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狼疗请再爱一次 第3章 第 3 章

星际航行以宇宙第七速度行驶。叶珂划拉屏幕，瞧着密密麻麻的拯救内容，直接让AI提炼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蓝星云地，野狼生活区，野狼疗愈法？”

他看向一旁整理资料的北安阳，指屏幕说：“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野狼疗愈法，你在说我有病？”

北安阳趁空瞧他一眼，继续阅读蓝星基地发来的狼群情况。

叶珂受到打击，站起来俯视他：“自然星球拯救计划内容上的总指挥官——北安阳是你的名字吧。你是让我……参与你对狼群的研究？我和保护狼有什么关系？不……我没病。”

北安阳丝毫不受他的心情影响，镇定自若说：“若你没有病，为什么需要寻找夜陪者？”

他顿了下，对上试图气急败坏的叶珂。“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珂的情绪只在特定的场景才被调动，其余时候，他的感情都被自身受过的军事训练锁住。

北安阳正面叶珂紧绷的难看脸色，冷静地说：“军事训练要求你们有极高的自控力，你想要生气却被过往的训练压制。若是真这么生气，大可以发泄出来，不必压制或试图让你自己有生气的表情。”

叶珂被卡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响后指着他：“你的科研是……心理方面？”

“我专修过远航心理，在战舰上当过驻舰医师，对你的情况有些了解。但是，你不能用常规的方法治疗，需要借住……蓝星。”北安阳关掉智脑屏幕，看眼悬空的航舰光屏上的时间，“距离到站还有时间，休息一下吧。”

“我……”叶珂舔唇，坐回位置，嘀咕说，“我没病。”

北安阳认真地回应：“没错，但是你需要完成一份自愿者合约。”

叶珂被堵得一言不发。

两人一觉睡到月亮上，在月球登陆场上乘坐短距离星航前往蓝星。

飞艇穿过蓝星的极端天气保护罩，表面的银亮和浑黄渐入眼帘。

北安阳瞧向露出惊讶表情的叶珂，解释道：“自从星盟首府搬离蓝星后，各方面的能源维护经费就减少70%。

臭氧空洞的变大，导致日益减少的水资源越发紧张，水汽飘入太空，土地严重沙漠化……”

叶珂指向漂浮在空中的机械天空城：“怎么不说人类将地球资源攫取干净，又把这里打造成机械城。星罗棋布的废弃钢筋城市才是让蓝星生态系统奔溃的凶手，人类将母星毁成如今的模样，荒凉、冰冷，毫无生气。”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星际人类普遍认为人类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生物。所以，人喜欢筑巢、搬家。蓝星……就像是一个废弃的老家，改造它的难度极大，不如搬离，更省经费。星盟的决定是六成星际人类的投票结果。”北安阳将星盟里大多数人的想法道出。

叶珂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瞧向一脸平静的男人。“你不这么认为。你……念旧。”

北安阳呵了声，目光滑过他依旧英俊的眉眼，收敛眼里的幽暗光芒，正经地说：“达尔博士念旧。他认为人类有记录历史的习惯，不应该舍弃蓝星，而是应该加大星盟的财政预案，更新蓝星外面的保护罩，促进蓝星恢复生态，成为自然保护星球。”

叶珂大致明白他的目的，但是，依然不理解自己和他的计划有什么关联。

北安阳见他沉默，继续说：“迫于四成人类的压力，星盟提出机械星改造计划，并提交预案。达尔博士等一众人士表示反对，他以自己的生命给这颗原本璀璨蔚蓝的星球争取一段存活时间。我们属于第三方存在，力量不强，但是，你参与进来。”

叶珂眨了下长长的眼睫：“这么说，军部参与这个项目。”

北安阳没有回答。军方和星盟政体不能背道而驰，所以只能给与极小的力量帮助，而且要隐秘操作。

叶珂的身份给这个项目一次落实的机会。所以，叶珂很重要。

短距离航舰到达地表，北安阳站起来，随地面指导员的指引下车。

叶珂身为军人，也曾被要求像这些科研者一样伟大。

但是，伟大的牺牲不能被铭记，只淹没在尘封的档案。他回想起自身的经历，对于“伟大”已经不再憧憬，也不想理他的什么野狼疗愈法。

他踏上林中的草地，清新的空气让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两人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声野性的呼唤。

“嗷呜……”

“嗷呜……”

