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19章 黑历史

晚上，付小觉早早洗干净，特意换上他那身用黑笔改了一笔的‘adidos’，又在头发上喷发胶捏了几下做出造型。

宿舍房间只有付小觉一个人在。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颇为满意地打量屏幕里的自己，还摆了几个pose反复确认自己左右脸哪半边更帅。他边摆弄手机，边时不时朝门口方向扫一眼，等待着许博回来。

今天收队回来后林印一直忙活着照顾新来的橘猫，还腻乎地给它取了名字叫“大橘子”。林印没工夫做饭，许博独自去到街口的牛肉粉店解决晚饭。

许博刚回宿舍便被付小觉拦住。

“许博，我都准备好了，晚上八点开始啊。”

许博愣了愣，这才想起下午出警时他似乎答应付小觉会出现在直播间。

付小觉见许博没吱声，他有点着急。

“你不会说话不算数放我鸽子吧？别这么玩我，我都已经跟直播间的粉丝说好你会出现的！”

许博看了眼挂钟时间：“八点差十五，我先去洗把脸。”

付小觉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许博没拒绝，否则他该怎么跟直播间粉丝交代？

付小觉点开自己的直播间，但没开播。

因为下午的预告已经有十多个老粉在线，他们在弹幕里聊着天。

付小觉的粉丝统共一千多人，算是透明堆里的小粉红。平时有空他就会上线陪粉丝聊天，巩固粉丝好感度。一个月下来礼物收入除去平台分成，多的时候他拿到手能有五六百，少的时候只有几十块。

付小觉点进后台查看收入余额，马上到月底收入能凑齐整数一千，到时取现，再加上今天取的现金，差不多凑齐四千块，能先应付他们几天。想到这些，他心里踏实一些。

付小觉心里盘算着，忽然听见门外走廊上传来嘈杂声。他正奇怪想出去看发生什么事，小胖子董亚杰从外头跑进屋。

“走廊上发生什么事这么吵？”

小胖子边跑到自己床铺前不知翻找什么，边含糊回答说：“隔壁几间宿舍有人丢东西了，听说是手机不见。我一摸手机不在兜里，赶紧跑回来找。”

付小觉疑惑：“消防队宿舍里怎么可能丢东西？”

“谁知道啊，听说有三个人都不见了东西，有手机还有皮夹。你说一个人不见东西可能是粗心大意，三个人东西不见这可不是有小偷吗？说不好还是个内鬼，毕竟咱们这儿是消防支队普通人也不会溜进来的。”

小胖子在床铺上一通翻找，只听哐当一声，手机从被单里掉到地上。

“哎呦，在这儿呢！我还以为我的手机也丢了，幸好幸好！要不然这个月工资还得划出一大部分买手机。”小胖子捡起来，一脸庆幸抱着手机。

付小觉翻了个白眼：“平时叫你不要随手乱丢东西，我看你这糊涂模样早晚要丢东西。”

“呸呸呸！这手机我姐给我买的，我宝贝着呢。”

“少霍霍你姐，这么大个人东西不该自己买？”付小觉很早就独立，习惯自己养活自己，有时还真挺看不上董亚杰这种依仗家里的宝男。

小胖子刚要回嘴，隔壁宿舍的几个人突然涌进他们房间。看见付小觉在房里，他们顿时堵住大门。

“你们想干吗？”小胖子茫然地望着几人。

“不关你事，我们找付小觉。”

付小觉瞅了眼挂钟时间都快八点，他没心思跟这几人瞎扯浪费时间。他冷脸说：“找我什么事？”

“我们旁边几个宿舍都有人丢东西，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们有病，丢东西关老子屁事。”

付小觉莫名其妙被人当成贼，心里一下子冒火。

小胖子站在床铺边，不解地看看挡在门口的几人，又看看小觉。

“不是啊，你们刚才在走廊上嚷嚷说丢东西，怎么突然找到我们宿舍来？这事跟付小觉有什么关系？”

堵在门口的几人其中一人站出来，指着付小觉说：“原本这种事情我不想揭穿的，但我钱包不翼而飞，旁边宿舍有两部手机遗失，这么算起来大伙儿起码损失几千块，已经不算是小事情。如果报警的话，盗窃金额已经到达判刑标准。”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炯炯地紧盯付小觉。

付小觉被盯得浑身不舒服，他怒道：“你他妈废话连篇，到底说什么？”

“付小觉，你可能不记得我，我跟你是同一个县城中学出来，你以前什么稀烂模样我清楚的很！”

