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游戏舱里,奚哲猛地睁开眼,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平复着躁动的心跳。
刚才一路狂奔,最后倒计时十秒,总算冲到了最初进来时的甬道,十秒走完挤挤挨挨的通道还要找到被藤蔓覆盖的入口,让人不自觉心脏发紧,最后他是直接拿弓箭轰开了洞口冲出来的。
就在冲出洞口的瞬间,倒计时彻底归零,眼前一片白光,他被踢下了线。
极限卡点,太刺激了。
奚哲翻身坐起,准备出游戏舱。刚抬手撑向舱边,余光扫过,他猛然僵住。
自己身上还是进游戏时候穿着的居家服,现在,居家服左臂的袖口却被挽至臂弯处,下面露出了一段潦草的白色。
他停下动作,将左臂举至眼前,心脏重重跳了下。
左边手臂上,缠着一堆纯白纱布,手法极端潦草;正是他在游戏里包扎鳞片用的止血绷带!
这乱的独一无二的一大坨,实在很好辨认。
奚哲绷住呼吸,伸出右手盖住纱布向下按压。霎时间,有东西与肌肤贴紧,质地温润,硬度同样真实。
真的是那枚鳞片!
游戏里的东西,带到现实里来了!
奚哲大脑一阵晕眩,双眸灿灿,短短几秒脑袋里混闪过无数想法,紧张中夹杂着兴奋。高度信息化的时代,谁还没看过几本小说知道几个熟悉脑洞。
所以,
他这是被选中了吗?!
是要背负巨大使命准备开始拯救世界了吗!
哎呀,还好他已经大一了,不然像高三时候那么忙,怎么担负得了这样的重担哦。
脑袋里泄洪般的轰鸣促使他飞快伸手解开白色的绷带,很快,蓝色的鳞片再次出现在他手掌中。
脱离了游戏的环境,鳞片更为真实厚重,隐隐透出一丝威压气场。
奚哲的神色凝重起来,这是种很玄奥的感受,明明眼前只是一枚小小的鳞片,他却从中感受到了踏过尸山血海的凌冽和从容。
它的主人应是一位超绝非凡的上位者。
奚哲眉心皱起,拿过放在一旁的绷带准备再次将它包起来。
这样的东西不应该留在个人手里,还是上交了吧。
他刚有动作,手中的鳞片就活了。它轻巧飞起,迅速贴上之前奚哲在游戏中划破过的手指,再次划破,接着往肉里一钻,消失了。
动作相当轻灵优雅,全程不超过一秒。
接下来的短短几秒,奚哲第一次从物理层面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十指连心’;从鳞片钻进去开始,凉意便从这根手指指尖向上蔓延,接着穿过手掌,漫过手臂,沁入躯干,直窜入他心脏的位置;一路冰凉侵袭,让奚哲有种正在被逐步冰冻,即将成为尸体的刺激感。
奚哲傻眼,猛地窜出卧室冲往卫生间。
他不会是挨了什么冰系魔法吧?
难道这枚是传说中的冰霜巨龙留下的龙鳞吗?
熬过去会变异吗?
他是不是要死了?
谁家好人尸体凉凉从指尖开始啊……
……
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在他把自己剥光以后戛然而止。
镜中,一枚缩小的蓝色鳞片模样图案正窝在他的胸口,正是那枚鳞片缩小后的模样,准确来说,它窝在心脏的正上方。
奚哲伸手按了按,不疼,也没凉,触感和周遭皮肤无异,只凸出皮肤部分些微,好似他心口真长出了枚鳞片。
带着奇怪的心情,他又去拿了个小镜子,将身后死角也检查了一遍,深怕其它地方也出现了什么变化他却不自知。
这次,他又在后颈下方发现了一个由绿叶和星辰组合成的印记,颜色浅淡。
奚哲反手摸上去,屏息摁了摁,印记给了回应。
不是自己眼花,它真的存在。
——温暖、柔和、亲切,是母树的气息。
母树也在他身上留了印记啊……
母树的气息很好的安抚住了他,奚哲表情放松下来;既然母树能允许这鳞片上他的身,那应该是友方。
恐惧和天马行空的想象退却,他盯了一会儿镜子里鳞片的位置,脸色开始慢慢变复杂。
他全身的黑色素可能全集中在头发和瞳仁里了,从小到大肤色白皙,其他地方也很是浅色,比如胸口的小点,便是浅浅的粉色,而现在那片蓝色鳞片紧挨着它,深浅色一对比,无端透出丝缕色气。
是他黄者思黄了吗?
