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 第6章 各自目标

此时，另一场饭局也在进行中。

比起烟火气缭绕的大排档，这里截然不同。

优雅的中式雅间，鹤唳九天屏风，黄杨木制阑干。脚边潺潺的流水环绕，烟雾霭霭，一时让人恍惚间置身于古代的高门大户。

“柒柒，你说严经理怎么请我们吃饭啊？”顾东烨紧挨着温柒柒坐下，少年眉目飞扬，气质跳脱。

“可能是预签约的事情？”温柒柒偏过头：“我随便猜猜。”

顾东烨眉毛拧成一团：“严经理看起来就不好相处，我看见他比看见我妈还害怕。”

这话温柒柒没有接，她倒不是不说人坏话，而是严敏华马上就要来，自己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说这些。

所幸顾东烨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说来，不知道这次秋季赛有没有别的女选手进入神庭的战队。”

“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温柒柒这会儿眉目间露出些许傲气，她本就是标准的瓜子脸，挑高了眉，娇俏得很：

“还有谁能打得过我？”

“知道知道，你可是咱们青训成绩第一，而且还没使出全力，我们到时候进赛场肯定能大杀四方，斩获奖杯无数！”

顾东烨畅想着未来。

正在这时，雅间的门被服务员推开，身穿西装的严敏华迈着步子步入雅间，两个小孩站起身，局促地看着严敏华，纷纷喊了一声严经理。

严敏华自然而然坐到主位：“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顾东烨和温柒柒对视一眼，顾东烨说道：“我们就是在说这赛季有没有除了安乔之外的女选手上场。”

严敏华下颌微微朝下，随后展眉一笑：“女生要进入电竞圈可比男生难得多。”说完，他目光扫过两手相抵的温柒柒：

“除非她是青训营第一。”

温柒柒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好，和我今天要说的事情有点关系。”严敏华拍拍手，服务员鱼贯而入，将菜盘摆放在餐桌上，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最后一个服务员替三人关好门。

严敏华拿起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帝王蟹：“知道它为什么这么贵吗？”

顾东烨实诚：“因为少？”

“少倒也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炒作，给了它一个贵的背景，剩下的价格就随便人加了。”严敏华看向温柒柒：

“青训第一的名头如果是男选手足够打开进入神庭职业联赛的大门，但是如果对于女生来说，有点单薄。”

温柒柒心头猛地一颤，她一双杏眼死死看着严敏华：“严经理，那我……”

“在进入之前，我们必须得借一点东风，否则，被肆无忌惮地造谣，辱骂都是家常便饭，安乔都无法幸免，你觉得毫无背景的你可以吗？”

严敏华夹起切好的蟹肉放入口中，眉眼舒服得皱起。温柒柒却吃不下一点东西，她迫切地问：

“什么东风？”

“比如说，你除开是青训营第一，还曾经是三年前的世界榜第一，力压Joker一头的……Nine。”严敏华咀嚼完口中的蟹肉，用餐帕擦擦嘴。

“可是，冒充别人……会不会被戳穿？”温柒柒在桌子下方的手无意识攥紧桌布，在温度适宜的雅间感到一股莫名的燥热。

“所以，我们不要明说，但是可以暗示。”严敏华熟练地说：

“很快你就可以在飞羽直播首秀，这一天至关重要，我们必须给观众足够多的东西，同时还要留下足够多的好奇。”

“你这几天把星芒术士练好。”严敏华给出自己的任务。温柒柒很清楚，她必须听严敏华的话。

“可是，为什么是Nine？”温柒柒有点不理解。

“第一，星芒术士和你的位置不冲突，第二，Nine销声匿迹很多年，不至于被拆穿，第三，力压Joker的人，只有这么一个。你要明白，国内的观众期待有人能够赢过Joker太久太久。”

严敏华眼中闪烁着精心算计的光。

“万一……那个销声匿迹的Nine上线了呢？”温柒柒咬住下唇。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你只用说你是世界榜前五，不用明确告诉观众你是谁。”

严敏华有条不紊地安排完，吃完最后一口蟹肉，站起身：

“我还有事情忙，你们成年之后再见。”

