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美人迟暮 第9章 第九章 深宫缓行

非人的折磨总算是过去了，我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还好，皇上没有过多的追究，那日临走前，在院子里跟我说了些话，问我为什么会到辛者库去，我也只好如实回答了，当他听完后，叹了口气，便走了。我实在是不明白这是何意？珍儿也没有对我心生嫉妒之心，我就已经谢天谢地啦！在私下时，她就直呼我的名字，有时也会叫我一声姐姐，但是我还是不敢承受的。

我心里拿她当妹妹就好了。这宫里我不敢如此放肆。也没那个胆子。

天气渐渐便暖了，春天也来了，让人倍感舒心。最近这段时间，皇上常来景仁宫，而我总是在一旁伺候的，皇上也好像没有故意的难为我，除了那天。有时总感觉会时不时的有一股目光向我投来，我始终不敢抬头，也许只是随意的一看罢了。而我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的伺候。争取早日出宫。

这日，我和怡宁前去内务府给珍小主领月例和胭脂水粉之类的。拿着东西，我俩悠哉悠哉的在路上快中求慢的走着。怡宁在一旁说道：“姐姐，你看，内务府给小主的月例真是多啊？瞧瞧这胭脂水粉的，都是上等的。”我微微一笑，道：“这是小主的荣幸，跟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好好伺候小主和……”说到这里我居然想到的是那日伺候皇上和玉珍的情景。我怎么会想到那日呢？

“和什么？”怡宁抬头问道。我笑了笑，“和我们自己！”怡宁点头称道是。我脑中怎么会浮现那日见到皇上的情景呢？难道我还是在害怕吗？或许是的，那日让我在跟前伺候，真的是吓死我了！

一路之上，有几个路过的小太监，见到我和怡宁路过，都是恭敬的低头立在一旁，等我和怡宁走过后，他们才走，我很是好奇，便问怡宁，怡宁说是这样的，这是规矩，宫女路过，太监要让路！我只好为他们哀叹！除此之外我再不能做什么了。

回到景仁宫，小禄子正指挥着其他的太监干活，我见小禄子指挥的有条不紊，心下放心，便吩咐怡宁将领来的东西收放好，而我则是将胭脂水粉放在小主的梳妆台前，寝殿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永远都是那么的干净。

可是偌大的屋子里，玉珍不在？也不知她去哪里了？按说都这个时候了，请安也都已经完了，那玉珍会去哪里呢？

正想着她去哪里了？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个带着面具的青衣小褂的男子，我心中一惊：后宫怎么会有男人？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这里了，就差吐出来了。

我急急地向后一退，指着他厉声呵斥道：“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珍嫔娘娘的寝宫？”要知道，在宫里，这是什么罪，而且要是万一被别人知道玉珍宫里有男人，这对她会是多大的伤害，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流言蜚语，想到这里，我立马飞奔将门关上。然后戒备的看着他，心想也许他是不小心的闯进来了也未可知，问清楚事情再说！

而他却是透过面具上的那两个小洞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着我，我着实不明白，被他这么一看有些怒了。正欲说什么？他却缓缓的揭下了面具，这面具一落，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居然是玉珍，正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我当即立刻松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心口，真是吓死我了，而她却是一脸兴奋的看着我，我道：“玉珍，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是哪个野男人跑到你的宫里了，吓死我了。”她见我面红耳热的，一脸惊吓之色，忙道：“好了好了，姐姐，我下次不敢了。”对于她，我只能随她去了。见我安定了心，接着又道：“你看，我这个面具好看吗？”我点点头。“我的这身衣服好看吗？”我再次点点头。说真的，玉珍穿上男装，一点都不亚于那些真男人。而且玉珍是更加的英俊，要是就这样以男装出去的话，绝对能迷倒万千少女。

她穿男装做什么？难道是要溜出宫去吗？我急忙问她。她道：“不是，我是看皇上最近都愁眉不展的，我想让皇上高兴，所以就打扮成这样了！”我一听，还好，不是要溜出宫去，那我就放心多了。

皇上愁眉不展？所谓何事啊？放眼如今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虽说以后会有战争，但是也绝不是现在能让皇上成这样子啊？那会是什么事情呢？正自想着，玉珍道：“你跟我去养心殿看看皇上罢？”我啊了一声，慢半拍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忙跟着去了，但我很高兴。可是到得养心殿，我和玉珍却是吃了个哑巴亏，我俩无功而返。

玉珍坐在桌边闷闷不乐的，拿着那个可爱的面具，不停的看，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有时眼珠一转，又立刻摇摇头，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我笑了笑。

“或许你可以从其他方面来想？比如琴棋书画。”我凑近她耳畔悄声说道。

“对哦！姐姐说的对，等会儿我去请皇上，然后让他陪我下棋，然后我在想办法让他高兴。”她笑着说。

“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好棋子。”

