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遥际 第5章 第 5 章

“怎么了？”方艾烬察觉到宋许临贴近，不禁问道。

宋许临自嘲般笑了笑，他手搭上方艾烬头顶，认真说道：“你以后可要记住，你是我的未婚妻，不要再让其他alpha碰你好吗？”宋许临帮他梳着头发，声音很轻。

方艾烬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猝不及防地抱住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是我的alpha，我不让别人碰。”

宋许临的耳尖泛起红晕，他手撑在轮椅旁，生怕自己会压住方艾烬。他冷静下来后，轻咳两声，不自在地走了两圈：“那个，你饿了吗？想吃啥？”

他打开冰箱，里边的食物倒是存了许多，他仔细挑挑选选，把方艾烬爱吃的都拿了出来。

“你要做饭吗？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还是让阿姨来做吧？”方艾烬看不见宋许临已经开始动刀，他本来还想着让宋许临留下来吃晚饭。

宋许临把他推到厨房边，他蹲下身，握住方艾烬的手：“为我未婚妻做饭怎么会麻烦，想吃什么？”他在那只白皙的手上落下一吻，眼底倒映着方艾烬满脸通红地收回手，对着他说。

“我想吃甜的，你会做吗？”

宋许临马上起身，他之前在洛佩德斯上就是靠做蛋糕的手艺招拢客人的，他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宋许临特意向第II星系上的老师傅特意学过一手做甜食，为的就是哄方艾烬开心。

“蛋糕还需要等一会，先吃些水果垫垫肚子。”他端着一盆洗好的草莓放在方艾烬腿上，他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他拿起一颗放入方艾烬口中。

方艾烬嘴边渗出些许草莓汁，宋许临心生一计，他问道：“甜吗？”方艾烬也举起一颗草莓，想要给宋许临。

宋许临避开那只手，捧起他的脸吻了下去。口齿间草莓的味道裹挟着蔷薇花的馨香，宋许临看着他发红的脸，忍不住再亲了下，他笑道：“我老婆真可爱，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老婆。”

方艾烬轻咳了一声，他拉住宋许临的衣角，他其实笑起来很令人心动，宋许临和他还在军队里的时候就喜欢逗他笑。

“别说了……”

宋许临揉了揉他的头，宠溺地说道:“好啦，乖乖等着吧，我去给你做蛋糕了。”

宋许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方艾烬低下了头，他的脸发烫，心快要跳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嘴里还残存着蔷薇的香味。宋许临刚亲了方艾烬一口，心情极佳，他在厨房里一边哼歌一边打发奶油。

烤箱中传来蛋糕的香味，窗外突然传来拍打窗户的声音。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正吐着舌头在落地窗前望向屋子里的方艾烬，阳光撒在它身上，方艾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犹豫地叫了一声：“莱多？”

莱多听见主人的声音兴奋地叫了起来，宋许临听到声音走了过来，他在照片上看到过这只狗，这些年即使他在第VI星系上没少调查地球，他在暗中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方艾烬。

这只叫莱多的狗是一年前方艾烬出任务的时候，恰好在路上捡到的。照片里，方艾烬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小狗，坐在满山的花丛里，他眼睛含笑，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微乱的长发在风中舞动。

宋许临看到那张照片时，差点忍不住冲动想着去见他一面，告诉他。

“我一直都在，我想你。”

但是他还是豁不出去那个勇气，在洛佩德斯的夜晚里，他靠着怀中命人花重金才能求来的一件方艾烬的衬衫入眠。他何曾不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向方艾烬坦白这一切，可是他不能，这世上想要他的命的人太多，他差点就死了一次，若是让方艾烬和自己搅这趟浑水，这太不值得了。待到他有能力去掌管这一切，他才有勇气到方艾烬面前，和他说这辈子他宋许临不后悔遇见他，一辈子都与他在一起；才有勇气去标记方艾烬……

