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吃饱喝足了,就连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帐篷走去。
然而到了帐中,天青发现明霜此刻在床上,双目微阖,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再一看桌上摆放着的饭菜与糕点,心中不禁感动,一定是姑娘怕自己还没用饭,所以特意给自己留的。
然而就在她看到榻后那个破洞时,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帐篷怎么会突然破了个洞?
是谁干的?谁来过这里?
姑娘不会出事吧?
这几个念头将天青吓得够呛,她赶紧走到榻边,颤抖着双手去检查明霜的衣物。掀开被子,见明霜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身上也并没有什么痕迹的模样,天青这才软了身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天知道她在看到那个洞的时候,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她害怕是贼人划破了帐篷,偷偷跑进来对姑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姑娘还未嫁人啊,若果真如此,姑娘可怎么活啊……
还好没事。
天青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拜,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明霜被吵醒,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头有些疼,身子也有些发软,她依稀记得自己之前是喝了采薇送过来的果酒之后,身子开始发热的,后来她就听到了帐篷外面传来明珠和庞骏的说话声,应是他们二人合谋做的此事。
她为了不让他们得逞,便用箭矢划破了帐篷,逃了出去……
她本想去找南阳县主求助,可是南阳县主却并不在帐篷内,她没了办法,只能去找谢玄景。
后来……后来的事情她就记不起来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但是之前身上那种燥热的感觉倒是消失了。
想到此处,明霜的心头一沉,莫不是她与谢玄景做了那事?
她同天青一般,下意识便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只是她的衣服穿得妥妥当当,她将衣襟拉下来一些,胸口一片雪白,并没有一丝欢爱所留下来的痕迹。
没有……
谢玄景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不知为何,在得到这个结论时,明霜竟觉得本该如此。只是这个念头冒出来之时,她自己都被惊住了。到底从何时开始,她不再将谢玄景看做是张大善人之流……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天青拜完了菩萨,扭头便见明霜醒了过来,赶紧扑过去,拉着明霜地手说道:“姑娘,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没能陪在姑娘身边,也不知道是哪个贼人把咱们的帐篷都划破了一个洞……”
“我没事。”明霜摇摇头,在听到天青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忍不住笑道,“是我这个贼人划破了咱们的帐篷。”
“是姑娘?”天青震惊,“姑娘为何要这么做?”
明霜看着天青盛满了不解的脸,终是跟她说了实话。她没有跟天青说过自己报仇的那些事情,但偶尔也会向她透露一些自己与明珠周氏之间的不和。
“是珠娘子……珠娘子也太恶毒了,再怎么说姑娘也是她的堂姐,她便是嫉妒姑娘,也不能拿姑娘的名节开玩笑。”天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姑娘,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老爷说这事?”
夫人是明珠的母亲,自然是向着明珠的,但是老爷好像最近对姑娘很好,她觉得或许跟老爷说一说会有用,至少也要让明珠受到应有的惩罚才对。
明霜却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说。堂叔他本就想让我嫁给权贵,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他,只怕他想着的并不是如何为我出头,而是将我嫁给庞骏。”
“可是老爷对姑娘……”天青不解。
明霜道:“那点情谊,又怎么比得过实打实的利益?天青,这事不光我不说,你也不能跟任何人说,听到了吗?”
天青赶紧应下来,将嘴抿得紧紧的,姑娘不让她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
第二日,谢玄景以有要务之名去向皇上请辞,离开了围场。
皇上本就因为要将二皇子解禁一事而感到对不起谢家,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而怪罪谢玄景。
倒是飞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解地问:“公子,什么事这样急着就要走?”
