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季 第4章 顾茜佳

秋日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吹空调，时不时地刷着手机。顾茜佳大概是这里的老顾客，所以店里非常给面子的留了个靠角落异常安静的位置给她。座位还被古色古香的屏风围着，像是被单独开辟出来的净土，让人异常舒心。

趁着顾茜佳未到的时间，我把庄烨发的短信快速翻了一遍。几十条短信全是问我在哪里的，这么不走心的问题让我对庄烨的情伤十分捉急。说句服软道歉的话能难死吗？

服务生送来了清新淡雅的花果茶，还贴心的送了两份小零食。我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伸头探脑的寻找着那位顾茜佳口中‘屁股贼翘’的店老板。不过瞄了两圈仍旧没有见到正主，肚子开始顽强的抗议，咕噜声打出了十足的节奏感，就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前一秒，倾国倾城的顾茜佳终于翩然而至。

十月末的北京即便秋高气爽艳阳高照，但风里已经有了几分寒意，但顾茜佳却视若无睹，穿着一条不到膝盖的修身黑色短裙，姣好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店内一半以上的雄性生物都向她投去了火辣辣的注目礼。

以至于另一半女同胞们都用看《西游记》女妖精出场的愤恨目光盯着顾茜佳。有些涵养不加的已经撇着嘴小声骂了句：“狐狸精！”

真客气。如果是我，一定会在前面加个SAO字。

阔别五年，顾茜佳美得更加张扬更加放肆……也更加大胆了。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艳丽得让人不敢逼视。和她相比，我简直就是入秋涝秧的小白菜。

我噘着嘴一脸不情愿地站起身，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艳，但眼神里却充满了不屑与鄙视。没给我反应的机会，顾茜佳走上前亲近地抱住了我，“欢迎回来，亲爱的。”她在我耳边轻声说，“虽然你的眼神里满是自卑、嫉妒与羡慕，但是没关系，姐姐带你玩，保准两三天就把你这邋遢大妈改造成人人爱慕的女神。”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谢谢您咧。”

顾茜佳放开了我，随意地摆了摆手，“坐吧。”一副颐气指使领导吩咐下属的模样，而我居然狗腿地答应了一声，乖乖入座。

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始终无法改变。就比如顾茜佳骨子里的女王范和我受气包一样的狗腿劲儿。

在她面前，我始终像个窝窝囊囊的小丫鬟。

我不服！捶墙！

服务生找准时机送来菜牌，顾茜佳却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一位朋友没到，等一会儿再点。”

服务生客气地答应了。

顾茜佳这才有时间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还行，清汤挂面似的，比走的时候稍稍胖了点儿，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整天在Skype上跟我吵着说无聊了。就你这打扮，说好听点儿是小家碧玉，说难听点儿就是蓬头垢面。活该你独守空房孤单寂寞冷，外国老爷们那刁钻的口味和审美，能入眼的全是胸大屁股大的，你再看看你，前胸贴后背，屁股又瘪得像干枣……你完了，铁定嫁不出去了。”

这是诅咒！是**裸的栽赃！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五年不见，刚一见面就这么抹黑我，你还是人不？”

“忠言逆耳嘛。”顾茜佳叹息着嗤嗤了两声，对我表现出了爱莫能助无能为力的表情。

我翻了个白眼，“你就是缺德。”

顾茜佳优雅地喝了口茶，“这次回来待多久？”不等我回答，她已经接着说，“按我的意思你就别走了，哪好也不如自己的家好啊！你看看北京的天，踩踩北京的地，再闻闻北京的空气……”

我插口道，“还有北京的雾霾。”

“别瞎说哈！北京这两年空气质量已经改善很大了，比前几年的寂静岭强多了。”顾茜佳义正言辞的为北京的空气指数发声。

“的确变好了，可是……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家了。”我故意说得委屈巴巴，像是一个迷失的孩子，双眼写满了‘求收留’。

顾茜佳白了我一眼，“姐姐有啊！不就是房子吗？除了我家老太太给我留下的，这两年我自己有点儿闲钱就买砖头了，还能没有你落脚的地方？再说了……”她突然笑得暧昧，“不是还有庄烨吗？我告诉你，这两年他发展得很好，已经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了，有两次参加时尚酒会见到他，身边不知道围了多少小嫩模，一口一个小哥哥叫着，又酥又麻，听得我都臊得慌，要是我双腿之间有那么个东西，估计都得当场支起来。偏偏庄老板冷面天神下凡，见了谁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死德行，把那些个小女生纯洁的心灵摔得像饺子馅似的。他啊，作孽太多，将来肯定会找补回来的。”

听到这里，我急忙呸了几声，“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啊，万一真应验了怎么办？”

顾茜佳笑得像是偷鸡成功的死狐狸，挤眉弄眼地冲我说，“你不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吗？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死他的，你活你的，两不打扰，这不挺好？”