小禄子办事麻利又让我放心，于是我便让他寻了棋来，又吩咐小厨房做了一些好吃的，然后，再让小禄子去请皇上来景仁宫。小禄子欢快的领命去了。怡宁在一旁道：“姐姐，皇上最近为什么愁眉不展呢？”一听这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道：“这朝堂上的事情可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但是皇上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怡宁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哦了一声就算完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珍儿也已经在桌边等了有一会儿，怡宁在门口张望着，小禄子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我心中有些担心，可是却实在是做不了什么。玉珍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那棋，也是倍感无奈。

我安慰珍儿道：“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来了。”珍儿看这样，只是点点头就算了。许久，伴随着一阵声音响起，皇上终于来了，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忙着给皇上请安，我也是，只不过我是在屋子里给皇上请安。

今日的他不知怎么了，步子迈的极大极快，像踩了风火轮一样，而且还面带怒气的进来，门外的宫女太监都没给好脸色。我悄悄的给了怡宁一个眼色，让她们全都退下。

玉珍给他请安，他见着玉珍时，脸色方好看了些，略带温柔的道了一句起来罢！我这时才敢起身。见着他的面色，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的生气。玉珍问道：“皇上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啊？”

他坐在那桌边，冷冷的哼了一声。见他如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的动怒罢？

“那些个大臣，朕说什么，全都要请示太后，说要请示太后方能实行，朕都已经亲政了，为什么那些大臣总是要将太后置于朕之上，朕的话难道没用吗？”他很是愤怒的说，眉头都紧皱。

玉珍忙安慰道：“也许是他们不懂道理罢了，等过一段时间，他们也许就不会这样了，皇上，你别气，今日臣妾去找你可没找到，臣妾心里可是不高兴呢？”小嘴微微撅起，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却十分可爱，令人心生怜爱。他听到这话，方换了一种语气说：“找朕做什么？”

玉珍悄悄的从身后拿出今日的那个面具，像是一个惊喜的一样的递给了皇上，他见到这个，顿时有些高兴，道：“这是什么？怎么还有颜色在上面？”玉珍拿过来，遮住脸，道：“皇上，这个是臣妾从宫外带回来，叫面具，可好玩了。”说着，将那个面具戴在脸上，然后还做了一个可爱的动作，又像捉迷藏一样的将面具一会儿戴着，一会儿又拿下来，他终于笑了，拿过那个面具，也学着玉珍一样，戴在脸上，而这时，玉珍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便出去，让人奉上做好的御膳。

我指挥着众人将东西放好，正要出去，谁知皇上金口一开要我留下伺候，我便只好硬着头皮去伺候了。

饭后，玉珍指着那棋说道：“皇上，陪臣妾下棋罢！”他看着那棋，不知是什么表情，好像看着那棋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很是入神。我忙道：“皇上，今日小主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皇上下棋呢？皇上就成全小主的一片心意罢。”他转头看我一眼，那一眼，令我心头一阵，他的眼神似阳似火，让我倍感不自在，我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在这下棋的过程中，玉珍想着法的让他高兴，最后，他终于忘却了今日的不高兴，而我见着他笑了，我居然也很开心！

近来天气越来越热了，热的让人越发的难受，我便让小禄子去弄些冰来，我今日要做冰激凌，好好的解解馋，来到这里那么久了，天气还这么热，我是的好好弄些冰凉的东西来消暑了。怡宁在一旁问道：“姐姐，你让我将这些水果都切成一粒一粒的有什么用啊？”说完，看了眼手中的苹果粒，已经有一大碗了，旁边还放着一碗荔枝，全是剥了壳，去了核的。在碗里静静的躺着，晶莹剔透，像一碗雪一样。

我漫不经心随口道：“做冰激凌是不可能了，但是做个勉强像样子的冰激凌还是可以的，山寨版的。”说完，自己都不自觉呵呵的笑了起来。感觉有种奇怪的目光正看着我，我微微一转头，看我的正是怡宁，手里拿着个荔枝，正要将它剥皮，却正是愣愣的看着我。问道：“冰激凌是什么啊？山寨版又是什么？”我干笑了几声，想了想道：“呃，一种吃的。”她哦了一声方放过我，也难怪，我们那个时代毕竟和现在是不同的，想想现在也算是个半封建社会，而且也还没有那么多的稀奇的称号，在我的那个时代，也就是一百多年以后，最平常不过了，但是现在呢，却是一种外来语，没办法，还好怡宁没有追着我问，冰激凌为什么可以吃？

小禄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大碗碎冰，急急地跑到我的跟前，道：“姐姐，这是你要的冰，我全都按照姐姐的吩咐都弄成了小块的。”我见他一脸通红的样子，额上还有微微汗水，看了看他手中的那碗碎冰，嗯，确实是我想的那样而且是超过我的预期，我甚为满意。道：“放下罢，你去休息，等会儿我给你留一碗，好好的犒劳你。”