母树的标记都这么隐晦,这破鳞片,跟圈地似的扎在他胸口,深怕别人看不见。
还窝胸口,什么臭流氓。
***
窗外阳光正好,一派秋色正浓。训练室内众人却恍若僵尸,明明脑袋已经被吃掉空了,身体还在做着机械的动作。
正是在上格斗训练课的科考专业同学们。
这一届第八区综合学院整个野外学院收录的人数在一百五十六人,但科考专业的同班同学,只有三十多个人。倒不是特意实行小班制,是今年报考这个专业且达标的人,就这么多。
虽然都是研究野外灾变的,但也细分专业,不同学院更是有不同的偏向。比如他们第八区综合学院越野院就分了两个专业:‘灾变野外科考学’和‘灾变野外研究学’。
前者主对外,培养直面荒野的一线人员;后者则衔接前者,主要战场在实验室,负责进一步深入观察记录、细化研究前者从第一线带回来的各种物品,尽可能让它们能为人类所用。
通俗来讲,前者外出干架收集东西的;后者坐蹲实验室的。
两专业紧密相连,相辅相成,不好比哪个更重要,但若说哪边更危险,那肯定是科考专业,又危险又难考,课程开设以来,一直都是研究学专业报考的人数倍数于科考学。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直面凶险的勇气。
开学至今,直到前几天内测结束,奚哲才得以将全班的同学见全,互相认了个七七八八。
“叮铃铃——”
“啊~”一具尸体立刻打挺趴下,“终于下课了。”
他的声音沧桑,充满了清澈的绝望。
边上一个女声小声安慰他:“下一堂是大课,可以偷偷懒。”
哀嚎的男孩叫周逸,体型微胖,回复他的女生叫乔沁,在班里,两人都偏于体力上不占优的脑力派;这一节是格斗专精课,全程暴力还需要脑子,直把他两训得眼珠子都直了。
奚哲在他们边上一个打挺起身,充满同情地看了他们两一眼:“是大课,但是在大阶梯教室上,两个小时,基础动植理论。”
这是一门枯燥乏味又必须认真听讲的理论课。
上这样的课,位置就很重要了。坐在最后面不好,容易犯困,坐在最前面,又容易被老师一眼看到或者就地点名,中间那种不前不后的位置,就相当不错了。
偏大教室又不是只有他们专业用,不好提前占座,两人现在这半残的模样,还怎么去抢座位啊。
“啊!杀了我吧。”
“奚小哲你怎么还这么精力充沛的。”
“谁让我想选作战位呢,格斗和机械必须高分拿下。”奚哲耸耸肩。
他们是要选学习方向的,作战位、采集位、后勤位,差不多就这三个方向;高考时候就考了,到了专业课要求自然更为严格。毕竟虽然外出都要求自身拥有作战能力,但到了一线,还是以作战位为主,后面两个位置为辅。
是以学生们每个人能选择一个方向作为主要位置,其他方向作为辅修,最后考核,通常作战位通过者最少。
见两人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奚哲稍退后了一段距离,捏起嗓子夹了起来:“不会吧,哥哥这就不行啦,这也不难呀,不像我……”
后面的气音还没出来,周逸已经冲过来捂住他的嘴了。
他腿还软着,微胖的脸却咬得能看到后槽牙痕迹,“你小子,哥的精髓都被你学到了。”
乔沁也笑了起来,“哎呀好茶好茶。”
奚哲声音不算小,四周又安静,他们这还没闹完,一片哄笑声响起。
因为这种简单直白的茶艺,周逸已经在全班面前社死过好多次了。
他们的专业每天都有体能训练,周逸经常训着训着就萎了,然后累到‘口出狂言’。
第一次是在正式开训的第三天,周逸训懵了掉队,奚哲刚好在边上,好心拉着他一起,硬是在规定时间内训满了当天的量不让他落到加练。直把周逸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当场抱着奚哲大腿一顿库库猛夹:“哎呀,感谢奚哲弟弟,你怎么那么厉害呀,不像我,老是完不成训练,只会拖大家后腿~”
他完全没什么坏心思,又被训练训没了脑袋,下意识的撒娇抱大腿,就是方式有亿点搞笑;在所有人都躺着回复体力的安静间隙里,这道夹子音还嚷嚷得特别大声。
荒野专业的筛选让学生们从人品到学业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加上每天都泡在这种能把革命友谊拉满的课程里,几天相处下来,大家基本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了。
周逸这一嚷嚷,笑拉了大家,活跃了气氛,但其实最开始大家也就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大家才发现,周逸这货只要智商一掉线就容易闹幺蛾子,夹着嗓子嚷嚷已经是小意思了,他还喜欢变着角色来,一会儿是‘清新绿茶’,一会儿切成‘黛玉妹妹’。
导致现在,他们班所有人有事没有都喜欢学两声‘周氏撒娇法’,一开始周逸还会不好意思,现在嘛,直接摆烂。
小爷就是这个班里最会夹的,怎么滴吧!
