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合约,陆执脸色更沉,口吻更冷:“我让她补偿我,她答应半年,之后好聚好散,但她要签合约保证。”
李现沉思:“那就签。”
陆执闻言,冷冷的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李现语调缓慢认真了下来,“陆执,是你先动了心,也是你先爱上时星,人家跟你分手了五年,你还念念不忘,这段感情注定你是弱势地位。你要想绑住她,只能顺着她来,再一点点的融化她,让她离不开你。”
“她很狠。”陆执平静的说。
“但我认识的时星,也只对你好。”李现问,“换了别的情侣,分了就分了,哪由着让你折腾半年,你不觉得这证明什么吗?”
证明她还是在乎他。
这样一想,陆执立刻起身要回去,就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沈时星,却被李现按回座位上。
李现好心提醒:“走这么急做什么,别忘了你刚才吼的,说不回去,说不稀罕。你现在回去,脸不疼?”
陆执皱眉:“废话少说。”
“喝醉回去吧,好歹能让你家小美人心疼一下。”
然后陆执就醉得一塌糊涂。
李现看着他喝醉后,趴在吧台乖乖睡觉的样子,无奈的笑笑,一边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十几分后,司机到了,他才扛起陆执。
临走前回头问调酒师:“有糖吗?”
调酒师一愣,随即翻了翻,翻出几颗糖,“都是水果糖。”
“一颗就够了。”
“李少爷你挑吧。”
李现这才随手挑了一颗揣兜里,又要了两瓶柠檬苏打水后,就扛着陆执离开酒吧。
御水湾。
李现把人送到家已经深夜时分,四周万籁俱寂。
他扶着陆执,按响门铃。
没多久,大门往里打开,李现就见沈时星站在门里,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也披散而下,垂在两肩,衬得脸蛋更小,显得人更柔弱。她的双脚是赤着,踩在灰冷的瓷砖上,像一抹雪。
李现目光一顿,便移开眼。
沈时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醉死过去的男人,扯扯唇:“不是说不回来吗,我都准备关门放狗了。”
李现轻咳一声:“就喝多了。”
“你扛他进去吧。”沈时星没有多说,让出门口。
李现却一动不动,“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留下痕迹,某人要是知道我进过这里,第二天得找我算账。”补充一句,“对了,这房子他从不让人进去,除了你。”
沈时星淡淡:“哦。”
李现见她如此冷淡,也收起试探的心思,把陆执推给她扶着。沈时星突然被这么一接手,整个人差点摔地上。
“重死了,猪。”她抱怨了一句,便踉踉跄跄的扶着陆执进屋,然后扔在沙发上就不管了,转头走回门口。
沈时星揉着肩膀,对李现说:“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李现侧着脸,屋檐下的白灯盏打落下微亮的光。他顿了顿,问:“我们聊聊?”
沈时星点头,人就坐在台阶上。
李现走去车上,片刻,拿着两瓶柠檬苏打水回来,坐到她旁边,拧开瓶盖,递过去一瓶。沈时星接过,摇了摇瓶身,这是少年时最喜欢喝的汽水。
然后李现又掏出一颗糖给她:“来,请你的。”
沈时星握着糖,笑道:“总感觉回到学生时代,跟着你们四处玩闹,现在回头一想,不知不觉就十五年了。”说到后面,她低头转着汽水瓶,声音也轻了些,“之前一直没机会问,过得还好吗,你和文音还在一起吧?”
李现伸了伸腿,不太在意的说:“三年前跟她分了,她转头就嫁人,两人差了七岁,听说是家族联姻,她也是自愿的。”
沈时星闻言,倒是吃了一惊。
李现跟桑文音在一起的时候,比她跟陆执成对还早,两人算是早恋。印象里,桑文音总是追着李现跑,像个小跟班,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李现,但李现的用心要浅一点儿,便显得桑文音在李现面前很卑微。
现在这么一听,实在没想到当年那个喜欢李现喜欢得不了的女孩就嫁了人,还嫁给一个差了七岁的男人。
沈时星边喝着汽水,边问:“你舍得她啊?”
李现笑了笑:“喜欢她,但不至于舍不得。她选择嫁的人,别人又肯宠她,我也没什么对不起的。”
沈时星摇摇头:“李现,你才是那个铁石心肠的人。”
当初桑文音多喜欢李现啊。
喜欢到骨子里,卑微又胆怯,想靠近又害怕。
李现对此,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李现侧头,看着沈时星,似笑非笑的问:“别说我了,你跟陆执呢?”
沈时星却默默喝汽水,喝完了,就把空的玻璃瓶递回去,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现抬头:“时星,对陆执好点吧,他像文音,别以后他娶了别的女人你才后悔。”
说陆执像桑文音,沈时星却不觉得。
她认识的陆执,总是比一个女人要强势冷硬,有着少爷脾气和毛病。也比一个女人更固执倔强,小肚鸡肠,容易生气,又爱撒娇。
至于他哪天会不会突然醒悟过来,娶别的女人,这就不是她的事了。
想到这里,沈时星睨着李现:“你是后悔跟文音分了吧?”
