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 第29章 第 29 章

“张阳涛，能不能把你那狗玩意儿给我放下来！”赵其乐一边摸麻将一边斜眼瞟着那只傻狗。

颜家禾和张阳涛面对面坐着，手指尖不再夹着烟了，而是换成了地瓜干。

羊羽不会打麻将，正在边打边学，别人的麻将牌都是一溜排整整齐齐，只有他的排三三两两放着，等着“碰”，等着“杠”。

“羊羽！你的这个排列方式，在我们眼里就是明牌你知道吗？”赵其乐就在他对面坐着，看羊羽生疏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哦？是吗？”羊羽赶忙把牌整齐放着。

颜家禾嚼着地瓜干问张阳涛：“六万！你这狗崽子从哪捡的？”

羊羽：“九筒！”

张阳涛给张小眼递了个眼神：“八筒！就在花街捡的。”

赵其乐重力拍了个六条：“六条！来给我抱抱来！”

张小眼正在吃小奶糕，吧唧吧唧地舔舌头，两眼放空，舒服的不行，最后歪倒在麻将桌上呼呼大睡。

羊羽打了几圈之后，手法越发的熟练了：“你们猜孙大头去哪儿了吗？”

颜家禾摸了一张牌：“一筒，好像听说他又出去打工去了。”

羊羽说道：“白板！他爸爸到我爷爷的诊所扎针的时候说他好像还当了包工头。”

张阳涛一边码牌一边说：“怪不得不来找我麻烦了，原来是出去了。”

颜家禾眼瞅着就要糊了，赵其乐在桌子底下踩踏的脚：“啧！别动！”

羊羽觉得疑惑：“没动啊，谁动了！”

张阳涛喊道：“哈哈！我糊啦！”说完，他把麻将一推，抱着张小眼一顿猛亲。

赵其乐差点把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滚滚滚，要亲回家亲去，恶心死了。”

打了半个下午的麻将，他们也是时候散了。

赵其乐从赵大爷屋里摸出来半包烟：“颜哥？抽吗？这可是我爷爷的好烟！”赵大爷出手就是比他们这群小屁孩阔绰。

颜家禾捏起一根，想了想又放回去了：“算了，还是不抽了，我刚刚戒了三天，不能半途而废。”

赵其乐把麻将收了起来：“我爷爷去城里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颜家禾正在一边咀嚼地瓜干一边翻开作业本写题目：“嗯！怎么了？”

赵其乐也摊开作业本，紧紧挨着颜家禾坐着：“颜哥？”

“嗯？”

“颜哥？颜哥？”

“嗯？干什么！”

“颜哥？颜哥？颜哥？”

“你特么有病吧！”

颜家禾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他把邦邦硬的地瓜干摔在本子上，拽过赵其乐的脑袋，亲了上去。

“行了吧！”颜家禾转过脸继续写题。

赵其乐直往颜家禾的怀里钻过去，碰到他软乎乎的肚子，然后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你恶不恶心！别动了！”颜家禾抱起他的脑袋，往旁边躲。

赵其乐竟然学会了撒娇，他缠着颜家禾后面什么也不说，就喊他：“颜哥？颜哥？”

颜家禾招架不住，只能亲亲他的嘴唇，然后分开一会儿说：“你别闹了啊，我先把作业写了，下个月段考。”

赵其乐头枕着颜家禾的大腿：“颜哥？你想去那个学校？”

颜家禾单手托腮：“没想好，当然是越远越好？”

赵其乐又喊了一声：“颜哥？你有想过你的未来吗？”

颜家禾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怎么说，什么意思？”

赵其乐吸了一口烟：“颜哥？你的未来里有没有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赵其乐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未来的路不像是花街，它比花街长多了。不是他赵其乐喊一声，颜哥？等等我，颜家禾就会停下脚步。颜家禾的脚步从来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他一心只想离开花街，去更加广阔的天空。

颜家禾沉默了，在他的沉默里面，赵其乐看到了答案，他笑着问道：“颜哥？肯定是有我的吧！”

赵其乐掸了掸烟灰：“颜哥？我要是以后跑不动了，你能等等我吗？”

颜家禾转笔，抖着腿：“等你！等你！风里雨里，花街等你！”

赵其乐嘿嘿笑了两声，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他把烟头扔了，跨坐到颜家禾的腿上，抱着他的脑袋，亲他的嘴巴。

“颜哥？我技术好吗？”赵其乐微微眯着眼睛问道：“颜哥？”

颜家禾把笔一扔，站起身来，把赵其乐摔倒了床上。

“疼！颜哥！我脑袋疼！”赵其乐一边笑一边说。

“谁特么让你招我的！”颜家禾挤着赵其乐脸，望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像极了张阳涛捡的那条狗。