莱多绕到前门，很是激动地跳进方艾烬怀里。直到方艾烬碰到莱多的时候，他才确认这就是莱多。莱多用舌头舔着方艾烬，用此来表达它的喜悦。

“莱多，你变得好大，快下来压得我喘不来气。”莱多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乖乖地趴在方艾烬脚边，用那颗毛茸茸地脑袋去蹭他。

还记得莱多刚到地球时很不适应，躲在方家后山上的山洞里一直不肯出来，还是方艾烬带人搜山，好不容易将它哄出来。

方艾烬摸了摸它的狗头：“莱多是不是也很想我呀？”

莱多冲他叫了声，晃动的尾巴显示着它无比雀跃的心情。

宋许临端着做好的蛋糕走到他面前时，莱多又冲宋许临叫了声，亲昵的在他脚边绕圈。

莱多脑门上那抹妖艳的红色十分引人注目，身上的毛发格外柔顺，莱多与宋许临在其他星系上见过的宠物狗都不同，莱多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十分有灵性，一直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宋许临。

“它的名字是叫莱多吗？”宋许临坐在方艾烬身旁，草莓的蛋糕香味让方艾烬喉头动了动。

“嗯，莱多是我在第III星系捡到的，可爱吧。”方艾烬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他脸上的笑意不止。

宋许临挖了一小块蛋糕喂到他嘴边：“可爱，但是没有你可爱。”

方艾烬又红了脸，他接过宋许临递过来的蛋糕没再讲话。莱多歪着脑袋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主人，它好似不解的凑到方艾烬面前，将脑袋搭在方艾烬的腿上。

天色渐晚，庄园里逐渐热闹起来。方家的亲戚听说方艾烬回来的事之后，纷纷赶着回老宅。

方青屹为了给弟弟图个清静，特意给方艾烬把山腰上的别墅收拾出来，平日里佣人不会过多前来打扰。

“三少爷？您准备好了吗？”管家候在别墅外，摁响了门铃。

宋许临早就在方家各位长辈到来时溜了出去，以免被方家抓个正着，落了话柄。

莱多去把大门给打开，管家在见到方艾烬的时候微微哽咽了下，他看着方艾烬长大，如今看到方艾烬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麻烦徐叔你了，还特意上来一趟。”

徐管家熟练地在他身后推起轮椅：“既然是少爷的事，不存在麻烦一说。况且少爷难得回来一次，更是要多加重视一番。”

“锦棠回来了吗？”

“小姐刚放学，回到家还需要一些时间。需要我去传达给小姐，让小姐抓紧时间回家吗？”

方艾烬摇了摇头，耳边呼啸的风声让世间虚幻起来，道路旁不时地传来鸟儿的嬉笑，落叶的纷飞挂上了一层夕阳落幕前的余晖。方家逐渐亮起的灯光，似乎穿破那层黑暗的幕布。

方艾烬被推入主屋时，嘈杂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他感觉到推轮椅的人换了一个，方扶楹示意着众人不要出声。

“姐，我猜出来是你了。”

方扶楹身上就喜欢喷木质香调的香水，她像方艾烬对待莱多一般，也揉了揉他的头。

“那你还装不知道骗你姐，姐姐我好伤心啊——”

方扶楹把他推到爸妈面前，她没好气地说道：“爸妈，你们看阿烬老是欺负我你们可要为我做主。”

她想了会：“就把公司给他吧，让我放松放松。”

方扶楹笑得真切，若不是大哥进了研究所，方艾烬又先她一步被军方选中。她被逼无奈，也只好从父亲那接管公司，公司的业务遍布整个联邦，平日里有时候连家都回不了。

之前去接方艾烬的那几天，还是她这几年攒下来的年假换的。

“你弟弟现在还看不见呢，就这么想解脱？”方泽倒了杯茶亲手地递给方扶楹。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多难管。”

方艾烬突然道：“姐，我不是还在军方有任务？他们那边不着急吗？”

方扶楹明显顿了顿，她扭头看向方泽，方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军方那里给你休了假，联邦也下达指令让你多休息，之前的任务也有人给你接手了。”