付小觉浑身一粟，脸色瞬间煞白。

他没料到消防支队居然有人跟他同一所县城出来，他更没料到那人曾目睹他最不堪最荒唐的时光。他不想被人撕开的年少愚蠢，他最想抹去的黑暗过往，即将……

另一边，许博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来时在走廊上遇见刚安顿好橘猫的林印。

林印主动冲许博笑笑，许博却没理会。

两人一前一后往宿舍走，没到门口就看见一堆人堵在他们房间门外。

“怎么回事？”

林印茫然耸耸肩：“不知道，去看看。”

许博和林印走到门口，只见付小觉被旁边几个宿舍的人围在中间，他们不断推搡着他。

付小觉脸色阴沉的可怕，挥动拳头，像极一头受伤歇斯底里的困兽。

一群人揪住付小觉扭打起来，付小觉很快落于下风，但他打人快准狠，围住他的几人脸上也挂了彩。

“你们快住手！一会儿把裘队招惹来全部要挨罚！”

林印和许博从堵在门口的几人中挤进去，大声何止。

众人听到裘轲的名字，全部愣了愣，一时间真停下手，但脸上都挂了彩，一身热血奔涌，彼此忿忿地瞪视对方。

小胖子瞧见林印和许博回来，赶紧蹿到他们身边。

小胖子惴惴不安，飞快把事情经过说了遍：“隔壁宿舍说上午丢了东西，他们怀疑是小觉拿的，说要搜身，小觉气不过跟他们打起来了。”小胖子面色犹豫，小声问，“前几天我们去超市买东西，的确看见小觉和两个流里流气的花臂男人走在一起，你们说他会不会真的……”

林印打断小胖子。

“董亚杰你别胡说！”

堵在门口几个挨得近的人听到林印和董亚杰之间的对话，嘲讽地笑起来。

“你们看他们自己宿舍的人都怀疑付小觉，看来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真看不出来这个付小觉平时挺爱出风头，听说他还搞什么直播吸引女粉丝，原来一直心术不正。”

“我们消防支队肯定不能留这种人。”

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付小觉的头渐渐低垂，自卑和愤怒在他胸腔膨胀，几乎让他整个人羞恼的快要炸裂。

林印作为消防支队资历较老的人，挺身而出：“你们一个个背地里说人闲话都不会羞愧吗？丢东西跟付小觉有什么关系？”

刚才揭发付小觉的那人再次站出来：“你们别被付小觉现在的模样骗了，他以前就是个混子！抢劫、勒索、赌博，他都干过！我以前初中时还被他和其他几个混子拦路抢劫过。”他指着付小觉的冒牌名牌T恤说，“你们看，我们每个月工资就这点，付小觉哪来闲钱买名牌？他肯定有问题。”

付小觉下意识望向许博，发现他面色无波地望着自己，眼底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许博一定瞧不起他吧？

低劣、肮脏、不堪的一个人，怎么配得上和许博同行？

十五分钟前付小觉还满怀欣喜在脑中排演过一会儿他带许博一起出现在直播间的画面，他想许博第一次面对直播镜头也许会不知所措，到时他一定会帮他顶着。假如他的粉丝敢对许博不尊重胡乱说话，他一定维护许博，把那些粉丝全拉黑。

因为，许博可是曾在火场中，用身躯救过他的人。

许博他值得。

付小觉隔着一堆人，注视许博。他的眼神渐渐暗淡，绝望。

他的过去被人无情地撕开。

他刚在许博他们面前建立的自信瞬间崩塌粉碎。

原来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过去的黑历史是洗涤不干净的，永远会像鬼魅般如影随形。一个人只要曾经做过恶，他一辈子都将背负恶人的躯壳，永远第一个被猜疑，被指责，被公开处刑。

付小觉丧气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眸，捏紧的拳头一寸寸地无力松开。

他小心翼翼掩藏的过去，以最羞辱的方式暴露在许博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看待他，更不可能再接纳他。

Vol.18

“你们有证据吗？”

许博沉冷的声音，打破宿舍凝滞的气氛。

没有人敢回答，

许博又说：“如果没证据，所有指责都是诬告。”

其他几个宿舍的人听见许博这么说全都面面相觑，丢手机的两个人站出来说：“搜完身不就有证据了？”

“对！你们同个宿舍的人别想包庇付小觉。现在我们都听说他的过去，整个消防支队里现在数付小觉的嫌疑最大！”

一个有过黑历史的人，如果不再犯，应不应该被原谅？

每个人心中的道德准则和高低都不同，我想应该会存在不同答案。

但无端的指责和那些看热闹围观的人，不一样是恶的帮凶？

他们的行为恶劣程度和曾经有过黑历史的人，孰高孰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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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