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鱼回家后把江隽的衣服换成自己的衣服,然后发愁是送去干洗店洗,还是自己洗。
干洗店比较慢,但很干净,她自己洗很快,因为会放洗衣机。
她纠结的时候,江苇风打来了电话。
温稚鱼和他联系只有一个原因,她有些惊喜地接通:“上午好,是李奶奶孙子有消息了吗?”
江苇风似乎在开车,电话那边有车辆行驶的汽笛声,他声音含着笑意,“有一些消息,但我找你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温稚鱼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江苇风轻叹一口气,“你昨晚……没发现你的钥匙和江隽演唱会门票不见了吗?你是住在何知瑶家?”
温稚鱼自动忽略他的第二个问题,虽然钥匙不需要了,但她舍不得江隽演唱会第一排门票,杏眸弯起,语气愉悦:“你捡到了我的钥匙和门票吗?”
“嗯,”江苇风正在来临安小区的路上,他遇到了红灯,过两秒才怕她多想般解释:“我昨晚一直在酒吧,今天早上才在卡座沙发上看到你的钥匙和票,不是故意不给你。”
温稚鱼兴奋的声音突然变小,他的过分谨慎让她有点愧疚,毕竟他是在帮她,“能找回来就很好啦,真的很感谢你。”
江苇风无声地笑了下,无论她说话再怎么绝情,性格还是很好拿捏,“我要去临安小区找李奶奶,待会儿顺便去你家送给你。”
“好,你到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江苇风确实是早上才发现她的门票和钥匙,昨晚的事让他有些难堪,但依旧有很多人上前和他应酬。
他与这些同学也并不熟悉,高中三年,他充当了一个大家眼中完美的班长,可他实际上对这些同学毫无情谊,他唯一付出感情的人,还被这群傻子跟着一个更大的蠢货一起冷暴力。
他在与温稚鱼决裂的日子里,时常回想他们是怎么到这一地步,在这之前他很有信心,即便温稚鱼并不喜欢他,但他太了解她的好人心态,只要一直对她好,用以对她好为由、实则控制她的行为一步步降低她的心理防线,让她反复地对他感激并愧疚,当他提出想要与她交往的请求,并告知他喜欢她很多年时,温稚鱼大概会犹豫不决,但因为是他的请求,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然而,在他还没有把握温稚鱼会容忍他的私心时,虞茗这个蠢货毁了他的所有 。
他很少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因为每次想起都会产生一种浓郁地后悔并憎恶的情绪,让他想暴力地发泄,但这对他的心脏不太好。
温稚鱼不在的那间教室里,许多人聊起八卦,他明明厌烦于听这些无聊的事,做几道数学题目都比这有趣,却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容听他们说话,偶尔会纡尊降贵地加入一两句,其他人会习惯性地吹捧他。
直到虞茗突然闯进教室,手里拎着两瓶绿茶,径直坐到他前桌,把一瓶冒水汽的绿茶放到他桌角,沾湿了温稚鱼刚批改完发下来的试卷。
江苇风听到她做作的道歉声,心情瞬间变差,可他脸上仍有笑容,温声说着没事,温稚鱼不会在意。
虞茗听见温稚鱼时眼睛微眯,她这时与温稚鱼关系不错,而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关系好,唯一违和地是,在所有人都默认温稚鱼和江苇风是一对时,她这个温稚鱼的新鲜好姐妹却毫不顾忌地追求江苇风。
其实两个好哥们追求同一个喜欢的女生在校园很常见,但当一对好姐妹与同一个男生有情感纠葛时,流言蜚语便满天飞。
有人不怀好意地调侃:“虞茗,你这是对情敌的试卷大打出手啊?”
虞茗面不改色地问:“什么情敌?稚鱼吗?”
张婉莹哇了声,惊讶于她这么久没看出温稚鱼与江苇风的弯弯绕绕,怀疑地问:“虞大小姐,你没看出我们班的官方CP是江苇风和温稚鱼啊?这么明显好不好?”
其他人也很震惊,但虞茗确实是个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大小姐,而且性格泼辣大方,字典里没有“细腻”两个字,如果没看出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试图打圆场:“没看出来就没看出来呗,喜欢我们江大校草的人太多了!哪能都看出来是不是?”