方青屹刚好和锦棠进门，他顺手接过徐管家手里的毯子盖在方艾烬腿上。

他盯着方艾烬一时语塞，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联邦考虑让你修养两年，直到你完全恢复再复职。”

“三哥，这两年你就陪我好好玩玩，我可想你了。”方锦棠也过来搂住他的手，冲他撒娇道。

趁晚餐没准备好，方青屹沉着脸拉着方扶楹走到屋外。他们选了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方青屹压低声音道。

“联邦那我去说过，根本不同意阿烬休假，这几天又逢那个混账东西复职，一再强调让阿烬及时回到舰队上，真不知道那群家伙怎么想的。”

方青屹语气里带着怒气，他今天一整天都泡在联邦总部里，就等这一项结果，却只等到不同意的答复。

方扶楹也面色凝重，冷峻道：“要不我带他去第III星系避避，最近在那开发一个新项目，用这件事遮遮风头，联邦那群家伙不过是一群文官罢了。”

“只要是元帅不下场，他们也拿阿烬没什么办法，况且咱外婆家也在第III星系上，阿烬去那还有个照应。”

方扶楹看了行程表，离她去第III星系考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联邦也来不及对方艾烬下手。

两人没有其他办法，第I、II星系都被联邦紧密监视着，文明程度相对于其他星系来说较为高一点。

人类的文明水平在这两个星系里较为突出，而第III星系更像是远古的人类文明，上边的各种奇珍异宝倒是很引人注目，仿佛那里尚未被开发，一切的生态都趋于原始化。

而联邦这边，宋许临翘着二郎腿，坐在联邦秘书长的办公室里。办公室没有开灯，黑灯瞎火的，完美将宋许临隐匿在夜色中。

老式的电子钟在黑夜里散发出红色的幽光，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响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联邦秘书长见到灯光亮起，直至看到那张他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着头几乎是不敢注视着宋许临的眼睛。

宋许临勾起嘴角，耻笑道：“怎么？秘书长大人这是见到我本人就吓成这样，也不知刚才那场会议上，骂我骂得最狠的人是谁？”

“不是的！元帅大人！是不是其中有些误会！大人莫不是会错了意？”

宋许临眯起眼，厉声道：“怎么？秘书长这是再怀疑我？”

“不……不敢，联邦非常欢迎元帅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今后联邦的最高会议里定为元帅添上一把椅子，一切都听元帅的吩咐。”秘书长被吓得哆嗦。

“三哥，你尝尝这葡萄，可甜了。”方锦棠靠着方艾烬手上端着一碗葡萄。

方艾烬似乎有些走神，他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谢谢锦棠了。”

方锦棠笑眯眯地给方艾烬喂下一颗葡萄，她自己也塞得满嘴都是葡萄。

“三哥，下周我生日了，你带我去游乐园好不好？”

“好。”

方锦棠搂着方艾烬的脖子，笑道：“我最爱三哥了！”

方家的家宴来的人并不多，方泽在家中排行老大，老二老三的孩子都还在别的星系驻扎，目前赶不回来。

一顿普通的家宴并未出现任何不顺心的事，方家的主要掌权人仍然是方泽，老二老三对此也从未有过怨言。

方泽毕竟是上一代中最强的Alpha，论家世和形式手段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方锦棠推着三哥回了别墅，她扶着方艾烬站了起来，她道：“三哥，等下会有人来服侍你，明天我还有上学，我要先回去了。”

方艾烬点了点头，那个服侍的人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他先撕下腺体上的信息素贴纸，红酒味信息素一下子就盈满了整个屋子。

“阿烬，”宋许临推开房门，就看到方艾烬坐在床上露出洁白的后背，他不由得咽下口水，“我来了。”

方艾烬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他随意的绑了下头发：“你就是锦棠说的那个服侍我的人啊？”

