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奇谭 第11章 第十一章 回忆X星子X手足

星界，数千年前的某一日，东方天——

星子来回跳动穿梭，划出一道道纤长的光丝。

包围在不安分的星团间的二人，如同被静止在这个时空之中，皆无声无息。

只有他们面前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迅速移位，消失或增加。

忽地，棋局上的黑子白子静止不动，瞬息间棋盘消失，棋子向下，坠入凡间。

“为何？”苍龙孟章抬眼望着眼前神情无波无澜的人。

“输了。”朱雀陵光不紧不慢地回答，好似理所当然。

“弃子不顾，便为认输。”孟章双眼盯着面前的人，继续追问，“为何？”

“星宿下落凡间的时候，到了。”陵光仍旧是不咸不淡的口气。

“如此便可惜了，难得用星子们变幻的棋子来下棋……星宿每千年下凡尘一次，除我之外，无人能抵挡这个变数。”苍龙坐起身，双眸始终停在面前的人身上。“为何，你还会在此？”

“总有逃脱这个轮回的变数。”朱雀陵光缓缓抬头，与苍龙四眸相对。

此刻，四周的星团已不见流动的痕迹，只留下一片白茫，内望不见外，外望不进内。

数日后，西方天的掌权者白虎监兵神君，与北方天的掌权者玄武执名神君，携二十八星宿轮回凡间。

之后，东方天的掌权者，四方星宿之首，苍龙孟章神君打破神谕，陷入无尽沉睡。

随即，整个星界除了四散的星子星辰，只留下南方天的掌权者，朱雀陵光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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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东方天——

朱雀陵光淡漠的脸上，如今难得的眉目紧锁，神情俨然。

他眼前是望不着边际的四海祥云，头顶周身是数不尽的星子云团。

亘古至今，脑海里便是这片熟悉的景象，看着它生生不息，望着它斗转星移。

“那个人……”陵光暗自发出低语，那个人在分身出他们四方星宿时，无意间却在他体内留存下另一个元神的残片，那个残片里有着一段记忆。

这记忆并不清晰，甚至有些破碎，却足以让他为此，心甘情愿地打破亘古以来既定的神谕。

脑海中的记忆里，那个人看着面前数不尽的五彩星子，嘴角露出苍茫的笑意，眼里埋藏着深深地忧伤。

‘我因你而生，为天地而活，如你所愿！’

那人紧握着手中的星子，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元神打散。

从此，星界由四方神祗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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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南方天的神祗，继承了那个人四分之一的元神之力，同时也带着一部分那个人留下的记忆。

那个人在元神打散之前，用自己的元神保存下一粒本该陨落的星子。

只为了替另一个人，留下一个可能。

于是，因为那个人沉睡在他体内的元神之故，不等苍龙孟章打破神谕，就已替他留存下一段轮回凡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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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人界——

兄弟俩一个站一个蹲地靠在房门外面，两只耳朵紧贴着门板，悄悄地偷听着房内父母的谈话。

“家里的钱就够治一个的。”女人手捧着一只鼓鼓的信封，无助地望着半蹲于地上的丈夫，房内不时传出女人轻微地哭泣声和男人的叹息。

兄弟俩站起身转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哥哥仰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泥墙壁，身旁的弟弟正坐在书桌前呆望着玻璃台板下一张全家照。

两星期前的一次学校例行体检，查出兄弟俩都患上了白血病，不幸如同晴空的霹雳突然打破原本一切正常的生活。

而摆在这个事实面前的是更加残酷的现实，家中的积蓄只够救治兄弟中的一个。

“我们来抽签吧！”弟弟首先打破了房内的沉寂，语气轻松，他拿过一张白纸将它撕扯成两半，并在它们上面写起字来。

完毕，他又将它们折叠成两个小方块儿，捏在掌心里，随即他站起身，走到哥哥的床边坐下。

“干什么？”哥哥看着弟弟突然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跟以前一样！我们抽签决定！”弟弟带着一脸认真，一脸笑容。

沉默片刻，哥哥定定地望着弟弟的双眼，一只手伸向握在弟弟手内的纸片。

“好！”哥哥回答。

数日后，哥哥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一个月后出现病发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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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

“在你带走我之前，我有一个请求。”男孩平静的笑容没有因为自己现在身处的状况，而露出半点诧异的神色。

“说吧。”苍龙看着男孩认真的眼神，不由心道，原来朱雀神君也能有这般的神色。

“你能带我回到一个月前吗？我想要确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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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穿过墙壁漂进走廊内，眼前的场景和他脑海中的记忆重叠。