但虞茗没打算让这事揭过去,她晃了晃绿茶饮料,不可思议地说:“可是稚鱼对我说,她和江苇风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压根不喜欢江苇风,两人只是位置挨得近,位置分开就毫无关系,让我放心大胆地追他。”
她眼风一扫:“你们都瞎说的吧?挑拨离间?”
其他人欲言又止,目光齐齐望向江苇风,如果温稚鱼在场,她可能会疑惑于自己一句“我不喜欢江苇风”会被解读成这么多字,但她依旧会坦然承认:“我和江苇风只是朋友啦,不是什么CP。”
可虞茗这些“转述”的话,句句扎唯一在场人江苇风的心窝,他的心脏突然泛疼,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青筋凸起,他不想承认温稚鱼与他毫无关系,承认他喜欢她的话只会让那只小兔子立马远离他。
想了想,他说了句暧昧不清的话:“稚鱼最近和我闹矛盾,她才会这么说。”
他不知道温稚鱼是什么时候说的,两人这两天确实吵了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如果这些话是很久之前说的,那他的话毫无支撑力。
但虞茗没对他的话提出异议,明艳的脸上浮现怒火,手里的绿茶被她猛地摔到地上,“她怎么这样啊!她是想看我笑话吗?我还拿她当这个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恶心死了!她喜欢你就该直接说呀,我难道会拦着她吗?他妈的绿茶本茶,我这辈子都喝不下绿茶了!”
在场的人被她的愤怒吓到,他们不会质疑江苇风话的真假,而且他们一直认为温稚鱼与江苇风是有关系的,虞茗转述温稚鱼的那番话听起来就不像真的,如果是温稚鱼和江苇风闹脾气才对虞茗这么说,那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这些关于温稚鱼的话,像在完美的鼓面上戳破一个小口子,让鼓瞬间瘪下,温稚鱼就是这个鼓。
在场人迅速站队虞茗,其他没有参与这场聊天的人听清原委后,虽然难以置信,但在虞茗要求他们表明立场时,他们在家境优越性格火爆的虞茗与家境一般性格温吞的温稚鱼之间选择了虞茗。
其中也不乏中立方,比如张婉莹和陆玲玲,两人一如既往地对待温稚鱼,但她们关系本来算不上热切,只是一般朋友,并不能让温稚鱼在这个班里感受到温暖。
江苇风不明白自己一句话会让事情变成这样,他对女生的心思不够了解,以为这句话会让虞茗偃旗息鼓,却没想到让温稚鱼与他决裂。
温稚鱼知道这件事后,首先是和他解释:“我只说了我不喜欢你,其余的话都没说。”
然后有些难以理解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语文很好,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她最后皱起眉,很委屈地说:“算了,无论你是什么想法,可能只是说错了话,做错事的也不是你,但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
在那三句话后,她一句话也没对他说过,甚至给他递了封绝交信。
当他继续对她好,同学对她会更鄙夷,他想帮她,但冷暴力他无法制止。
事实上,在那段时间他与很多同学关系都不太好,他以牙还牙地对待那些冷暴力温稚鱼的人。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孤立所有人的,其他人只当他心情不好,偶尔还调侃他被温稚鱼下了蛊。
他第一次厌烦自己伪装成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不久后,他看到了她的转班申请。
再过了几天,由于持续一段时间的情绪暴戾,他的心脏病突然发作,很久都没回学校。
他与她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企鹅号上,他把江隽拍的照片发给她,上面的她像一只洁白无瑕的蝴蝶,她几个小时后才回复他:【谢谢你,拍得很好看。】
之后他再次与她搭话,她再没回应过。
他们之间虽然有空白的四年,但她不再像当初一样不理人,这是这四年唯一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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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苇风到的时候,温稚鱼正抱着米线坐在电脑桌前剪视频。
江隽新上映的电影《黑佬》最近因为超高票房频繁上热搜,他饰演的李烈成为很多人的新老公,产出的女友粉视频数不胜数,温稚鱼兢兢业业从物料中找出李烈可爱的瞬间,做成妈粉享用视频。
她过去做的视频总被人诟病妈粉滤镜太重,明明是荷尔蒙爆棚的镜头,也能被她夸好可爱。
这几天她回看自己做的视频,评价突然从“江隽好可爱”变成了“他真的好帅”,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次她肯定能排除女友粉镜头,找到真正可爱的镜头,一雪前耻。
然而她才刚看完物料,江苇风就发来微信消息:【稚鱼,我到你家门口了。】
温稚鱼立马放下米线,趿拉着棉拖鞋去开门,轻声喊他:“江苇风。”
江苇风站在门口,比她高很多,宽肩窄腰,西装笔挺,一只手握住文件,温润眉眼浮起笑意,另一只手将钥匙和门票递给她,“你的东西。”
温稚鱼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没问他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东西,因为钥匙上有一个定制美人鱼钥匙扣,她从高中就一直用它。
她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虽然好大儿会给她门票,但这可是第一排的门票,好大儿之前已经拿了三十张,他的票早就售罄,他自己应该也不会留什么票。
江苇风笑了笑,思索要不要顺势让她请他吃饭,就听见身后由远及近传来的声音:
一道声音带着恳求:“江大少爷,你把虞总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吧,我都成他的传话筒了!”