说完，径直走出雅间。

顾东烨眼看着严敏华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

“你真的要听严经理的？”

“可是，严经理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温柒柒一脸疲倦地说：

“我也没办法，可是女生进入电竞圈就是比你们艰难，如果我不这样，很可能每天收到各种辱骂私信，我撑不住的。”

“而且我爸爸妈妈说严经理对我已经够好了，什么事情都替我想得周到，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温柒柒委屈地趴在饭桌上，顾东烨顾不得其他，手忙脚乱地给温柒柒递纸巾：

“没事的，我给你打配合，有什么问题我们商量着来，准不会有事的。”

温柒柒直起身体，眼中的软弱被坚定取代：

“我一定，一定要拿最高的荣誉，获得最高的人气和喜爱，赚最多最多的钱！”

大排档中，众人正在听蓝钰珏吹Nine。

“Nine没有打过世界赛，什么荣誉都没有，怎么就是他？”

叶渊嘴巴问着蓝钰珏，眼睛却继续关注着梁玖欢的脸色，梁玖欢专心吃自己面前的炒饭。

关可可不仅点了烧烤还点了家常菜，混合着烟火气，格外馋人，对梁玖欢这种一天一夜没吃正经饭的人来说，诱惑无比。

看梁玖欢这事不关己的样子，叶渊将冒头的疑惑一一按下。

确实，梁玖欢名字里面的玖又不是九，这么一想，叶渊又有几分拿不准。

“这就不得不从三年前的那个夏天说起。”

蓝钰珏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三年前我冲世界榜冲得顺风顺水，眼看着就要进入前一百，结果那一局我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劫数——九神。”

当年服务器还是共通的，排行榜也被称为世界榜，现在因为在线人数的问题，神庭不得已分流，分成国服榜，洲际榜。

袁铠夹起一粒花生往嘴巴里丢：“嘿，你还说得挺有宿命感。怎么个事儿？”

“当时那个阵容直到今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是龙战士，我的队友有诡秘刺客，时间术士，圣光骑士，和冰猎，这阵容在当年看来扎实又稳健，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术士是姜曜。你们觉得这阵容能输？”

“不能啊，三年前姜曜就很厉害，初露锋芒，最佳新人，横扫职业赛场，一出道就是巅峰。”

简丛很捧场。

蓝钰珏频频点头：“最最最重要的是，对面点出来一个星芒术士。”

简丛疑惑：“怎么说？难不成你们这种阵容居然还输啦？”

“输了。”蓝钰珏一点也不遗憾地说道。

“不对啊，我记得星芒术士就没有人会。”

关可可三年前没有关心过神庭，她最近一两年才开始入坑神庭，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星芒术士哪怕匹配局选出来也会被骂。

梁玖欢的成名英雄竟然是星芒术士！关可可忍住去看梁玖欢的冲动，她谨记武烟叮嘱，不要暴露梁玖欢是Nine。

“当年有这么一句话，星芒术士，无人能敌。当然不是因为她厉害，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玩她，连比赛都上不了，当然没有人能战胜，同样也赢不了别人一点。”

蓝钰珏感慨：

“当初神庭设计出这个角色的时候，大家都在说垃圾角色根本上不了比赛。别说比赛，排位都上不了。”

蓝钰珏给关可可科普。

“那时候大家都在传神庭会重新做星芒术士，否则这妥妥是一个废掉的角色，徒有其表。”叶渊补充解释。

星芒术士的建模堪称神庭的巅峰之作，很多英雄的绝世皮肤都比不过星芒术士的原皮，美得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可星芒术士也只剩下美这一点。

“这个我知道，如果说她的颜值是正无穷，那么她的实力就是负无穷，神庭是懂怎么设计英雄的。”

“那然后呢？”关可可奶茶都不喝了，眼巴巴地盯着蓝钰珏问后续。

“然后就不得不说起那一战。”

“星芒术士的特点是她的技能永远需要预判。预判对面的走位，一旦预判生效，就会在地面上留存一个星芒印迹，然后如果能够连续预判对多次，那她的技能就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这也是为什么星芒术师被称为大抽奖家的原因。