张阳涛和张小眼呆了不到三天，就有点两两相厌了。一个没有小奶糕了，一个也不卖萌了，一人一狗，都从对方身上失去了慰藉。

“张小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吐奶到处拉大便，我就把你给扔出去！”张阳涛愤愤的骂道。

“汪汪！”张小眼望着他喊道。

“你还有理了，你喊什么呀！我跟你说！要不是你二爸爸没回来，我早就给你送家去了！”张阳涛指着张小眼就是一通牢骚。

张阳涛自诩是个群体性动物，就是自己不能单独呆着超过一分钟，他一个人在家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他想：“要是张小眼是夏君亭就好了。”

张阳涛无聊到了一定的地步，他看作业本都是新鲜有趣的，他开始自己动手写作业了，可是他上课也不听讲，他就看书，边学边写，尽管正确率不怎么高，但是这样，日子过得快，张小眼困了就趴在他的腿上，有的时候还打呼噜，流口水也是经常的事情。

“张小眼！你要听话，咱们花街买不到小奶糕！等你二爸爸从城里给咱们带，你等着，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张阳涛摸着张小眼的狗头说。

花街真是个破烂地方，连个小奶糕都买不到。

夏君亭回来的第一天就去张阳涛家把张小眼接回去了。夏君亭不再是单调的校服，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风衣，笔挺挺的直筒裤，脚上还蹬着一双运动鞋，很是亮眼。这是在张阳涛第一次看到校服之外的夏君亭。

张小眼几乎是飞奔到夏君亭怀里的，张阳涛拎着它的全部家当撵了出来：“你个狗玩意儿，爸爸养了你这么久，你头都不回就跑了？”

张阳涛喊得很大声。上梁不正下梁歪，张阳涛这狗德行能养出什么好狗呢？

张海洋把二楼窗户一推：“张阳涛！你能不能小点儿声，你不学，别人不备课啦！”

夏君亭打了声招呼：“张叔叔好！”

张阳涛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君亭说：“上午刚刚回来！我这作业都没写呢？”

张阳涛很得意，这两天他在家里没干别的事情，净写作业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成绩，问道：“你要抄我作业吗？我都写完了。”

“那我去拿给你？”张阳涛说着就要回去拿。

“你下午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去花街书屋吧，我到那儿抄！”夏君亭说：“我怕回家抄给我爸发现。”

张阳涛竖了个大拇指：“也是，那行下午两点见啊！”

张海洋拿着笔站在楼梯口问他：“那条疯狗终于送走了？”

张阳涛松了口气：“送走了！对了，爸，我下午去花街自习啊！”

张海洋皱眉问道：“去花街自习？花街哪儿啊？”

张阳涛说：“花街书屋啊！”

张海洋点点头：“行吧，那你去吧，好好学习啊，你都高二了，不能再胡闹了，你不想上大学啦。我要求也不高，就普通一本行不行？”

张阳涛根本也不知道一本是什么概念：“行行行，我知道了！”

张海洋不禁感叹：“儿子终于出息了！”

夏君亭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才会想起来抄张阳涛的作业，他这根本就不是在抄作业，而是在帮张阳涛改作业。改了对错之后，张阳涛不懂得，自己还要替他讲解，每当张阳涛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为什么这题选A？”夏君亭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拒绝他。只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然后就会发现，张阳涛这家伙上课根本就没听讲，两个人做同桌一个月了，他竟然不知道，张阳涛每节课都在神游！

夏君亭问道：“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张阳涛说他也不知道，偶尔看看书，装模作样记记笔记，盯着黑板上的字编故事，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眼睛累了，就望望窗户外面，看风吹落叶，听鸟叫枝头，大自然多彩多样，可张阳涛就是不听课。

一下午的时间，张阳涛觉得夏君亭真的是个小天才，深入浅出给他讲题目，他这么聪明，段考肯定能考进年纪前五十，那他就要回实验班了。

张阳涛乘着休息，问道：“你段考之后要回二十七班吗？”

夏君亭正在帮他“改”作业，随口应和道：“嗯！”

张阳涛把头凑上去：“你能不回去吗？咱们九班多好啊！我们能一起出来聚餐，一起打球，还能一起聊天，多开心啊。”

夏君亭说：“可是二十七班成绩好啊！”

张阳涛急了：“你在我们班也是第一啊？”

夏君亭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张阳涛说：“也是，你本来就是实验班的，到我们班来了也是因为我，行吧！你去吧！”

夏君亭停下手中的笔，叹了口气。

张阳涛勾着夏君亭的肩膀道：“算了，就算你到了二十七班，你也是我的好哥儿们！张小眼的二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