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将她徒手卸下的两截“手臂电池”丢到自己脚下,任由失去能量的智能人关机倒地,眼睛眨也未眨:“我看这机器人的型号跟我的那个很像,还真是连电池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不过,这个可比我那个好拆多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但现场围观着的人,已经因为她的动作而又向后退了几步,直接将挂着工作人员牌子的人们显露到了前面。
解决了智能人,程澄将目光转向刚刚还志得意满的男子。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往他的方向迈了一步,男子就哆嗦着抖成了一团,连连退后。
只听,那男子嘴里大声喊着:“你不要过来啊!”
他的声音尖锐而直冲颅顶,程澄忍不住用手掏了掏耳朵,这也太难听了。
“给霍老板道歉。”程澄的声音斩钉截铁。
她才不管以前她们有什么恩怨,既然今天在这里,是这个男的挑衅在先,那么,它就应该给霍婵道歉。
“对,对不起。”没有了智能机器人做倚仗,男子面对能徒手拆机器人的程澄,哪里还敢不从。
程澄想让他再大点声,倒在地上的霍婵却拉扯了一下程澄的裤脚,让她先把她扶起来。
地上的拐杖已经被程澄“打”坏了,彻底用不了了。
她将霍婵架起来的时候,能够感到,她似乎很开心。
霍老板手腕上的终端从衣袖里滑出来,程澄看到,她的终端样式,像是几根藤扭在了一起。
她在终端界面上简单敲了几下,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跑上前来。
刚刚还站得极远的工作人员,像是才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她们跑过来,将霍婵、程澄、已经关机的智能人和哆嗦着的男子,都带到了一间单独的临时休息室。
她们在休息室没待多久,工作人员就又给霍婵送了一把新的拐杖过来。霍婵拿在手里,支撑着身体走了几步,发现还算好用。
此时的男子几乎已经要缩到墙角的阴影里去了,他恨不得两人都无视他,但程澄显然不想放过他。
“喂,你方才说,与霍老板的过节,是什么?”
程澄不问还好,一问这个,本来就蜷缩着身体蹲在墙角的男子,越发抖得厉害,他一边抖,还一边并拢紧了双腿。
“你,你问她!”
男子快要哭出来了。
程澄好奇地看向霍婵,却见霍婵嘴角带着微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拐:“小红,你若是亲口说出来我对你做了什么,要多详细有多详细,等一会儿办事员来的时候,我说不定会选择原谅你。”
“你别忘了,你对我有人身限制令!”似乎是怕得狠了,男子红了眼圈,说话反而强硬了一些。
霍婵却完全不在乎:“人身限制令而已,我当然知道,可是刚刚也不是我动的手。更何况,小红,你该提醒自己的是,这里可不是帝都,这里是瑞星,可没有你的好阿长给你撑腰。”
果不其然,霍婵的话一下就戳中了小红的隐秘心事,小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程澄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她没听错,她小声问霍婵:“他真叫小红?”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程澄尴尬地笑笑,“就是觉得小明小红,还挺顺口的。”
霍婵正要说什么,她的终端忽然响了两声,她便低头去查看终端。
小红便在这个时候,见缝插针地开了口,它低着头,捂着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霍阿长她,她在夺走我的贞洁后,还,还阉了我……”
说到这里,小红就已泣不成声。
霍婵像是没听到,面不改色地查看她的终端,程澄却已经又一次被震惊了。
“霍老板,他说的是真的?”
“嗯,算是吧。”霍婵处理完终端上的消息,用厌弃的目光扫了一下墙角的小红,“这也不能全怪我,毕竟我们大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的真正的男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还不得赶紧抓过来看看,谁知道他的下面那么脆弱。
“我后来洗了一周的手,才勉强将那种恶心的感觉洗掉。”
程澄眨了两下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东西,是她能听的吗?
听霍婵讲完,小红哭得更大声了,不过,霍婵一句“别哭了”甩过去,小红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哼哼唧唧的不敢再出声,但脸上的泪还在无声地流。
“所以,他真的是男的,活的?”程澄不解,“按理说,不是应该看不到他们吗?”