“连续预判对多次，那得是去买彩票的级别吧？”

“关经理你说的对呀，当年年少无知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居然有人敢在排位，而且是在未曾改版前的，世界榜前一百的排位里面拿出来星芒术士，我觉得他的队友肯定都在骂他。”

“然后呢，然后呢。”关可可连忙问。

“然后当地面亮起那个六边形法阵的时候，我真的要哭了。至今我的噩梦里都会时不时浮现那个金灿灿的，堪比直视太阳一样刺目的六变形法阵。”

星芒术士的特点就是如果预判对了三次，地面上会形成一个三角形，如果是四次就是一个四边形，五次就是一个五边形，以此类推。

但是从来没有人在实战当中放出过六边形。

当然从测试的角度来说，有人测出过八甚至九边形。

问题是实战中谁能连续预测对面的走位那么多次？

与此相对，从第五层开始，星芒术士伤害按指数级别增长，没有人能够活过六边形法阵的伤害。

“我就看着我和我的队友五个人满血整整齐齐的站在那，然后被她一个法阵给困住，下一刻直接原地爆炸，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这一局的输赢自然不言而喻。

“太惊艳了，震撼我一辈子。”

蓝钰珏捧着啤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排位九神玩了一把星芒术师，原本修改星芒术士的提议彻底被废除，神庭官方非常犯贱地阴阳怪气：看嘛，还是有人能够施展出星芒术士的大招。”

袁铠感慨道：“简而言之，菜就多练。”

“所以后来有人说九神是星芒术士本人上号。”简丛补充道。

“这也太牛逼了，我回去要找之前的录像看。”关可可转念一想，掏出手机：“不行，我现在就要看到这场战斗。关键词是什么？”

“你搜星芒术士的神。”叶渊熟练地说道，因为他今天下午也搜过一次。

关可可在网站上搜索星芒术士的神，排名第一的视频足足有三百万播放量。

视频的视角分为两个视角，其中一个就时间术士，也就是姜曜的视角，另外一个视角是九神的视角。

只见视频中的时间术士轻松随意，一套丝滑小连招就带走对面一条命，把对面的人压着打，至于星芒术士，前期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具有控制和高爆发的时间术士，再凭借姜曜精妙的走位躲避掉大多数的伤害，除了明确指定目标的伤害之外，其他的非指向性伤害基本都被姜曜一一躲过，姜曜的走位在三年前就堪称天才级别。

看到这一幕，关可可还是感慨了一句：

“姜曜不愧是世界赛场上的顶尖选手。”

紧接着，团战开始。

就像蓝钰珏说的那样，他们五个人是满血的状态，而且技能是全的。

对面已经被姜曜提前干掉一个，五打四的局面，局势一片大好。

此时战场上，星芒术士姗姗来迟。

姜曜随意地避开对面的一个技能，往右走了一步，地上随即亮起了星芒印迹的金光。

为了躲避对面的技能，星芒印迹接二连三地在蓝钰珏这队的脚下亮起来，一时间蓝钰珏这边的高玩不敢乱动，一个个如同在玩木头人的游戏，生怕再激活星芒印迹。

可惜还是晚了！

下一刻，巨大的六边形法阵在地图上点亮，金黄色的线条飞速链接成对应的图案，光芒炽热，灼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璀璨的而且华丽的特效差点晃瞎关可可的眼睛。

这个六星法阵自带控制效果，根本挣脱不得，在法阵腾空升天的那一刹那，巨大的伤害将里面的五个人直接炸得灰飞烟灭。

游戏击杀提示音直接重叠响起：

“double kill（双杀）”

“triple kill（三杀）”

“quadra kill（四杀）”

“ penta kill（五杀）”

“ Rampage（暴走）！！！”

直接暴走！

即便已经听蓝钰珏描述过一遍，关可可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浑身的鸡皮疙瘩依旧层出不穷。

看了两年神庭的比赛，关可可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面。

很快，视频转到Nine的视角。

Nine的视角更加匪夷所思。

她好像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在某一个位置选中，释放仅她自己可见的星芒印记，就会有人立刻走上去，激活印迹。

