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燎原 第1章 长安街遇袭

天还没亮，长安大街上空荡荡的，连条狗都没有，安静得吓人。

许世宗坐在轿子里，难熬地按了按自己的小腹。

早朝在卯时，但是许世宗身为尚书令，每次上朝都提前至少半个时辰到达。但可恨的是，他最近腹痛，吃了陈太医给的几服药都没有用，春分将至，他有不好个预感。

“大……大人……”

轿子突然停下来了，轿夫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呼。

许世宗不耐烦地把帘子撩开，问道：“何事停轿？”

护卫走上来，拱手低声说：“启禀大人，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什么黑影过去了。”

什么黑影，这里是长安大街，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建福门了，什么黑影敢拦朝廷命官的轿子？

许世宗心中有气，但是不便发作，只是低声说：“继续走罢。”

帘子还没放下来，两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方掠过去了。

这回许世宗也看清楚了，的的确确是两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从他们头上掠过，然后踩着前面的屋顶，轻飘飘的几个起落，消失在视野之中。那个黑影手上似乎还抬着个什么东西，披头散发，全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掠过他们头顶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上方有一股逼人寒意。

远处还能看得到启明星，天都没亮，大地阴气未散，这场景似梦非梦。

还没等旁边人反应过来，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踩着许世宗的轿子冲上去了，在他轿顶上留下了半个完整的泥脚印。

护卫们纷纷拔刀，轿夫手一松，轿子就掉在了地上，重重一磕，让许世宗身形一震，更加感觉到腹痛如绞。

“保护大人！”“警戒！”

护卫们将轿子团团围住，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追上去，还是留在原地保护许大人，这时候就听到了清脆的马蹄声。

咯哒咯哒咯哒。

在那晨曦的微光中，红衣少女骑马疾驰而来。衣决飘飘，手里扬着长鞭。

“哪里来的贼人！”她娇声呵斥骑着马在许世宗一行人面前飞驰而过，刮起一阵风，众人都感觉自己眼前被风刮痛了眼睛。

那少女追着后来的那个人的身影去了。

许世宗扶着轿门，狼狈地爬了出来，扶住了自己的乌纱帽。

护卫拱手：“大人，好像是七小姐……”

“我能看不出来是她吗！”许世宗气急败坏地说，“她平时都是日上三竿才气，怎地今天那么早就起来，还尾随至此？”

这个问题护卫显然不能回答，七小姐骑马飞驰而过，衣决飘飘，已经消失在街角。

“七小姐大概是看最近长安城内不太平，知道您习惯早起上朝，所以跟随您……”护卫说到这里，显然也编不下去了。

许世宗气得胡子都跟着发抖。

许家七小姐，冥顽不灵，京城内有名的混世魔王，名声比很多纨绔子弟都要臭，偏偏还有当今皇上的指婚，指婚对象还是当今太子。太子殿下也就因为未婚妻名声不好，一再推辞婚约，就指望着七小姐闹出点什么事，好推掉这门亲事。

远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还有七小姐的怒斥。

“看我干嘛，还不快去看看！”许世宗怒道。

许家的护卫面面相觑，放心不下自家大人留在原地。

“至少给过过去两个人！把她拉回来，别管那些怪力□□的破事！”许世宗气得全身发抖。万一磕了碰了，皇家不认这门亲事也就罢了，但是皇帝因此和自己生了嫌隙，那他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陆陆续续有朝廷命官骑着马上朝。而在屋顶上，七小姐许心语和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已经交手了三十多个来回。

对方看起来和许心语年纪相差不大，身手却是很沉稳。许心语从小是跟御林军教头学的拳脚，内功却是许家独门心法，她先天就身手敏捷，学武上手很快，加上许家背景，在京城内平时偶有拳脚冲突大家都让着她，她也自命自己是“高手”。如今她遇见这名少年却发现对方见招拆招，气息丝毫不乱。

“你是何人，竟敢冲撞许相国的马车！”许心语厉声喝道。

“许相国？”少年微微一怔，“许世宗吗？”

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许心语不由大怒，挥掌劈下，却劈了个空。少年如何闪避的她都看不清楚，身法极快，她赶紧又打出几招，屡屡被他避开。

这交手时间一长，她忍不住焦躁起来。

这时候对方一个擒拿手扣住她手腕，反手一扭，将她困于自己的臂弯内。

借着微弱的晨光，她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五官俊美的少年，脸上风尘仆仆，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眼睛很亮。