宋许临顿了顿，他刚从的确是贿赂了一个Beta，让自己替他进来，蹲在他身前，轻笑道：“是啊，你不愿意？”

方艾烬将手上的衬衫递给他，摇头道：“没有，你能来我很高兴。”

宋许临看他有问必答的样子，他忍不住心花怒放，渐渐地他的脸上也挂上一丝绯红。

“你，你今晚要洗澡吗？”宋许临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我帮你？”

“好。”方艾烬已经站了起来，他将手抵在宋许临胸前，道。

宋许临心跳得极快，他握住方艾烬的手，扶着他一步步走到浴室。方艾烬坐在浴室前的软椅上，他冲宋许临说道。

“和我一起洗？”方艾烬此时身上就只有浴巾松松垮垮的围在腰间。

宋许临有点手足无措，他一时没注意，被方艾烬拉入怀中。红酒香让他也有些醉了，他任由方艾烬一件一件地脱下他的衣服。

“许哥，”方艾烬凑到他腺体旁，嗅着那股蔷薇香，他撕下宋许临的贴纸，扯着人进到浴室里面。

浴室的雾气蒙蒙，宋许临想和方艾烬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方艾烬活动了下手腕，上边的那块机械手表很快分解成一个个零部件，咯咯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浴室里，那零件如同活过来一般，组合成一块星球挂件。

方艾烬接过宋许临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他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条红线将那块挂件系上。

他摸索着宋许临终于找到他脖子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挂在他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扑在宋许临的身上，他咽了咽口水，耳尖渐渐泛红。他尴尬的将浴袍给方艾烬穿上，低声道：“你这是何意呢？”

方艾烬的指尖轻轻划过宋许临胸前，嘴角不禁弯了弯：“你不是都要嫁给我了吗？这个算是……‘定情信物’吧。”

定情信物？！是我想的那个吗？真的吗？

宋许临几乎是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喜悦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心脏不停狂跳着。

宋许临更觉得浑身就像是烧起火来，他赶忙抱起方艾烬带着他离开这个略显暧昧的地方。

重新回到房间，窗外的寒风吹来，终于让宋许临清醒了点，他垂下眼眸，坐在方艾烬身后为他吹着头发。

“这几天你都在吗？”

宋许临帮他把头发吹干后，从背后圈住了方艾烬，他的头搭在方艾烬的肩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焉焉的：“不行啊，联邦那边我还有很多事，白天实在是没空来陪你了。”

方艾烬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我尽量晚上来陪你。”宋许临闭上眼，释放着信息素尽他全力地安慰着他，“夜深了，该睡了。”

宋许临炽热的温度包裹他，方艾烬又朝他靠了靠，感受他的温度。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浮华是非一概都不曾出现在他眼前。

有一个人一直紧握着他的手，单膝跪地，似乎在宣誓着什么。

方艾烬感觉心在绞痛，他不明白这种到底是什么感觉，他想看清那个人的表情，可他始终在迷雾中，假假真真不可看清。

眼瞧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不甘地追上前去，哪怕他迈长了步子，他仍然触碰不到那个人。

他被一旁的花枝绊倒，被上边的刺划出一道道血痕，他仍然不为所动。

向前奔跑着，只为抓住那一道浮影。

“多么可笑。”

翌日，方艾烬猛地惊醒，他坐在床上喃喃道。他紧握着被子的手，在不停颤抖着。

身旁已经没有了温度，方艾烬长呼了一口气，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将眼睛上的黑布扯下扔在地上。

那双紫色的眸子缓缓睁开，他捂住自己的脸，低着头。他带着些疯狂地笑了出来。

他下了床，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他似又怜惜地抚摸上镜中的自己。

下一刻，一拳打在了镜上，镜子的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他捡起其中一块最大的镜子碎片，将它用丝巾包裹起来藏在他的风衣口袋中。

方艾烬神色又恢复如常，他听到了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他将碎裂的镜子和碎片扔进了暗室中。

黑布再一次被他蒙在眼上，他坐在床边，静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