就好像对面的走位都是她决定的一样。

从这个视角看去，甚至会觉得对面有点傻，哪怕是人机都没有这么配合。

足足预测对了六次对面的走位！！

画面中六边形法阵再次亮起金光。

这时画面中的九神已经回头，走向中间的巨龙塔。

没有一个补刀补伤害的举动，没有一丝停顿，没有对自己的一点怀疑。

屏幕早已被弹幕刷满，特效弹幕和普通弹幕刷的是同一句话：

【真正的神从不回头看世界毁灭】

紧随着这个视频，后面就是九神星芒术士的击杀集锦。

基本上每一次都是多杀的局面，她对面的人只会觉得惊心动魄。

“据我所知，当年还有人把九神举报，说他开挂。”

袁铠端起酒瓶说：

“其实我看到这一幕，我也会觉得他在开挂。太恐怖了，怎么会有人能够连续预测对六次走位啊？”

“然后呢。”

“然后？然后神庭官方仔细核对九神的每一次战斗，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想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的结论，他没有开挂。”

“这个结果让人更觉得恐怖。没有开挂，而且每次战斗都能够叠五次以上的星芒印迹，何等恐怖的预判。”

“现在你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俱乐部都惦记着九神？即便他只会一个星芒术士，那他也是足够厉害的一个大神。更何况有这么厉害的预判能力，游戏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关可可迫不及待的点头说道：

“我光是看这两个视频都快成为九神的忠实粉丝，没办法，慕强。”

关可可放下手机，内心汹涌澎湃。

“那个，去洗手间吗？”

“好。”梁玖欢放下手中的炒饭，站起身和关可可一起去洗手间。

直到走出老远，关可可才压低声音，激动道：“那个，真的是你打出来的？”

“已经是三年前了。”梁玖欢的声音反而很平静。

“真的不告诉他们？”关可可两眼放光，她都能预想到如果蓝钰珏知道他偶像就坐在他对面会多么惊讶。

梁玖欢摇摇头：“还是别了。”

“为什么？”关可可不解。如果她是Nine，她一定要把Nine这个ID贴脑门上，把刚刚的精彩剪辑给做成二维码天天给别人扫！

“首先，我没办法证明自己是。”

关可可回想起cg俱乐部的那一幕。

梁玖欢兴高采烈地登陆帐号，却被泼下一盆冰水。

“那个帐号，找不回来了吗？”

“大概率回不来了。”

梁玖欢看得很开：“星芒术士玩得好的人少，但也不是没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很多人以前很厉害不代表现在很厉害，总之……现在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Joker从来不在乎他自己是不是三冠王不是吗？”

确实，Joker在所有采访里都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就好像荣誉加身于他不过肩上尘埃，风吹便散，下一次出现在观众视野里的Joker只会比上一次更强。

这一刻关可可充分认识到，梁玖欢已经完全是作为一个电竞选手来看待自己。

另一边，蓝钰珏滔滔不绝：

“当初大家都很怀疑，九神是不是哪一个即将退役的大佬或者是玩神庭玩了很久的大神，可是一个匹配的都找不到，反而有很多冒出来滥竽充数的，后来我从俱乐部经理的口中知道，九神的年纪不大，而且因为十八岁以前不能够参加正式的电竞比赛，所以才销声匿迹。”

叶渊内心的怀疑又一次冒出头，年纪也对得上，刚好梁玖欢和关可可一起回来，叶渊笑问：

“小玖没去别的俱乐部试试？”

“我来FYC之前去冠军俱乐部试训过。”

蓝钰珏放下手中吃干净的签子，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梁玖欢问：

“你去试训，他们还能够放过你？”

“很显然，我没有通过试训。”梁玖欢的表情有点沮丧：“然后，我就来FYC了。”

蓝钰珏总觉得这中间空了什么故事，于是他挥挥手：

“停停停，你，额，去试训，但凡把技术稍微露一露，他们能轰走你？”

