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影不离 第3章 第三章

自己不过就是在她打游戏的时候打断了一下，怎么感觉她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她最近是捅了月老庙了吗？明明被渣的是她啊！怎么一个个都是这幅眼神！

秦洛心中明白，打断别人玩游戏确实是不太礼貌的，尤其是突然闯入一个陌生人来家里搜查。但尽管如此，她自觉是出于好意，到这女孩家里，除了轻微吓唬了一下，全程都是客客气气的，秦洛错开对面的眼神，打量着房间其他角落，只见沙发后还堆放了不少空瓶和快餐盒，想来客厅里的那两个是她还没来得及丢在这一堆的，她轻轻‘啧’了一声，她站在门口，原本想要离开的小脚，迟迟没有落下。

一想到女孩目前的生活状态，心里总像是扎了一根刺，如今对面发生命案，她一个孩子住在凶案现场对面，总归不太安全，作为警察她有义务联系对方的监护人，是的，秦洛最终又说服自己走到了客厅中央耐着性子问道：“家里其他人呢？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话问的和案件无关，女孩显然对于秦洛的问题也有些排斥，脸上露出了不太友好的表情，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质问起了秦洛：“这些事也和你说的恶性案件有关？”

秦洛听到对方的质问，微微一愣，女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似乎这个问题触动了女孩的某些敏感点，她难得压着嗓子尽量将语调放柔和些道：“你别激动，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这几天这儿可能都会很吵，不如先和家人联系，有人和你一块住会安全些。”

“死了，”女孩轻轻道，仿佛死亡对她而言无足轻重。

“死了？”秦洛的声调不自觉拔高，但看着女孩风淡云轻的模样，更像是在开玩笑，语气认真道：“我看得出你的家人对你可能不太重视，但你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女孩并没有回应秦洛的质问，面色如常的端起桌上的水杯，语气‘嗯’了一声，随即反问道：“是我家对面出事了吗？”

秦洛见状，知道眼前的人肯定又是在敷衍，但她该说的都说了，只能言尽于此，听到对方的问题，本打算告知对方有人遇害，但一想到女孩年纪还小，又是独居，可能会因过于震惊而感到恐惧，便决定暂时不和她直接说明情况，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很少有人会在面对警方时表现得如此冷静，甚至敢于反过来质问她。自从进入警校以来，她一直以严肃和威严对待工作，身边的同事们对她也是小心翼翼。然而，眼前这个小姑娘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展现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胆量。

秦洛的心底泛起一丝轻笑，觉得这孩子也没最开始那般浑身带刺，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嗯。”

“死了？”谁知道这小姑娘不仅是不怕她，也不怕事，继续大胆地追问道。

见对方追问，秦洛神色晦暗，语气也随之强硬起来：“这不该你问，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我大学毕业了。”女孩见秦洛沉默，她轻轻地往后一仰，坐倒在沙发上，眼睛冷静地盯着秦洛，坦然地补充道：“不比你小。”

秦洛看着女孩略显稚嫩的脸庞，几乎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女孩：“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总归没过百，”女孩淡淡道。

秦洛忍不住笑出声，女孩见她笑，目光又直直的定在了秦洛脸上，秦洛被女孩那种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过头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架古琴上，淡淡瞥了一眼又转头看着女孩的眼睛继续问道：“那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

女孩跟着秦洛的视线看着远处的古琴，语气中难得少了几分生硬：“丢了，还没来得及办。”

低劣的谎话让秦洛让心底泛起一丝轻笑，这样的小伎俩她见多了，想着只要再问下去，这姑娘便会漏出破绽，继续道：“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在家，”女孩的丹凤眼上挑，脸色苍白得有些病态，全身散发出一种淡漠的气息，尽管面貌稚嫩，却不由得让人感到一种古怪的老态龙钟的气场。

秦洛看着对方偏头，想到年轻人面子薄，倒也不忍戳破，对她而言只要与案件无关的谎话，无足轻重，便也不再细问只是应付着哄了两句道：“好，好，我信你成年了。”

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想和女孩握手道别，隐约闻到房里飘散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不同于市面上香精勾兑的气味，她好奇低头四处寻找，最终目光落在了右手边的一个香炉上，她的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只觉得质感细腻，忍不住伸手拿起，仔细观察着。