另一道声音有点耳熟,夹杂着不耐:“我长得像大佛吗?”
“……唉,阿隽,虞总除了他女儿这事不靠谱,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他骂我。”
“虞总念的那些实话?那算什么骂呀,你不都听腻了?”
“艹,他说我喜欢陆鸣。”
“噗呲”一声,何咏憋不住笑,连忙正经道:“那这事咱不能忍,虞总太过分了。”
电梯口到门口有个转角,江隽和何咏拐过弯,就看见站在温稚鱼门口的江苇风。
江苇风没有回头,低头看着温稚鱼,温稚鱼明显心不在焉,看见他时眼眸亮了一瞬,笑着打招呼:“江隽,你们回来得好快。”
江隽看见这一幕,长睫掀起,那种“我要闹了”的情绪迅速被抚平,他应了声“是很快”,就听见米线从门口挤出来,对着他狗叫。
小柯基张牙舞爪,像在抱怨他的突然离开。
江苇风从听到江隽声音,心情就跌到谷底,他试探地开口:“稚鱼,你养了狗吗?”
温稚鱼还没开口,江隽无奈地蹲下来抱起米线,大手在狗头上安抚性揉了几下,顺溜的狗毛被他揉得呲起来,米线瞪着眼睛看他,“不是,她帮我养了会儿。”
温稚鱼闻言点头,江苇风转头看江隽:“胡牌呢?”
江隽无语地勾唇,“怎么,你还要跟它叙旧?”
他站起身,米线在他怀里扑腾,宽肩抵上门,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下颌漫不经心地微微扬起,喉结突出,脖颈线条利落,两人差不多高,温稚鱼像被两座门神夹击。
她能感觉到这兄弟俩的气氛不对,两人的缝隙中是何咏目瞪口呆并看好戏的脸。
江隽眸光掠过江苇风逐渐阴翳的脸,看向温稚鱼,淡声开口:“我没有钥匙。”
温稚鱼莫名松一口气,他出门前把钥匙给她了,她笑着说:“我去拿给你。”
她一走,江苇风问:“她昨晚住你家?”
温稚鱼又帮江隽养狗,又帮他保管钥匙,再结合虞霖今天一大早发疯说江隽与人同居,脑子不笨的都能想到。
江隽把米线往上托,讥诮地问:“虞霖没告诉你?”
虽然很恶心,但他偶尔怀疑江苇风最在意的人是不是他,不然怎么老盯着他。
温稚鱼再出来的时候,这对兄弟已经离得远远的,仿佛靠近一点都会窒息。
她把钥匙递给江隽,听见沉默的两人同时开口。
江苇风笑得温和:“要谢谢我的话,请我吃饭吧。”
江隽黑眸清亮:“不是要请我吃饭?”
温稚鱼:“……”
她小鹿眼里划过错愕,其实……他们也算挺有默契吧。
鱼鱼:你们这样我很难接
江隽:他的话不用接
江苇风:站在我面前的是我此生最在意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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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chapter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