休息的差不多了,大家三三两两的翻身坐起,准备前往下一个教室了。
奚哲他们的专业课多而细,除了‘格斗课程’、‘机械专精’这些暴力必修课,是他们小班制教学。像简单的医疗常识、野外地貌基础、动植物习性识别等等,会跟着其他同学一起上大课。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今天上课的教室。
奚哲人高腿长,手脚很是灵活,抢了一个中间的位置,他刚坐下,另一个方向一个低低的“卧槽”传来,一个人影急刹车停在了他边上的座位,正是周逸。
眼见没抢到心仪座位,他也不矫情,直接在奚哲边上的座位坐下了,顺道送了奚哲一个大拇指。
“奚小哲,牛呀,这抢座速度。”
“咳,低调低调。”奚哲做作地低咳了两声,微抬手挥了挥,接着又夸了回去,“周同志也不赖,居然还有体力,小宇宙爆发得可以呀。”
这是真夸,这小子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结果遇上抢座位这种活儿,又一秒复活,爆发出巨大潜能了。
“老邓实在是巨大动力。”周逸递过来一个幽怨眼神。
“安静,迅速坐好。”
台上教授的声音传了过来,同学们同时熄声,认真坐好准备听课。周逸坐正的同时还不忘给边上递话:“今天老邓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这一张脸笑得,像是菊花开了似得。”
奚哲没回话,看着讲台上春风满面的邓教授,微微点头以表赞同。
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邓教授却没有以熟悉的“请大家将书本翻到xx页”作为开场白,反而手指微敲讲台,一副有事宣布的模样。
“同学们,在今天的课程开始前,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台下大部分同学眼睛瞪大,表情生动。
邓教授也会在课堂时间讲别的事了?
变异物种永远层出不穷,所以这堂大课永远紧凑,新老生一直混合着上,毕竟新出了变异物种课堂就立刻要跟上;是以主教这堂课的邓教授从不废话,从不闲聊。
新生的感受还没那么深,老生们一个个只觉得撞邪了。
见鬼,这还是那个以‘严谨认真、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著称的魔鬼老邓吗?!
他居然拿课堂时间和他们闲聊哎!
在台下的各种躁动中,邓教授表情淡定、用一种略带喜悦的口吻扔下重磅炸弹:“上面传来可靠消息,人类已经彻底、全面地抑制住荒野扩张了。”
“应该很快就会将消息全民公布了。以后,野外不会再多增加哪怕一分的变异区域,已变异的区域也会在地球的自愈力和人类的全力治理下慢慢复原成原本模样。以后,大家的任务只需要解决和恢复现有的荒野。”
“大灾变时代彻底终结,荒野即将成为过去,人类历史正式迎来新篇章。”
“诸位,我们正在见证历史,即将踏过历史,以及,创造新的历史。”
轰!!
台下被这消息砸得全场寂静几秒,接着沸反盈天。
“人!类!牛!逼!”
“热泪盈眶,前辈们我们迎来了光明!”
“祖国粑粑万岁!”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世界就要和平啦!”
“呜呜呜呜呜,见证历史!”
“哇,以后岂不是毕业即失业哇,终于不用黑泥里打滚了噢耶!”
邓阡陌笑看着下面鬼哭狼嚎与嗷呜拍打齐飞,没有打断同学们的激情释放,但在嘈杂的叫嚷声中,他还是准确捕捉到了几条和自身相关的消息:
“卧槽老邓这是装了个大的啊,知道消息的瞬间我都想窜到天上去!他还那么淡定。淡定得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这种消息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荒野时代结束啊……”
“不愧是老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卧槽你小汁也装的很!”