思绪飞快地回到了以前看过的寻宝节目，节目里展示的古董也不如眼前这个精美。显然女孩家境不差，这不是一个年轻女孩能支撑起的开销，这使她不禁开始重新揣测女孩的身份。

优越的生活条件，不需要上班天天在家打游戏，目光淡漠似是见惯了警察，这孩子会不会是局里哪个领导的孩子吧？这倔脾气，越想越像。

她揉了揉眉头，手指在眉间打了个圈，一想到之前与领导们打交道时的麻烦，不禁感到些许头疼。

秦洛脑海中还在思考女孩的身份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是支队的警员。

“秦队，黄副局让你马上回去开案情通报会。”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秦洛稍带探究的目光从香炉迅速移到了对面的凶案现场，该死，倒是忘了正事，光顾着和这小孩斗嘴了。

秦洛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后，她将香炉轻轻放回原处，她看了看女孩，淡淡地说：“我有急事先走了，我会让人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抽空回来一趟，如果有任何线索或需要帮助，记得联系警方。”

女孩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冷淡。

见女孩并反驳自己去联系她的家人，秦洛确定女孩肯定是在骗自己。

铁着脸从这户人家出来，见对方也没有要送自己的打算，又‘啧’了一声，轻手关了门，小声道：“真是中了邪了，自己今天哪来那么多废话。”

见对面的人已经撤出了案件现场，并将铁门封死，一边嘟囔着，一边快步下楼，走出筒子楼，张天易已经在车旁等着她。

“秦队，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张天易迎面走上来，帮她将车门打开。

“局里要开案情通报会，黄副局亲自召集的。”秦洛简短地回答，坐上了车。她系好安全带，催促道：“快上车。”

“哦哦，好，”张天易连忙绕到车子另一头，坐上了副驾。

柳青璇站在窗前，见张天易上了车，车辆快速发出启动的轰鸣声，目送车辆远去，窗外，天色渐暗，乌云密布，阴沉的天气为这古旧的房间增添了几分压抑的气氛。

柳青璇的目光无神地望着窗外，不知过了多久，雨点淅淅沥沥的轻轻敲打在窗玻璃上，她脸上的淡漠也渐渐被一层沉静的灰败取代。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百年前那个女人的侧脸，刚才秦洛的脸与那张记忆中的脸如此相似，以至于她在从猫眼看到秦洛时，居然打开了门。

时至今日，柳青璇依旧清晰记得那人的模样。

一成不变的简单发髻，发上插着的白玉簪。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眉如远黛，眼似秋水，气质清冷如同月下的寒霜。

即使身处战乱纷争的年代，也依然保持着镇定和从容。

如今，眼前的秦洛，虽然是现代的装束，却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同样是一个极具威严和决断力的女人。

屋内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柳青璇的脸在半明半暗中显得更加苍白和孤寂。柳青璇站起身，走到古琴旁，轻轻抚摸着琴弦。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声在屋内回荡，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雨声淅沥，琴声悠扬，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窗玻璃上的水滴连成了线，模糊了窗外的景象。

“青萝……”她轻声呢喃，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是你吗？”

柳青璇双手按在琴弦之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嗡鸣，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她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感，她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会是青萝呢？

但这人到底让她失控了。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烈日炎炎，眼下天色就逐渐阴沉下来，秦洛上了车，张天易跟着坐到副驾驶座。秦洛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一边问道：“查到女孩的信息了吗？”

张天易正准备说话，见秦洛目光凌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秦队，刚刚你让我查的，我查清楚了，户主姓柳，登记的名字是柳青。”

“柳青？”秦洛眉头紧皱，思索片刻：“我怎么没在局里听过这个名字？”

“柳成，队长你听说过吗？就是二十年前夫妻被抓捕的凶手报复，只留下一个闺女那事。”张天易提醒道。

秦洛恍然大悟，记忆逐渐清晰。去年好像是听队里有人说，来了一个要办户口的，要从鸟国移民回华国，她紧紧皱起眉：“之前六子他们说的那个人。”

张天易继续补充道：“是啊，院子里的人说，柳成去世后，国外的妹妹将孩子接走抚养，直到去年，这孩子才回国。”

秦洛心里一个激灵，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她是英烈遗属?”

“嗯，”张天易点了点头。

秦洛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这人得受了多重的打击，才能那样风淡云轻的面对死亡啊！想到自己刚刚还笑出了声，她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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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