小禄子激动的说：“姐姐说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说着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擦了擦脸上渗出的汗。我便让他去休息了，忽然我见他走路出去的时候，脚有些不自在。我笑了笑。想着他刚才的那样子，应该是鞋子有些大，等会儿给他拿双鞋垫！在这宫里，多的就是时间，因此，跟着熙蓉学了些纯手工方面的技术，以此打发在这深宫的时光！

我将剥好的荔枝剁成细小的荔枝粒，然后和着小冰粒在一起，再用其他的水果在上面点缀，然后就成了一碗冰雪荔枝，洁白的荔枝上被我用樱桃和苹果点缀成一朵红梅，再配上冰和荔枝，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枝红梅盛开，煞是好看，怡宁张大了嘴巴，看着我的成果，道：“姐姐，你做的这个真好看，想必吃起来应该会更好吃罢！”我高兴的点点头。冰在碗中慢慢化成水，一时半会儿也还是冰凉的。怡宁按照我的吩咐将苹果粒做成了一碗苹果沙拉，其余的几个小宫女见我和怡宁做的这个，不住的称好。一个叫晓雯，一个叫翠竹，两人都是内务府指派来伺候玉珍的。

我和怡宁端着东西吩咐晓雯和翠竹将这里的残局收拾，两人领命。我便和怡宁去了。看着自己的成果，真是为自己点赞，啧啧！没想到我在这里居然还能这么有才。

正要跨进门口处，听得玉珍隐约说什么文廷式，他可以为皇上效劳，还有什么一个叫志锐的。只听得皇上连说好，叫人去查一下。

我这才领着怡宁进入，向坐在案几上的皇上和珍小主请安。皇上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问道：“今日你做的是什么？”语气中颇有些好奇的意味，我心中略微一笑，谁知玉珍却道：“依云肯定又是做了好吃的。对不对？”我点点头。他道：“那就呈上来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理了理袍子，然后端正的坐好。一本正经高傲的看着我和怡宁。却是在打量着我手中的东西。

我将东西摆放在案几上的过程中，他一直看着我，我不以为意，习惯成自然，然后我打开盖子，一股凉意袭来，他看见碗中如此好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抬头好奇的看着我。

我心道：当然是吃的啦，不然我拿上来干嘛！

笑着回答：“回皇上，这是奴婢做的冰雪荔枝，天气炎热，皇上政务繁忙，因此奴婢特意做了这道解暑的饮品。”玉珍的那碗盖子也已经打开，他又道：“那另一碗是什么？”见他如此的穷追不舍，天又热，我本不想多说，唉，没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我只好再次动嘴：“回皇上，小主的那碗是用苹果做成的，中间用樱桃做成了一个笑脸，愿小主永远笑口常开。开开心心。”

玉珍看着碗中的苹果沙拉，欣然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的。”我笑了笑。

他忽然命怡宁退下，却不让我退下，我不知他又想干嘛？我还等着去吃我的冰激凌啊？可是皇上的命令谁敢违背，只好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不过在心里可是骂了他一句。

他和玉珍各自尝了尝，刚入口的一瞬间，我偷偷的看了一眼，他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嘴才慢慢的蠕动，我心中暗笑，对于他的这两个动作，我能理解，先是一愣呢，肯定是被冰到了，然后嘛，才是慢慢的咬到了荔枝，玉珍吃了一口自己的，然后又去尝了尝他的那碗冰雪荔枝，称口叫好。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吃完了，我却还是在那里站着，站着，要知道，他和玉珍在一旁吃着，我却在一旁看着，这得是多难受啊？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的跟珍儿说一句什么真好吃，真凉快，说的我真想揍他！但是我不敢。

把我给眼馋得呀！两只眼睛都快掉出了，只能不住的咽口水，此时我才知道什么是望眼欲穿，就是近在眼前的东西，你就是得不到！而且还吃不到！苍天。

他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道：“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就不要那么拘谨了，珍儿说你心灵手巧，今日朕算是见到了。不错，这个冰雪荔枝做的很好吃，朕很喜欢，非常喜欢！”

前一个喜欢他说的倒是很平常，但是后一个喜欢他说的我心猛地一跳，抬头对上近在迟尺的龙颜，还有那漆黑的双眼，他的眼像是装满了什么？我看不懂。那句“非常喜欢”语气很温柔，还带着一点可爱。但是我有些懵？

莫名其妙的，我又开始有些要窒息的感觉，只是看着他与我相距甚近的距离和眼睛，让我有些不自在，忙低下了头。玉珍道：“姐姐，你做的这个真好吃，以后还有吗？我还想吃。”我正想说话，他却一口抢先道：“当然会有的，朕也很喜欢，依云，以后还会有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敢说没有吗？而且你是皇上，我没那个胆子说不啊！真是的！

我连忙跪下，道：“皇上和小主若是喜欢，奴婢以后定会再做的。”玉珍道：“好了好了，现在又没有人，动不动就下跪，快起来。”我只好起身。

第二日，他派人前来赏赐了一些东西，赏给我的是一副通体晶莹如雪的玉镯，是上好的羊脂玉，我不敢戴，怕摔碎了，于是将它放在我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