“你若是不信,趁现在办事员没来,可以把他扒了看看。当然,我提前说,真实的男的没什么好看的,有时候手感还不如智能人。小红还是它阿长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回来的,现在倒是比当年好看了些,不然真是没眼看。”
霍婵说着,用拐杖扒拉了一下堆在地上的智能人,她似乎在查看着什么。
不等程澄有所动作,墙角的小红就有了反应,他也不哭了,只瞪着一双刚刚被泪水清洗过的黑亮眼珠,满眼哀求地看向程澄:“求你,不要——”
对于在蓝星生活过二十多年的程澄来说,活的男的对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她甚至懒得理他。
只是,霍婵的有些话却令她很在意。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完全见不到真正的男子,只是他们的数量极度稀少罢了。
而有一部分男子,还会受到律令的保护,比如伤害过小红的霍婵,就得到了一份人身限制令。
虽然还不知道人身限制令的具体内容,但从刚刚霍婵不还手的举动来看,里面的内容一定不算很好。
除此之外,霍婵的某些举动,也令程澄很在意,她只敲了两下终端页面,一直围在远处的工作人员就聚了过来,这让程澄以为,工作人员是会听霍婵的指令行事的,难道说,除了梨所长之外,霍婵也是这个交易所的领导?
如果真是这样,这些工作人员又为何敢放任小红对霍婵动手?如果这是霍婵有意为之,她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更值得关注的一点,就是小红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说过,他这些年一直在找霍婵的踪迹。如果霍婵一直都将自己的踪迹隐藏得很好,那么,最近又是谁暴露给小红的?
程澄心里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现在却没有时间给她深究,因为休息室的门被敲响,街道办的办事员和梨所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就在两人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霍婵突然向地上的智能人残躯丢出手中的拐,并同时大喊:“小心!”
看着“失去能量”的智能人突然会动了,程澄的眼皮跳了一下。
不是吧,又遇到了个狂暴的机器人?
被工作人员新拿来的拐,也没能逃开碎裂的命运。智能人虽然失去了双臂,但他还有一口好牙,“咔嚓”一声就给拐杖咬断了。
梨所长急忙掏出随身带着的光子盾,一个箭步冲到霍婵和程澄的身前,将两人统统拉到了盾牌后面。
办事员则直接拿出一串铃铛,手臂一摇,铃铛响起,狂暴的智能人动作就慢上了许多。
霍婵对着蹲在墙角脸色发白的小红大喊:“小红,你疯了吗?就算你想找我报仇,至于给它安以太晶体?”
小红因为恐惧,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了,他连连摇头否认:“不,我没有,我不是……”
智能人见光子盾难搞,办事员的铃铛又让它头晕,它很快就将目标锁定了墙角的小红。
“撕碎,人类。”智能人喃喃地重复着,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不断接近小红。
“喂,你快过来!”程澄几乎是下意识地对小红喊,要让他跟她们一起躲到光子盾的后面,可她一喊完才发现,梨所长和霍婵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程澄不明所以。
霍婵懒得与她解释,直接向梨所长吐槽:“你看,我就说了,她有些时候就是个憨憨。”
“你——”这种时候,程澄决定先不与她计较。
倒是梨所长看不惯霍婵的做法,耐心地与程澄说明:“帝国法律,我们没有保护男子的义务。”
就在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小红的血也溅到了光子盾上面。
原本泛着蓝光的光子盾,在接触到小红的血后,顿时开始闪烁,一会儿冒红光警告,一会儿又变成黄光提示消毒,再之后闪了几下,就彻底灭掉了。
“完了,报废了。”梨所长有些懊恼,她刚刚从帝都赶回来,身上只带了一面光子盾,还有一个电量不足百分之六十的激光长矛,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霍婵“呸”了一声:“晦气,死了还给姥子找事。”
程澄倒是没有霍婵那么大的愤怒,她只是一时觉得奇怪,那样高级的盾牌怎么会怕人血呢?难道说,是小红的血有什么问题?
“别发愣了,一会儿我和梨花攻击它的时候,你就趁机跑出去。”霍婵咬着牙,艰难地试图不再依靠程澄的搀扶,“有景办事员在,我们三人联手,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你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看着霍婵硬撑的模样,程澄摇了摇头,声音倔强:“我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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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