其实他直觉公子此举与昨日之事定然脱不了干系,只是公子却并不打算告诉他,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知道昨日之事一定非同小可,公子已经好些年不需要念清心咒来静心了,却在昨日再次念起清心咒……
飞远百思不得其解,抓耳挠腮。
然而谢玄景一个眼神过来,他便低眉顺眼,老老实实收拾东西了。
自从昨日之后他总感觉公子怪怪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冷峻。
明霜是从南阳县主口中得知谢玄景提前离去的消息的,南阳县主骑在棕色的马匹上,安慰道:“应该是他太忙了,这次没有机会,下次还是有的。”
谢玄景走了,明霜有些吃惊,不知他到底遇上了多急的事情,听闻今日一早便走了。她本来还打算去向他致谢昨日之事,想来自己能完好无事,应当是谢玄景那儿有什么解药才是。
既然他不在这里了,却也不急,反正回去之后再道谢也不迟。
明霜这厢在想事情之时,明珠却在观察她。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给明霜下的是南诏国的合欢散,这药极烈,中了此药之人若是没有得到纾解,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可是明霜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此处,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明霜与男子苟合了!
只是那野男人会是谁呢?
表哥今早走了,该不会是表哥……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明珠瞪大了眼睛,死死咬着嘴唇,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在心中说道,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表哥!定是别的哪个野男人……
庞骏昨日到嘴的鸭子飞走了,心中不禁觉得可惜,若是他能早一些抓住明霜,那明霜就是他的了。他忍不住往明霜那边凑,然而只是凑过去唤了一声‘霜娘子可好啊’,就被南阳县主一记鞭子挥过来。
南阳的鞭子没有落在庞骏身上,却是划破空气,响起一阵破空声。
“骏表哥,霜娘是我的好友,还请你离她远些。”
庞骏差些挨了一鞭子,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发。他在家是祖宗,他这个表妹在家中也不遑多让,甚至比他还要厉害几分,当着她的面,他还真不好对明霜做什么,只能作罢。
南阳县主见庞骏走了,朝明霜笑了笑:“霜娘你且等着,我猎只兔子给你。”
明霜点点头:“好,我在这儿等着县主。”
南阳县主调转马头,朝林子深处而去,同去的还有齐修远,他们二人昨日说好了今日要比试一番的。
齐修远回头看了明霜一眼,明霜恰好在与天青说话,没注意到他的注视。他很快收回目光,对上南阳县主的目光,南阳县主道:“你不必担心霜娘,庞骏那厮便是太纨绔,如今皇上尚在围场,他也不敢太造次的。”
“方才多谢你了。”齐修远道。
南阳县主知道他说的是何事,爽朗一笑道:“我与霜娘是好友,帮衬她些是应该的。霜娘都与我说了你们二人的事情,你们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犹如兄妹,我……自然也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的。”
说到最后那一句,南阳县主声音小了一些,看向远房。
齐修远听到‘犹如兄妹’,却是笑得苦涩。是啊,明霜只是将他当做哥哥,那日她将话说的已经十分清楚了……
“此刻你还是将心放在狩猎上吧,可别忘了昨日咱们的约定。”南阳县主道。
齐修远笑了一声,道:“自然记得。”
……
最后赢的人是南阳县主,她果真给明霜猎了只野兔,除此之外还猎了两只雉鸡和一头鹿。说起这头鹿,实则本应是齐修远囊中之物的,但他射出那一箭时故意射偏了,让南阳县主赢了这场比试。
待齐修远问南阳县主想要他做何事时,南阳县主却是掏出来一个香囊,递给他。自从明霜告诉她要做自己之后,南阳县主便恢复了一贯的行事风格,但此时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说道:“这香囊乃是我亲手做的,我的绣工不好,你别嫌弃。”
只见那香囊上绣了两只……鸭子?