……

一声接一声，像是在举行欢迎仪式，一首欢快的野生曲目。

北安阳停下来，细细地倾听两声，朝发愣的叶珂说：“这是狼群的嗥叫，集体性行为，像不像你在部队训练，一起喊口号？”

叶珂闻言又听了几声，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动。

北安阳站在他旁边：“这里是蓝星上最后的野生动物栖息地。说来有些自欺欺人，这地方比曾经的大型动物园大不了多少。”他说着给叶珂传一组数据，“这里现存的动物种类已经列表，你好好看看，一会我会带你入丛林。”

叶珂匆匆扫眼光脑上的内容，追上去拉他手臂：“等等……什么入丛林？我一个人进满是豺狼虎豹的丛林？你疯了吧。”

“你是战士。”北安阳给他一个“相信你”的眼神，带他进入科研基地的舱门。

舱门里有几位科研者，已经到达此处近三个月。

她们热情地欢迎两人的到来，向自愿者叶珂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戴安陵，负责天地网。欢迎你来，大家都在等你。”

叶珂眨眼，下意识想要与戴安陵握手，又极快地收回手，目光从当前的环境垂落在戴安陵伸出的手。

他“呃”了声，从齿口里艰难地吐出两字：“……你好。”

戴安陵笑笑，自然地放下手。

另一位男士自我介绍说：“你好，自愿者。我叫钱达达，负责咱们基地的安防。”钱达达学聪明，没再向叶珂伸手。

“我叫叶鼎，安阳博士的助手。”叶鼎伸出手，又极快地放下。

他们知道自愿者有应激障碍的情况，不勉强他一定要有握手的礼貌行为。

“罗虹，达尔博士的徒弟，也是安阳的学妹。”罗虹点头微笑。

叶珂的额上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已经爬满冷汗，心中的燥怒像是要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接过叶鼎递来的水，快速地喝口缓解压力，又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

北安阳摆手，示意大家散开。

众人各自去忙，戴安陵觉得自愿者有几分眼熟，悄悄地上星际网查他的资料。

北安阳一直观察叶珂的情况，回说：“这是地表水资源净化出来的纯净水。但是，因为地质改变的问题……”

“我要退出。我现在就想走，我喝不了这水……还有……还有……”叶珂已经挪到舱门口。

这里的科研控制台、仪表、显示屏都让他不安，浑身紧张到冒出大量的冷汗。

北安阳亲眼确认让他紧张的环境，挡在他的视线前方，递去一块手帕：“你先深呼吸，缓一缓。”

叶珂抓过手帕擦去额头的冷汗：“我……没病，就是……不习惯。我现在可以离开吗？”

北安阳示意叶鼎将背包拿来，拎在手上。

他说：“走吧。”他给叶珂打开舱门，领他进入野外。

叶珂慌忙地跟上他，回头见舱门里的人撇开目光，一时心情低落到自抑。

北安阳观察着他的神态，想起自己与他有过亲密，应该可以短暂安抚他。

他拍在叶珂的手臂，用磁性的嗓音温柔说：“她们没有恶意，你要尝试放松。”

“我知道我知道。”叶珂的面色从紧绷到自我要求松弛，面对苍绿的丛林，舔舐唇齿，耳听各种细索声，深吸口气，“以前不是这样。”

“嗯。”北安阳应声，心知他要诉说过去，专心地听他表达。

“我以前……很开心，很得女孩子们的喜欢。星盟的篮球联赛上，我还拿过奖，被人围着崇拜。可是，我……”叶珂蹲下来，撸把头发，又突兀地跳起来，差点撞到安抚他的北安阳，“对……不起。白天，白天，我一般都不出门。黑夜、灯光……可以给我宁静。”

“因为你曾经是星空战士。黑夜的灯光环境营造出星空的状态，给你熟悉的安全感。”

只不过，机械仪器、控制台等机甲舱的配置会让你极度不安。

北安阳的神色越发温柔，看着慌乱、无法自控情绪的叶珂，想起一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叶珂，我见过你。”

“啊？”叶珂的注意力被转移，顺话题说，“我也觉得你眼熟，你说的驻舰，应该是星空战舰吧？”

“是。”北安阳正面给他个笑容，见叶珂愣住，温声说，“你从神源出来，见得第一个人就是我。”