只要是看过梁玖欢试训都不可能她放走吧，这放走了会是多大的一个敌人啊？

冠军俱乐部还没拿世界冠军呢，不会就已经失心疯吧？又或者是直接瞎了？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简丛连连摇头：“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关可可啜饮一大口奶茶：

“还说呢，他们没有给小玖上机的机会。”

“啊？”蓝钰珏呆住：“这也太……”

“而且还说什么女生不适合电竞圈之类的！”关可可义愤填膺：“我如果是cg的经理，我现在已经有点想死了。”

叶渊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说到这里，他感慨：

“突然让我想到一句名言。弱小和无知不是阻碍生存的力量，但傲慢是。”

武烟笑眯眯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像偷腥的猫：

“没毛病。感谢上天的馈赠，感谢cg战队让我捡漏！我就是捡漏的王！”

酒过三巡，叶渊叼着烟头，看向武烟：

“老板，我们这个战队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武烟回看了他一眼。

关可可猛地一拍大腿：“对呀，我们是不是还少一个教练？”

武烟无奈地说：

“我找的人大部份都不愿意来，说是要观望观望FYC的实力，当然其中有一位愿意给你们出一份训练方案，先按这个训练方案来，之后我来说服他。”

至于为什么不愿意来，在场的人都明白。

当然是因为这个战队看起来没有任何一点点能够打进常规赛的希望。

那也就意味着赚不到什么钱。

武烟不可能给教练开出很高的工资，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一个靠打工维持电竞梦想的普通人而已。

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武烟倒是早就看开了：

“反正我们的选手注册已经完成，教练注册，在联盟那边管得不像选手那样严格，到时候确定来再注册教练就好。”

“话虽如此，总觉得道阻且长，且艰难！”袁铠感慨。

“先定一个小目标，打入常规积分赛！”简丛捧起自己面前的果汁：“应该，没问题！”

“这目标也太小了，我们的目标起码季后赛冠亚季！”袁铠的志向更高一步！

“不行不行，目标是冠军！”蓝钰珏脑子一热，心里想什么，嘴巴就说什么。

“那干脆洲际赛也冠军也一起拿了。”叶渊因为手还在康复期，没喝多少酒，但语气也不免昂扬：“再大一点，干碎myth！拿世界赛冠军！”

简丛和袁铠瞠目结舌地看着叶渊，把“真敢想”三个字刻脑门上，本以为您是最稳重的那位，没想到您才是野心最大的人。

蓝钰珏望着啃鸡翅的梁玖欢问：“小玖，你的目标呢？”

“我的目标有点难。”

梁玖欢放下啃了一半的鸡翅。

FYC的人都盯着梁玖欢，什么目标比世界冠军还难？

“我想打酣畅淋漓的比赛。”

梁玖欢坐直身体，笔直如一颗永不凋零的青松：“那种能够载入神庭史册的比赛，多年后被人说起依然会念念不忘的对局，越多越好。”

热闹的烧烤摊中，唯独FYC众人所在的这一桌格外安静。

“这比，夺冠都难啊。”

什么叫载入史册的比赛？全场没有任何人失误，所有人都发挥到最巅峰，才足以载入史册。

神庭比赛三年，能够值得被观众铭记的名场面不多，冥场面却不少。

武烟微微一笑，举起酒杯：“祝FYC能顺利捧起神庭冠军奖杯！”

“冠军！！！”

七个杯子齐齐碰在一起，惹得隔壁桌频频注目。

众人齐齐整整回了基地，在走廊分开，各回各的房。

“可可的房间下午铺好了，咱们现在把你的房间整理出来就行。”

武烟走到这一间房的主卧：“你的房间，有什么缺的和我还有可可说，我负责给钱，可可负责采购！”

关可可拍拍胸脯：“放心！”

梁玖欢下午睡了很久，现在不困：“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那行，我先去打个电话。”武烟晃了晃手机，走出梁玖欢的房间。

千里之外，染着黄发的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看着眼前的黑发男人：

“林奕衡，你少拿自己当个人物。不过是教练组的成员而已，对我们指手画脚，有你什么事情吗？”

