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见你们这样,靠做题硬刚把第一个房间通关了的。”穆连手里抛着一枚骰子,手腕上挂着的两条手链闪闪发亮。
江颂摸摸后脑勺,又有点得意:“这不是体内的洪荒之力忍不住了吗!”
彭蒿正在狂吃甜品安抚自己受惊的情绪,托着一个蛋挞跟着点头:“对,看见数学题,下意识就想做,已经成条件反射了。”
穆连“啧啧”两声:“可怜的高中生!”
江颂刚挺直的背立刻就萎了。
看见题就想做,好像是挺惨的?
罗轻轻嫌密室里排风扇一直转,太干燥,从包里拿出喷雾,对着小镜子给自己补了补水,还凑过去,给施微也喷了喷。
合上小镜子,她手支着下巴,问:“老板,我们进去的第一个房间,就是在蓄水池旁边留下脚印那两个女生的宿舍吧?”
“没错,如果你们没有围在一起做题,而是到处找找线索,就会从床单下面得到一个发圈,柜子底下找到一个写着名字班级的校牌,还会在枕头下面找到一张纸条,是下铺那个女生写给她男朋友的,抱怨宿管太严格,想给宿管一个教训。”
穆连直接摊手,“我也没想到,你们就这么奔着做题去了,白瞎了我精巧的心思。”
贺闻溪手里转着多出来的一根吸管,理直气壮:“知识就是力量,能用做题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几个理科实验班的一致点头,表示赞同。
穆连想起,自己当年也跟这群高中生一样,心中自有骄傲,认为知识和努力学习,一定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确实是这样,但又不只是这样。
他招呼旁边瘦高的工作人员:“来,小温,把背景故事卡发给几个同学。”
故事卡说是“卡”,其实是个小册子,贺闻溪看得快。
跟他们猜测的一样,因为宿管太严厉,一旦触犯规定,就关人禁闭。两个总是被关禁闭的女生想报复宿管,就联合其中一个女生的男朋友,趁宿管不在,将她的女儿溺死在了水房的蓄水池里,并谎称小女孩是贪玩,失足落水。
宿管发现真相后,决定为女儿报仇,设计将他们锁在了小黑屋里,随即放火烧了整栋宿舍楼。
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宿管也不想再活下去了,放了火之后,她在休息室里一边哼着童谣,一边继续给女儿织着毛衣,最后死在了火海里。
所以报道才说,火灾里死了四个人。
一时间,长桌上有些安静,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
罗轻轻放下故事卡,望向裴厉:“我明白了,所以最后开门的密码,130317,是宿管女儿的生日对吗?”
裴厉点头:“父母通常会在孩子生日或者值得纪念的日子,去拍这样的合照。贺闻溪说拍照日期是190317,小女孩看起来大概五六岁,所以我试了这个日期。”
贺闻溪捧着加了冰的青柠薄荷水,心里闷着有点难受。
说出这番话的裴厉,却没有会在生日那天,带他一起去拍合照的父母。
坐在桌子对面的穆连,见贺闻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闷闷不乐的,可能是想缓解一下情绪,伸手去托盘里挑了个水果糖。
他竟然跟遇上了质检员一样,有点紧张了,心想,这糖可是他挑了又选才定下的,就不信这小少爷嫌弃了他的空气香氛不好闻后,还会嫌他糖不好吃!
没想到贺闻溪撕了两下糖纸,没撕动。
穆连正疑惑,这糖的糖纸虽然没那么脆,但也不至于撕不开吧?真不至于吧?
就在这时,他发现,贺闻溪没有再尝试,而是直接将水果糖递向了旁边,然后凑过去,很小声地跟裴厉说了句什么。
裴厉冷白的手指捏着故事卡,靠在椅背上,露出的下颌线清晰冷锐。他垂着眼,上半身小幅度地朝旁边倾了倾,表情冷淡地听完后,十分自然地伸手,将糖接过来。
撕开了糖纸。
重新又把糖放回了贺闻溪掌心里。
穆连这下是真的有点藏不住惊讶的神情了。
虽然知道这小少爷挑剔又娇气,可再怎么样,会撕不开糖纸?谁信?
重点是,
裴厉你竟然就这么惯着?!
周一早晨,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物理最后三道大题最后一小问我全没做出来,七中出的月考卷太没天理了,哪位神仙做出来了给我瞅瞅!”
“前两道做出来了,要看吗,不过最后一小问我也跪了。”
“两块炸鸡悬赏物理最后一题!”
有人看见汤锐走进教室:“锐哥你来了!物理最后一题第三小问你做出来了吗?求看!”
汤锐刚放下书包,听见这句,搭在书包拉链上的手停住,有点尴尬:“我想到了一种解法,不过只解出来一半,要看吗?”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去看看裴厉的,他应该做出来了!”
以前一班汤锐成绩最好,如果他都做不出来,那这道题基本就没人能解。
汤锐脸色微沉,很快又笑起来:“好,他那么厉害,肯定做出来了。”
教室最后一排,贺闻溪正撑着下巴,萎靡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朝教室的后门看一眼。
这次的发热有点奇怪,他都已经极尽所能,不仅在密室里一直跟着裴厉,回了家之后能跟也跟着,连吃饭都坐在裴厉旁边。
按照之前两次的经验来判断,吸到的信息素已经足够缓解这次发热了。
然而,从昨天上午一直到现在,热度依然一点没褪下去过。
而且发热期还叠加怕黑怕幽闭空间的buff,昨晚贺闻溪关了灯,怎么都睡不着,没办法,只好起床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就这么亮亮堂堂地睡了一晚上。
江颂拎着物理卷子跑回来:“绝了,整个一班,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作为理科实验班,他们班数理化生四科做题的正确率一向很高,如果都做不出来,那必然只会是出题老师的问题。
江颂把卷子抖得“哗哗”响,“你裴厉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贺闻溪已经对“你裴厉哥哥”这个称呼免疫了,有气无力地回答:“这得看老杜多久放人了。”
望眼欲穿的不止江颂,等裴厉回到教室,刚坐下,桌边就围了一圈人,一个个双眼发光地望着他。
贺闻溪跟他同桌解释:“物理最后一题第三小问,你做出来了吗?”