他看见了一个月前熟悉的景象，身前的自己和弟弟正偷偷地伏在父母的门外。

他站在他们身后虽然没有再靠近，但他知道那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接着，男孩跟随着面前的两兄弟一同进入了他们的房间。

当那个弟弟打破沉默地时候，男孩便漂到了书桌边，俯望着身下自己身前的弟弟手内的一举一动。

脸上先是吃惊，然后慢慢转变成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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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

“从小我们总是用抽签的方法来解决一些问题，比如谁出去帮妈妈买东西，谁吃最大的，谁可以出去玩另一个留在家里看家。”

男孩回到原来的时空述说起他的往事：“每次都是用抽签决定，为了公证，同时也是为了表示对彼此的信任，我们决定每次抽签都由那个未写签条的人先来抽。”

他顿了顿，嘴角绽开了一个弧度道：“可是……这次弟弟却违反了游戏规则，他在那两张纸片上都写上了‘治’字。”

男孩望着身下熟悉的房屋街景，笑的坦然：“不过，太好了！他还是得救了！”

男孩死后，周围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当地的电视台和政府纷纷来采访并给予帮助，弟弟在许多好心人的帮助下治疗费用得到了解决。

数日后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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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星宿掌权者，朱雀陵光神君归位，身着血红衣，腰间一只火红飞鸟，额间一丹色“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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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段，星界，镜湖——

一棵菩提老树抖动着沙沙作响的枝桠，躺在它上面的人一派悠闲自得。

陵光偶尔像是与菩提老树交谈，又像是自顾自地说着事不关己的旁人闲话，身上着的红衣衬着这满树绿意格外醒目。

前方静静躺着不知多少个日月年前就在此地的碧清湖水，悄悄地似怕惊动了岸边树上的人，只泛起微微不可见的几缕波纹。

陵光睁开双眸望着东方逐渐散去的青色云影，声音里透着些许慵懒：“东方的七宿，只剩两个了……”

陵光直起身望着前方如一面明镜般的湖面，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舞，有几根缠绕上了垂枝，如同他的心一般缭乱。

他保持着这个样子，呆呆地坐在树杈上，看得出神。

一阵强风吹过，迷茫了他的眼，再睁开时，已经是清明透亮。

“监兵。”似乎是酝酿了好久的两个字，终于自口中吐出，那个早已刻入自己心底的名字。

忽地，陵光站起身，扶着菩提老树粗糙的树干，五指不由想要深深掐近树身，弄得菩提老树抖动不已。

良久，陵光垂下头，无力地又躺回树杆上。

脑海里那些凌乱的记忆，最近时常出现。

他抬起头，望向头顶浩瀚的天河，低语喃喃：“为何……你总不愿回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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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四方星宿初掌星界之时——

“该你了。”孟章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监兵面容平静，不急不徐地落下手中那颗白子，棋盘上瞬间乾坤扭转，大局已定。

孟章不以为意，抬起衣袖一扫，棋盘上顷刻间，空空如也。

“怎么，你不想跟我再来一局？”监兵将视线自棋盘上移开，她眼前是一张如同凡尘中十来岁孩童的脸。

这张孩童般纯真幼稚的脸上，一双淡漠的青眸里映着一双灿金的眸。

“输了便是输了。”孟章的眸中，忽地浮现出孩童般笑意，“有个麻烦的人，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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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红光如闪电划过天区，却在下一刻变作云团，轻飘飘地落于东方星宿掌权者，苍龙的星界宫前。

“朱雀大人！苍龙神君此刻有要务在身，不宜见客！”东方第一宿角宿，恭敬地上前阻挡陵光的去路。

“孟章又与那个白虎下棋了？”陵光撇了撇嘴角，只觉无趣道，“听说他从没赢过一次，还这么热衷！”说完，陵光便大跨步地就要往门内直闯。

“朱雀大人请留步！苍龙神君吩咐过，不想有人扰了棋局！”角宿飞身上前，想要拦住陵光，神色间却依旧是恭恭敬敬。

“越是不让我扰！我越是要去扰他！不过只是一道虚幻之门罢了！休想拦住我朱雀陵光的去路！”陵光红袖一甩，跃过挡在面前的角宿，直入云门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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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层层青云，眼前豁然开朗。

天河从天而降，星子四散各方，青色云雾在身后袅绕不散。

前方两个人影，一个一身青衫，鹤发童颜，坐与石桌一边。

另一个，白衣翩纤，容貌俊丽，眉目疏离，坐与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