听到这里的邓阡陌心里暗哼了一声。
他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可是激动得踩着悬浮板跳起来撞穿了天花板,不过这种事情,他会让这群小崽子知道?哼哼。
邓教授淡淡一笑,双手下压示意安静:“好了好了,发泄时间完毕,接下来,认真上课。”
***
大课连续两个小时,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刚宣布课间休息,教室里的人群就像被狂风吹过的芦苇,整齐地倒下一大片。
即使刚被新消息打了强力兴奋剂,这种填鸭课上完课该累还是会累啊。
“哎~~”
周逸同学也在这些芦苇之中,且表现相当夸张,他上半身贴到桌面上,还夸张地做了个拉伸。
“有这么累?”奚哲好笑道。
周逸没动,语调懒洋洋地递了回话:“这是一种自我调节方法,这么抻一下,筋都能被抻开,舒坦~”
“嘿嘿,我这有个内部消息你知道不?”
他说话间,大教室的静止状态也被打破,学生们躁动起来,上厕所的、接水的、接着聊重大新消息的,整个教室嗡嗡地响动着,朝气蓬勃,哪还有半点之前要死不活的氛围。
一片躁动中,奚哲做了个合格的哏眼,“不知道,说来听听?”
“幻世内测结束了你知道不?”
奚哲斜眼,“你在说废话?”
所有越野专业的学生都要参加内测还都被强制下线了,这事大概是个学院学生都知道。
“咳,我的这个内部消息就是,公测后我们会开一门新课,就……”
周逸拉长腔调故意拖着,边上忽然插进一句幽幽气音:“公测后会开全息课。”
幽哑低沉的女音从两人前排飘过来,直把正装神秘的周逸吓了一个激灵,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说话人,嘴边的语气助词下意识转了个弯儿:“卧……我的天呐,时班你突然冒个声音,吓我一跳。”
“时班长,你也在啊。”奚哲憋住笑,和时长济打了个招呼。
时长济,上一届研究专业实验向二班班长。一个专业上没话说,但神神叨叨的女生;十分迷恋玄学,据说精通各种占卜术,经常塔罗卡、水晶球、六爻卦换着来,日常也喜欢往神秘学方向打扮。
比如现在,她眼睛上蒙着一层黑纱,双眼紧闭,却猛地用幽灵语调插进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中。
周逸有点怕鬼,连带着对时长济也像是老鼠见了猫,尤其这还是学姐,怕,还不怎么敢躲,连句脏话都不敢在她面前骂。
周逸看向那飘逸的黑纱绸带,按下怦怦跳的心脏;对上时班,他就是生物链最底层的小废物,呜呜。周逸心里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暗暗diss时班,课间也就十五分钟也要搞一下变装吗?孩子心累。
“时班长,开课这种事你都能算出来?”奚哲有些好奇。
时长济睁开双眼,一把撤下黑纱眼罩无语地望着他:“这要算什么算,课表都出来了,看过的谁不知道还要算?”
边说她边用手指敲醒自己的手机,给他投射了个双屏。
左边是一则昨晚发布的新闻消息:【全息游戏《幻世》将于9月18日8:00开启正式全民推广!幻想世界,正式莅临!】
右边是他们一张课表,上面有一个框框被标红:[星期一:全息探索]
全天就这么一节课。
这样的课表,他们一周占了两天,还不包括周末。
“这课表一出,我列表好多人都疯了,尽是羡慕我们能上课打游戏的。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跑来阴阳我,说什么不愧是考上名牌大学前头专业的大学生,不用上课只需要玩游戏,大半夜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到的消息。哦,还有些想要开服了就去圈地、成立公会啥的来打招呼拉拢。总之我一夜都没能睡成——”
时长济简直连声音都要具象化出实体黑气,显然一整夜没能好好睡觉的怨气快要溢出了,“奚哲你居然没有被骚扰吗?这是什么神仙好友列表……”
“别管那些癫公颠婆。现在这键盘网游为主的时代,突然出现个全息游戏还列入高校课程了,大家好奇点很正常。”周逸一脸正气地安慰了几句,转头又用胳膊肘捅了下奚哲,语气充满遗憾地开始喷茶汁:“咱们阿哲是个不怎么依赖电子产品的人哎,我刚想忽悠他,就被时班你打断了,您是算到他小子今日必有这一劫专程来英雄救美的吗。”
一直以来他都不怎么看到奚哲玩手机,课表是昨天深夜里突兀出的,但今天一个上午他都没看到奚哲手机亮次光屏,估计他还没注意到有新发的课表,不然自己也不会拿这个消息忽悠他。
奚哲:“……”
你小子这满眼遗憾几个意思,遗憾他没被骚扰?