额……

“我也没有紧张，就是……就是……就是觉得这样不好。”我心虚地解释着，言辞空洞且干巴巴，连我自己都听出整句话里毫无底气。

顾茜佳也懒得跟我一般见识，并没有戳穿我，“他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你们俩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简直是狼狈为奸天作之合！庄老板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卧槽，别说打着灯笼了，就让咱俩握着两个一千八百瓦的大灯泡也不一定能划拉到啊，你可别不珍惜啊，赶紧拉着他去领证。”

狼狈为奸和天作之合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一想到庄烨呀……

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我们俩？怎么可能。”

“别装蒜了。”顾茜佳哼了一声，“跟姐姐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啊？昨晚你在哪睡的呀？你和庄烨五年没见，他还不得各种姿势都跟你用一遍？”

我靠！这家伙口味真是太重了。

我吓得急忙四下瞄了两眼，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恨不得撕了她这张只会惹是生非的臭嘴，“你胡说些什么呢？真是越老越没正形了。我昨晚自己在酒店睡的……”

“自己？”顾茜佳明显不信，“你回来不是庄烨亲自去接的吗？孤男寡女**，呵，还不烧个满江红出来？”

“真的。”我一脸认真地解释，“我们俩……吵架了。”

顾茜佳顿时垮下了肩膀，“有没有搞错啊？你俩的年纪加一起都够凑一炉子火化的了，还玩什么情深深雨蒙蒙月朦胧鸟朦胧的戏码啊！要不要脸啊？”

“什么叫够火化的了？本姑娘未婚少女正青春，你要是再敢大放厥词，小心我六亲不认，亲手手刃你为民除害。”我狠叨叨地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因为什么吵架啊？”顾茜佳的八卦小天线又旋转了起来。

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得顾茜佳一脸看智障儿童的表情，“卧槽！你们俩真是能把好人逼成精神病，把精神病逼成专家。五年不见，就因为吃个包子也能吵起来？真出息。”

重点不是包子啊！

“主要……我还没原谅他呢。”我小声嘟囔道。

顾茜佳一脸无奈，“他是够没劲的……你也那德行。鱼找鱼虾找虾，癞蛤蟆找青蛙，你俩这辈子算是搅和不清了。”

“你身为一名时尚杂志的主编，能不能优雅一点儿，注意一下言辞修养，什么癞蛤蟆青蛙的……”我对顾茜佳的语言风格无力吐槽。

“我什么德行你不是最清楚吗？你还记得大二那年不，有一次我喝多了，直接把乔莹的脸盆当尿盆用了……哈哈哈……”顾茜佳毫无形地大笑了起来。

我却在听到乔莹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乔莹，我有好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心有芥蒂的屏蔽了一切关于她的消息，身边的朋友也都刻意保护着我，仿佛让她彻底的消失，或者说……干脆就不存在了。

我们齐心合力，抹杀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看到我的表情，顾茜佳的笑容也僵住了，“抱歉，说顺嘴了。”

我微微一笑，“没关系，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就不介意了。这些年也真是委屈你们了，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一直要装作她不存在似的。”

一个寝室四个人，每天混在一起的只有我和顾茜佳、苏沐雨……另外一个人，随着时光流逝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可一听到乔莹两个字，那个流着泪一脸倔强的女孩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只是追求了我想要的，我有什么错？什么错？”她哭喊得歇斯底里，每一个问号仿佛都重重砸在了我的胸口。

是呀，她有什么错呢？

要说错，也应该是我的错才对。

……

顾茜佳难得表扬我，“别说，这五年也不是没进步，最起码心眼比以前大了不少。要是以前我说了乔莹的名字，这会儿你已经嚷着买菜刀要跟我割席断义彻底绝交了。”

我一边笑，一边看窗外的阳光，“那是以前呀，年轻的时候。”

“哟哟哟，这给你文艺的，现在老了呗？沧桑了呗？所以我就说你该跟庄烨凑一炉子的……”顾茜佳一脸尖酸刻薄。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你是怎么知道庄烨来接我的？”

顾茜佳看了我一眼，“你这脑回路真是清奇，说着乔莹的事儿，你又忽然扯上庄烨身上了。还能是怎么知道的，你跟他吵完架潇洒离去之后，他没有你的消息，只好联系我了呗。你倒是干净利落不带走一片云彩了，可把庄烨气疯了。”

我恍然大悟，顾茜佳却毫不在乎地继续道，“我看他是真着急了，只好做贴心姐姐安慰他，能有什么事儿啊？就你这长相，属于绝对安全的那类型，或许看背影还有点儿犯罪想法，但只要看到你正脸，相信没一个正常人能狠心下得去手，那得饥渴成啥样啊？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靠！

靠靠靠！

这是人身攻击，不带这么埋汰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