说话的黄毛男指着墙壁上的一排奖牌：“我们短短一年拿下世界赛的亚军，该怎么训练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林奕衡冷淡地推推自己的眼镜，看向真正能作主的队长柳河勋：“你也这么想吗？”

柳河勋撩了发脾气的金世一一眼：“世一，收收你那破脾气。不过林助教，你管得太宽了。”

林奕衡合上自己手上端着的轻薄本，扭头走出宽大舒适的训练室。

训练室的门上挂着kingdom的铭牌，稍微对神庭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kingdom是今年世界赛亚军。

从一无所有到拿下亚军，即使不敌myth，依然是一代传奇，世界赛期间吸粉无数。

“林。”kingdom的主教练元承熙叼着烟走过来：“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和他们产生这么大矛盾。”

林奕衡率先走向办公室，元承熙紧随其后。

“你也觉得我的训练内容太多了，是吗？”林奕衡单刀直入，元承熙有些愣：

“我很少见你说话这么尖锐。”

元承熙往沙发上一靠，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们前段时间太紧绷，没日没夜训练，好不容易才拿到亚军，休息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也就是说，元承熙间接承认了林奕衡的训练太困难。

林奕衡双手抱胸冷笑：“我还以为kingdom拿了世界赛冠军，大满贯呢，原来只是亚军啊。”

“你说话说得有点伤人了。”

元承熙脸色不善：“我承认拿下亚军你的训练方案和数据分析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队员是人，不是你拿冠军的工具。”

说完这一串，他的语气略略缓和：“更何况，头顶上的是myth，不是我们战队没办法，大家都没有办法，逼他们干什么呢。”

林奕衡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

“我来的时候就说过，我学语言，来参与训练，但是kingdom的目标是冠军，而不是现在这样。”

元承熙却摇头：“这不是我们想就可以做到的。”

“所以就可以什么都不做吗？”林奕衡讽笑一声。

“有什么关系呢？说句不好听的，以kingdom现在在大洲的人气，这些队员随便代言点什么，打打比赛，直播赚的钱也就够用了。”

林奕衡彻底放弃和元承熙沟通，他打开自己的电脑：“我要辞职。”

元承熙摘下口中的烟：“你疯了？你去哪里能够拿到kingdom给你的待遇？”

“我不需要。”林奕衡点击发送邮件：“辞职信我已经发送给总部，抄送给你了。”

说完，林奕衡收拾着桌面上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在kingdom呆了足足一年，从他们一无所有寂寂无名，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是时候道别了。

“我知道你想带一个冠军出来，可是无论去哪个战队都不可能的！”元承熙站起身走到林奕衡身边：

“你除非去myth，可是你根本进不去myth！”

林奕衡收拾桌面的动作一顿：“那我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离开这个圈子。”

如果拿不到冠军，林奕衡不觉得自己还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呢？”元承熙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闪烁的灿烂烟火转瞬变为灰烬，林奕衡垂眸看向烟灰缸：

“而且，我很讨厌烟味。”

元承熙愕然地看着自己面前还在冒烟的烟头。

趁着元承熙愕然的功夫，林奕衡抱起自己的东西，绕开元承熙，头也不回地离开kingdom基地。

元承熙看着离开别墅的出租车，嘴里喃喃地念叨着：

“这个疯子。”

柳河勋作为kingdom的队长也收到了林奕衡的辞职信，他走到元承熙身边：

“走了就走了，是好事。”

“嗯？”

“他又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今年我们打cg那么艰难，你敢说他没有拿我们的训练数据给cg？”

柳河勋不咸不淡地说。

“你没有证据。”

元承熙日日夜夜和林奕衡共事，每天琢磨训练内容和体系提升，其中辛苦他最清楚。

“我不需要证据，只要我怀疑，他就是有。”柳河勋的眼神却很冷漠。

元承熙知道多说无益，看着出租车的尾光灯消失在拐角，又点一支烟，吐出一口：

“哎，走就走吧。”

林奕衡单肘支在车窗上，夜晚的风略冷，混杂着潮湿的气息往他鼻腔里钻。

霓虹灯一列列在林奕衡的眼中驶离。

电话铃声响起。

林奕衡懒洋洋地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