他最近手机一直调的勿扰模式。
倒不是奚哲故意装酷闭关或者脱离网络,只是开学前打了父亲电话的连环反应出来了。
许是他久违的主动联系,让他父亲想起来自己原来还有个儿子,想要‘关心’他一下。结果随手一查,发现他这个小崽子居然已经上大学了,还考去了第八区的越野专业,彻底脱离了掌控。
然后,这位亲爹爆发了这十八年来前所未有的热情,开始骚扰他。要他重新选择专业,要他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上大学。
奚哲有些好笑,与其相信那位嘴里的‘父爱如山不会表达罢了’;他更相信那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说,自己身上又出现了什么能让这位看进了眼里的好处。
不然呢?怎么,他满十八了,那边就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儿子了?毕竟,连迟到的关心都是在他打完那通电话又报到了几天之后,才出现的。
电话与短信轮番轰炸,奚哲拉黑了一个还有一个,让奚哲同时无比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以及那位父亲漠视自己的德行。
他7月份生日,在成年的当天就直接办理了独立户口,脱离出了原本户口本,在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更是直接将自己迁到了学校的集体户口里。
直接断了他爹想通过‘监护人’名头钳制他的路。
成年人的自我意愿是第一位,即使他爹是高官,也没法越过他的个人意愿,擅自调出他的信息办理转校和转专业;同时他还跟学校那边打了招呼,渣爹怕是连个校门都进不来;所以除了信息轰炸他,其它事情无可奈何。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手段妥协,不就是开个勿扰模式的事吗!
“不,我要真算得那么准,昨天晚上我就不该熬夜玩手机,奚哲你好自律都不玩手机的,我也该学一下。”
学姐的闲聊声将奚哲脑海里突然闪过的渣爹驱散,他自然地接上了时长济的话,“那倒不是,我还是挺喜欢玩手机的,只是最近突然接到好多狂轰乱炸的推销信息,才暂时开了勿扰模式避一避。所以没注意到消息。”
班级群里应该也有人聊,但偏他们班人人都累成一滩饼了,班级群里一直不怎么热闹,他看得就少了,至少昨晚到今天都还没看。
“这应该你的信息被哪个无良商家给卖了。”面前的两人目露同情,一人一句安慰起他来,“毕竟在他们心里,刚上大学的大学生们各个愚蠢的清澈,一骗一个准。”
“是不是你哪天顺手接个传单或者填了买东西填了什么信息,你的通讯号就被商家卖了。这可是数据值钱的时代。”
“都是套路!”
“那确实。”看着瞬间统一表情的正直二人组,奚哲立刻点了个头表示赞同,然后把话题拉了过来:“所以星期一那天的早八就是注册游戏吗?”
9月18日正是下个星期一。
“那一定是最积极的早八没有之一。”周逸笑了起来,揶揄道:“而且说什么早八,多的是人早早躺在游戏舱等着的人吧,这可是全世界第一款全息游戏啊。公测又不只对面我们这些学生。”
全息两字一出,不少人被吸引了过来,边上不自觉地又围过来几个人,围绕着这个话题发散起来。
“在聊全息啊,你们准备玩什么门派?”
“啊?游戏里还有门派这东西?你连背景都打听到了哇,厉害。”
“我猜的,一般都有吧。”
“咱们到时候选一个新手村啊,怎么说也是一个专业的呢,要团结。”
“可是进游戏不是随机投放新手村的吗?怎么选?”
“万一公测改了呢?”
“你们准备选什么种族,听说内测是删档的,之前所有的数据都不作数了。”
“我想捏个死过无数情缘的厌世脸……要沧桑,要有故事,要那股子感觉,藏不住的劲儿。”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怎么个授课法,我想取名叫‘油光水亮大蟑螂’的,万一课上喊ID,那就太致命了。”
原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越来越热络,直到这个问题的出现,在场的所有人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齐齐看向这位大蟑螂同学。
这个出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逸。
“咦惹~~~”
看着同学们投过来的眼神,周逸神色分外无辜:“游戏里这ID多正常啊,而且,游戏ID哎,有趣点才正常吧。只是万一教授到时候喊游ID……”
在场的‘24k全死角帅哥”、“偷猴子香蕉”,‘狂拽龙少**霸天’、‘我他吗和你们拼了’……一个接一个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是年轻人,取个乱七八糟的昵称太正常了。要不是不少游戏限定了字符数,他们还能取得更长更花。
不少人表情逐渐变得惊恐。
这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游戏里肯定还是叫游戏ID比较方便。
万一教授在游戏里发现了他们……
周逸的声音小了下去,但不少人的脸色却已经白了起来,并开始疯狂头脑风暴想一个新的昵称了。
上课铃声再次打响,大家带着对下周一的憧憬与担忧,认真听起课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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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