“你这用的是什么心法的内功？”少年问她。

许心语在屋顶上打了这么久，已经有点气喘吁吁，这时候才听到对方的气息丝毫不乱，内功修为显然在自己之上，敢情之前是在摸她的底。

真是可恶，她刚要抬脚朝他面门一踢，却被他扣住了另一只手的脉门，双手交叉，将她扯得距离更近，她抬头就感受到了他的鼻息，一呼一吸，内功沉稳有力。

少年也没下一步动作，扣着她脉门的手突然轻了，同时发出了“嗯？”的声音。

许心语怒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少年疑惑看着她:“你有病？”

“你才有病！”许心语怒道，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松开之前扭着的那只手，拉住她被把住脉门的那一只手，仔细研究。

少年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唉，奇怪，真奇怪，你这么矛盾的脉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到底是天生的，还是……”

少年话没说完，眼神一顿，就直挺挺地倒在了许心语的脚边，晕死了过去，同时还压碎了两片瓦片。许心语惊魂甫定，回头看屋顶上的两个人。

两个她都认得，许世宗的护卫，一个叫许忠，一个叫许勇，许忠内功见长，身材匀称，面目和善，年纪三十出头，而许勇是练外家功的，身材魁梧，脾气急躁，满脸络腮胡渣，手上拿着一个弓弩，正在惶恐看着同样一脸惊恐的许心语。

“怎么回事？”许心语指着倒在一边的少年。

许勇结结巴巴地说：“上次皇上把外藩进贡的九心连环弩赐给老爷，上次小姐您不是在箭头上淬了点麻药……”

话没说完，可能手指颤抖了一下，九心连环弩直接啪啪射出了剩下的六发，全部射在了许心语的脚边，还有一枚射中了已经昏迷的少年的右肩。

许心语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这个蠢奴，许勇吓得赶紧把手中的弓弩扔掉。

“小姐，怎么办？”许忠赶紧问她。他对着许心语使了个眼色，下面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骑着马朝这边过来了。

许心语挥挥手：“带走！”

麻袋套上那少年，许勇和许忠抬着沉重的麻袋，几个起落，悄无声息消失在屋顶之上。

许心语自然也一跃跟上。

晨曦中的长安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朝堂上，许世宗依旧觉得脑壳疼。

皇帝亲切问候他：“许爱卿看起来身体抱恙，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多谢皇上关心，臣每年的旧疾又犯了。”许世宗感激涕零地拜伏，谢主隆恩，并且表示自己不需要提前下班。皇帝心疼地看着他赞许点头。

当今皇帝和尚书令许世宗虽为君臣，但是彼此惺惺相惜，像一对很容易理解对方的老友。

许世宗知皇帝是性情中人，皇帝越是真情流露对自己格外关照的时候，他自己越要恪守本分，不会逾矩。

只是他现在肚子更痛了。

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不远处太子冷冷的目光。

太子是皇帝嫡长子，前皇后留下唯一的儿子。前皇后贤良淑德，可惜她在皇帝登基不久之后就薨了。皇帝伤心欲绝，多年过去了，未曾立后。最近许世宗带头上奏，拥护了吴贵妃为后，太子为此很不高兴，对许世宗心有芥蒂。

许世宗一直谦卑低着头，旁边的太子太傅吕之材突然开口：“听闻今日许大人上朝途中遭遇来历不明的歹人袭击，天子脚下何以有如此诡秘之事？”

朝堂上顿时一片议论纷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袭击尚书令大人，这可是如今帝后跟前的红人。

许世宗脑门上冷汗涔涔，一方面是不太想把今早的事情说太清楚，因为根本没法说清楚；一方面当然还是因为肚子痛。

然后他就很识时务地晕过去了。

皇帝赶紧传了太医，许世宗去养心殿一边的小房间休息的时候，皇帝顺便把许世宗的侍从召过来，详细询问今日上朝所遇之事。侍从未曾亲眼看到许心语和那少年打斗，只是说遇见了几个形同鬼魅的怪物，不知是人是鬼，后来被一个少年追上，然后七小姐也跟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太子在旁边插嘴：“许七七她突然冒出来冲上去了？”

皇帝摆手为许心语丝滑地辩护：“七七她护父心切，智勇双全，是京城官家子侄里少见的有情有义的孩子。”

太子想说如果圣上您这么看好她，不如将她纳入后宫就好，不要让她祸祸儿臣的东宫。

想是这么想，他没敢这么说，而是拱手：“儿臣担心七七妹妹受到惊吓，恳请圣上恩准我前去探望。”

他斜眼看躺在榻上的许世宗，他满头大汗，面如金纸，似乎不是假装。他很想趁热打铁，顺着这次的事件去许府上抓住许心语的把柄，把婚给退了。

大家好！我第一次来晋江发文，还挺紧张的哈哈。这次选的还是我非常喜欢的武侠题材，希望大家喜欢！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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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安街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