李现笑:“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懂?”
沈时星还是摇摇头,转身进屋,关门之前,对李现说:“我不是感性的女人,选择之后的结果我会受着,他最后怎么样都好,我不会后悔的。”
李现叹气。
沈时星沉默了一下,又说:“我一直对他很好。”
说完,两人对望了一眼,李现才笑了起来:“好吧,我该回去了。”
沈时星:“好。”
说完,她就关上大门,回到厅里。
目光一下子落在躺睡在沙发上的男人,闻着空气里的烈酒味儿,脸色顿时没了在李现面前时的和颜悦色,踩着冰凉的瓷砖走过去,狠狠掐了他一把腰肉。
醉醺醺的陆执哼唧唧:“疼,疼,时星,要抱抱。”
沈时星:“……”
“让你喝个烂泥,怎么不喝死在外面算了。”沈时星煮了碗醒酒汤给他灌下去,小声嘀咕,“就知道装可怜。”
陆执眼睫毛颤了颤。
沈时星没看见,就跑去洗手间沾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又给他换下衣服,弄完之后,喘了喘牛气,这才丢着他不理了。
之后她摸去书房,从书桌上翻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钢笔回到厅里,便窝在单人沙发里,看了眼睡得乖巧的陆执,又低头看了看白纸。
沈时星还记得陆执让她写一篇观后感。
她咬咬笔头,下笔。
《日出》
啊,今天的日出红通通的。啊,真是漂亮又迷人……
……
翌日清早,陆执是被光打扰醒来的,睁开眼已经彻底天亮。
他懒懒的支起身,后背枕靠在沙发背上,眼底里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迷离水光。衣衫皱褶叠起,略微凌乱,宽松的睡衣领口歪向一边,露出线条优美的肩头和锁骨。
眼睛失焦的盯着茶几看了会儿,他才完全清醒过来,揉着宿醉后微疼的额骨,又偏偏头,便看到窝在另一侧单人沙发上的沈时星,手不由一顿。
只见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这个姿势总是让人觉得她缺乏安全感,很孤独的感觉。而她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伸出去的手里攥着张纸,欲跌不跌的捏着。
巴掌大的小脸被头发遮了大半,但透出来的一角也足够勾人。
陆执起身,走到沙发跟前,目光定在她脸上。
片刻,伸手撩开她侧脸上的发丝。
漂亮的脸蛋便毫无遮掩的映入他眼里,瓷白又精致,加上她睡觉时无意间咬唇出来的红,这一红一白的,色彩浓烈至极,像一支含苞待放的海棠。
“睡觉都睡得这么不安稳,不疼吗?”
轻淡的说了一句,陆执的手掌从她侧脸滑到下巴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乖,松嘴。”
沈时星还是没醒,人睡得昏沉,自然听不见。陆执便半弯腰,抬起她下巴,拇指挪开,然后吻了上去,厮磨了半会,大抵在睡梦中觉得痒,沈时星总算肯把咬着的唇松开。
陆执这才从她唇上退开,盯了两秒,转而摘下她手里的纸,站直身姿,修长的手指缓慢展开纸看了起来。
看了开头第一句——“啊,今天的日出红通通的。啊,真是漂亮又迷人。啊,每天能看到这样美丽的日出真是太好了。”的三连感叹就给恶心到了。
后面写的什么鬼他看都没看,立刻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简直在侮辱他的智商,十分污眼。
这神他妈的观后感。
陆执面无表情的走去浴室洗澡,脱下衣服,站在冰凉的冷水下。水流如柱,从头顶一路打湿至脚下的青瓷砖上,连同昨夜里的微醺醉意一并带走。
洗完澡,他穿了身家居服,没有穿西装时的矜贵清冷,倒是多了几分家居闲适的懒散随性。
他抬手将微湿的发撩至脑后,然后踏着脚步回到楼下。
这会儿,沈时星也醒了。
听见脚步声,托着腮,从椅子的一侧探头看去,目光直白地在他身上打转,从湿润的头发到脚背,又转回到他英俊冷薄的脸容上。
看着这样的陆执,她忽然想起少年时的他,那是个不那么锐利刻薄,不那么疏离淡漠,反而很温暖的少年,穿在身上的校服总是有着阳光的味道,伴着洗衣液的淡香。
“我喜欢你不穿西装时的样子。”沈时星嘴巴没忍住,话就从嘴里溜出来。
陆执一听,原本要坐到宽敞的另一侧沙发的动作顿时收住,然后脚步一转,径直走到她跟前,一把捞起她,自己坐下她的单人沙发上后,又将她拉回怀里。
声音低沉:“怎么,馋我?”
男人的声音像带着钩子似的,轻轻砸在她耳蜗里,带来一阵颤栗的酥麻。
沈时星靠着他胸膛,伸手环上他的颈肩,昂头看他:“不馋。”
陆执一顿,话总是忍不住刻薄又刺人,“最好是,毕竟我怕脏。”
沈时星:怕脏啊……
陆执:不,是我嘴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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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