裴厉明白了,他从书堆里抽出卷子:“做出来了。”
话音刚落,卷子就没了,没人再管裴厉,全都围着卷子开始研究解题过程。
这时,罗轻轻站到了讲台上,用黑板擦拍了拍讲桌:“各位,我在统计了大家的意向后,发现大家都对五一文艺演出的舞台剧毫无兴趣,我们班连扮演大树的人都凑不齐。”
教室里的人都笑起来。
马上就要进高三,各科老师时不时就把“马上就是要高考的人了”这句话挂在嘴上,弄得每个人头顶上都跟悬着一把剑似的,而一旦要参与舞台剧的筹备,至少这一个月里,都要抽不少时间出来配合排练,那要比别人少刷多少道题?
罗轻轻等大家笑完,接着道:“但文艺汇演我们班不能不上,所以老杜就把全班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在了小纸条上,扔进了纸箱子里,直接抓阄,抓谁谁上,反对无效。”
没想到是抓阄,一时间人人自危,马上有人叫起来:“轻姐,谁被这么倒霉——呸,这么幸运被抓壮丁了?”
罗轻轻的视线落到最后一排:“这次我们舞台剧的两个男主角分别是贺闻溪和裴厉,大家鼓鼓掌,感谢他们对班级做出的贡献!”
贺闻溪懵着脸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向裴厉确认:“她说谁做贡献了?”
裴厉也没刷题了:“她说我和你。”
贺闻溪隔着几排课桌问罗轻轻:“你确定是抓阄,不是老杜随口点的名?”
罗轻轻撩了撩头发,给了他肯定的答案:“确实是抓阄,我亲眼看见的。”
能在纸箱子里,从四十二个纸团中精准抓出他和裴厉的名字,贺闻溪往后倒在椅背上,脑袋歪向旁边:“我怀疑那个纸箱子里,每张纸条上都是我和你的名字!否则从概率上来说,就离谱!”
裴厉笔头点着练习册:“或者,一共只有两张纸条。”
用手背贴了贴自己低热的额头,贺闻溪愤愤道:“肯定是这样!老杜心虚的都不敢露面了,只敢让罗轻轻来说这件事!”
然而,发现倒霉的是贺闻溪和裴厉,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优良传统,班上男生已经开始拍桌子起哄了,跟过年一样。女生们则兴奋地往最后一排看去,明显对两个帅哥同时出演舞台剧这件事,很是喜闻乐见。
讲台上,罗轻轻再次拍了拍黑板擦,轻咳两声,利落推锅:“有任何疑问,可以找老杜反馈。我晚上回家把剧本打印出来,明天装订好了再给你们!”
江颂兴奋回头:“溪哥!为了你我愿意去演大树!”
彭蒿凑热闹,远远喊了一句:“你们演男主,我愿意本色出演,当大树旁边那棵茂盛的小草!”
一阵哄笑,贺闻溪毫不客气地骂了句:“滚滚滚!”
他瞥了眼旁边的裴厉,情绪很复杂。一方面是,想到真要他们两个人一起演舞台剧,心里有点怪怪的,但两个人被老杜一起坑,比起他一个人被坑,心里要舒服很多。
不过,除了上课,还要对台词排练剧本,如果他出现发热,好像就不用担心蹭不到足够的信息素了?
这么一想,贺闻溪转了转笔,觉得,演舞台剧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昏昏沉沉过了大半天,贺闻溪的低热一直没退,这种脱离预想的感觉让他有点暴躁,还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没一会儿就空了大半,江颂有事,刚打铃就奔了出去。裴厉收拾好书包,转向旁边,就看见贺闻溪依然保持着刚上晚自习时的姿势,正安安静静地枕在手臂睡觉。
他露出来的耳尖和侧脸都微微发着红,似乎是难受,连睡着了,眉心都皱着。
裴厉叫了两声贺闻溪的名字,没动静,迟疑片刻,他抬手,轻轻推了推贺闻溪的手臂。
正要将手抽回来时,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
下意识抗拒,裴厉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又在感觉到贴在他皮肤上的手触感潮热时,停住了。
裴厉忽地在想,贺闻溪最近好像总是生病,经常会低烧,眼尾被热气熏得微红,像是蕴着一掬星水。
桎梏着他的力道很轻,他却一时没有挣开。
贺闻溪睡得迷迷糊糊,密室里,裴厉触碰他后颈和眼尾时的情景反复在他脑海里回放。
循着本能,贺闻溪拉着裴厉的手腕,将他的掌心贴到了自己热烫的脸上。
以皮肤相贴的位置为圆心,躁动了许久的神经细胞忽地被完全安抚。
贺闻溪隐约意识到,他的发-情热好像比之前严重了。
已经不只满足于闻到的那一点信息素。
比一个用写着名字的纸团组成的心~
另外,这本书明天就要入V啦,所以明天会更一万字左右。
这本书不会很长,我会好好写完的,感谢相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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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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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