叶珂的脸色瞬间僵硬。

他的脑海里晃过无数的白炽灯，冷白的灯光像是高能光炮爆炸后的场面。一张被光照得发白的脸在记忆里浮动，那人的神色冰冷、双目冷黑，开合的嘴巴喊着“严昊”两字的口型……

“啊……”叶珂揉捏额头，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惊走躲在树上的蜂鸟。

北安阳预计他又出现伤痛碎片闪回的情况，见他的手背骨节被树皮刺破，赶紧取出医药包替他包扎。

叶珂听着丛林上方飞舞得鸟群发出“嗡嗡”的声响，紧张的情绪在宣泄后得以缓解。他朝天空露出一点羡慕的笑容。

北安阳替他包扎好，见叶珂专注地看鸟群，察觉他的神态在放松，缓声说：“叶珂，它们像极在星空飞行的我们。叶珂，喜欢这里吗？”

“嗯？”叶珂的脸上出现一丝迷茫，眼前好像浮现了严昊温柔坚定的脸。

严昊含笑问：“阿珂，喜欢这里吗？”

“叶珂？”北安阳连唤几声。

叶珂轻声说：“喜欢……”将后面本来带出来的“阿昊”两字压回肚子。他转眼说：“若你现在肯让我离开，真是求之不得，喜欢的不得了。”

“呵，你会喜欢这里。不过，这地方不是你现在看到得这么安全平静。”北安阳提醒他。

叶珂当然知道丛林是什么地方，肉弱强食的世界。即使这片地方不大，依然存在食物链。

“我……具体要做什么？”

“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和它们生活一段时间，并照顾好你自己。每隔蓝星时间的五个工作日，我来取你的血液样本，观察你体内的激素数值变化。”北安阳带他继续穿越丛林。

叶珂的目光落在盘踞大树杈上的花色蟒蛇，见它不动，才小心地挪向北安阳。

“野外求生、与狼共舞？”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们现在去得是北地的狼群，名唤兰雅家族。这个家族暂时没有狼王，是母狼统治狼群。若是它接纳你，你就可以留在那。”北安阳将行程告诉他。

“若是狼不接纳我，我就可以打道回府？”叶珂打趣说。不得不承认，离开基地的实验舱后，在丛林里他觉得很轻松。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北安阳，轻呵自语：不喜欢这份自愿合约的内容，但是这个夜陪者没有选错，与他在一起比较舒服。

“云地现在有三个野狼家族，雅兰家族、戈德罗家族、琴川家族。目前，狼的数量最少是戈德罗家族，头狼是一只年迈的老狼，狼群正值新旧交替，非常不稳定。琴川家族是大狼群，由头狼夫妻领导，还有二十只家族成员。因为琴川家族的狼数量过多，存在不确定性。”北安阳与他穿过树林，进入一片坡地草场。

雅兰家族有十三只狼，瞬间站起来，紧张地看向进入领地的人类。

叶珂感受到狼群的紧绷气氛。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让狼群高度紧张。

北安阳上前一步，迎头走来的雅兰白狼蹭在他的裤脚。北安阳抱了下雅兰白狼的脖子，沉稳坚定地说：“雅兰，这是我带来的新伙伴，希望他能留在这里与你们一起生活。”

雅兰听懂北安阳的话，向叶珂高傲但缓慢地走去。

这种缓慢非常有节奏神韵，让所有在场的狼矗立不动，静等头狼对新人的态度。

叶珂求救似地看向北安阳，得到他的眼神提示：保持安静，不要动作。

伴随雅兰的靠近，叶珂像是其它狼一样紧张，似在接受命运的审判。

雅兰白狼靠近叶珂，绕他转一圈，嗅着他的味道，属于恐惧却和平的味道。

它站起来，近乎有叶珂肩膀的高度，扑在叶珂的腰部衣服。

叶珂的身体紧绷，再见北安阳没有提示，依着直觉一动不动，心却跳得极快，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这让他产生幻觉，白色……危险……逼近……他开始喘息，似乎承受不住雅兰白狼的重量，却又在试图自救，倔强地站在原地。

森冷的白色尖牙切破眼前的白色光幕。

叶珂的眼睛聚焦，与雅兰的目光对上。这双本该凶恶的狼眼里润满晶莹的光点，像是蕴藏一片他熟悉的星空。

“严……啊……”那个名字没有喊出来，因为雅兰白狼伸出舌头舔在叶珂的手臂，将“昊”字逼回他的肚子。

“北安阳……这……”叶珂看着落地欢跳的雅兰，察觉浑身冒出热汗，激动地说，“它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