柳小姐闲聊而已。”

柳青璇轻轻撇了撇嘴，眼神略显冷淡，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哦，可我没有朋友。”说完，她慢慢将头转向了窗外的玻璃，仿佛窗外的景象比眼前的对话更具吸引力。

秦洛的心头微微一跳，柳青璇的话虽平静如水，却让秦洛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仿佛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游荡在这世间，生而孤独是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而柳青璇的孤独不仅仅是字面上的孤立，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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