齐修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南阳县主见他不接,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收下我的香囊。”
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所以才在比试之前说了那样的话,若是齐修远赢了,她便送他件礼物,若是她赢了,齐修远便答应她一件事情,左右不管谁赢,她的这个香囊都能送的出去。
笑话,她南阳长这么大头一回亲手给男子绣香囊,要是送不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不收?”南阳县主看着齐修远。
片刻后,齐修远接过了香囊,道:“怎会嫌弃。”
……
南阳县主猎的那只兔子被做成了炙兔肉,明霜吃过之后就回帐中休息了。
到了帐中,明霜同天青说了几句,天青便从一个兜里拿出来一个猎户平时用来捕猎的捕兽夹放在了帐篷口。
这是明霜白日里命天青去山下的农户家中买来的,庞骏对她虎视眈眈,白日里虽说有南阳县主在,再加上青天白日的,皇上亦在围场狩猎,他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他那样的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昨日他没得手,保不齐今晚上就想要做些什么了。
明霜思来想去实在放心不下,便让天青做了这事。
天青将捕兽夹放好之后,心中还有些担忧:“姑娘,该不会真有歹人来吧……”
“最好没有,若是来了,咱们也不怕。”明霜的视线落在那捕兽夹上,面色镇定地说道。
昨日是她太大意了,没想到素日里与她姐妹相称的采薇竟然会送来那样的一壶酒。她本还想着这事或许采薇并不知晓,是明珠瞒着她下的药,可是当白日时她看向采薇,而采薇却慌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之时,明霜便明白过来了,采薇是知道那壶酒是加了料的。
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毕竟她一开始接近采薇也是抱着利用的心态。
“天青……”明霜忽地唤了一声。
天青赶紧应道:“姑娘,怎么了?”
明霜看着天青那双清澈的眸子,终是将心头的那句话咽了下去,摇摇头道:“没什么,去睡吧。”
暮色四合之时,帐篷外突然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影鬼鬼祟祟,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人发现自己,便朝明霜所在的帐篷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离帐篷五步远的地方,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颗小石子,正正击中他的腰部。
“嘶……”庞骏抽了一口气,低低地叫了一声,“谁?谁偷袭小爷?”
可这四周黑漆漆的,除了山风,连道鬼影都没有。
庞骏往前再走一步,刷刷刷又是几颗石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这回事膝盖,脸,还有头部,石子虽小,力道却极重,疼的他龇牙咧嘴。
疼倒也罢了,就是吓人的紧,这四周无人,莫不是山中的精怪在作怪吧……
一想到这儿,庞骏便吓得身子一软,心头的那点歹念也被吓得烟消云散,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往自己帐中跑去。
庞骏灰溜溜地离去之后,飞远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眼前的帐篷。
今早上他随公子离开围场的时候,还未上马车,公子便将他叫回来了,让他回来保护好霜娘子。
飞远平时虽说时常被寺中师兄弟打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毕竟跟了谢玄景十几年,又不是个傻子,他看得出来,公子是属意霜娘子的,只是公子似乎有些口是心非。
他甚至怀疑,昨日公子便是因为霜娘子而乱了心智。
*
在围场上的而后两日,明霜与明珠没见过面,但如今回府,却不得不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明霜一上了马车,便闭目养神。
倒是明珠这两日因为心中的疑虑而煎熬着,她始终想不明白,明霜是如何解了合欢散的药效的,她思来想去,都认为很有可能是明霜趁机勾引了谢玄景,让谢玄景给她解了毒。
可是每每一想到这儿,她都不愿意去相信。
待到此时,明珠实在是忍不住了,终是开口问道:“我问你,你那日的毒是如何解的?”
明霜缓缓睁开眸子,看向脸色难看的明珠,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毒?”
“明霜,你别这儿装傻,你分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明珠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不怕当着明霜的面说出来,那日就是她给明霜下的药,便是明霜知道了又能如何?别说她压根拿不出证据,便是有证据,又能怎样?
明霜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面上的笑容更盛:“既然堂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呢?岂不是明知故问?”
“你……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珠的神情崩溃,她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分明是想让庞骏污了明霜的身子,却弄巧成拙,让明霜跟谢玄景……
不……不!
明霜见她如此,笑意浓浓:“这,有何不可能呢?”
……
呜呜呜今天太忙了所以更新晚了,明天我尽量早点奥(我一定早点!)
三郎是去搞事情啦,收拾欺负阿霜的人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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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