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要放五天,老师们抓住这次机会,各科试卷作业雪花一样往下布置,饶是刚经历过月考的摧残,大家还是忍不住哀嚎。
“手下留情啊老师,这么多作业怎么可能写得完。”
“我还打算放假出去玩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每天写作业都没时间了,你居然还想着出去玩?太奢侈了吧!”
“那也不能发这么多卷子啊!”
“谁如果觉得作业多完不成,有意见的可以跟我提。”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杨云帆语气温和,气场十分强大,“当然有用没用,那就不一定了。”
“还有,月考试卷不要忘记找家长签字,下个礼拜上课记得带过来,班长收一下。”
最后一句简直会心一击,早早被提名的张玉捂住胸口,动作夸张的往同桌身上一倒,原地表演当场去世。
“天呐,让我死了算了!”
许可欣被她抑扬顿挫的语调逗得一乐,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那也得先把试卷带回家签完字交了才行。”
气得张玉转头要打她,“安歌你看看你同桌!”
孟安歌正低头把作业按科分类装进书包,闻言看了一眼许可欣,停顿片刻,也跟着笑,“我觉得许可欣说的挺对的。”
孟安歌笑得眼睛弯弯,张玉,“……安歌你被带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叫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许可欣得意道,余光瞄到挂在前面墙壁上的钟:“哎呀,不跟你说了,还有两分钟下课,快收拾东西,一会儿打铃就冲。”
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大家都迫不及待,杨云帆心里好笑,但也理解,一点没拖堂,铃声刚响就把粉笔扔回粉笔盒,“都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哗的一下,教室里的人全散了。
孟安歌到家的时候祝玉兰还没下班,天色尚早,橘色的夕阳挂在天上,亮澄澄的光从过道两头的狭小窗户里透进来打在她纤细的小腿上,留下一道温暖的触感。
防盗门关着,孟安歌把背在身后的书包脱下,抱到胸前,拉开拉链,手摸索着,从里往外掏钥匙准备开门,听到隔壁安老太太家隐约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几天不是放假么,老太太的女儿女婿从国外回来了,说是住几天,回来陪陪她。”晚上吃完饭,孟安歌把试卷给祝玉兰签字,她们说起这件事。
安老太太老伴早不在了,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儿女在国外,不太放心,有时间就回来看看。
“国外这几天也放假吗?”孟安歌没怎么关注过。
“谁知道呢,估计是请假的吧。”
祝玉兰又说,“不过这样也挺好,毕竟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再硬朗,岁数摆在那,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也是子女该做的。”
她说着忽然沉默。
孟安歌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更没听祝玉兰提过,此刻祝玉兰突然不说话,神情黯淡,或许是想起往事。
孟安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担心的看着她。
“妈妈没事。”客厅的灯太亮了,把黑夜里所有的沉默都照得无所遁形,祝玉兰很快露出一个笑,没事人一样用娟秀的楷字给孟安歌签了名,“我们家安歌真厉害,第一次月考就考这么好。”
第二天母女俩在客厅看电视,正小声讨论剧情,门铃被人按响,祝玉兰起身开了门,“谁啊?”
门外安老太太一头银白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或许是儿女在身边,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打扰了,这是我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昨天刚回来,说要来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哪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快请进。”祝玉兰哎哟一声,笑着让开门,喊孟安歌去厨房洗点水果招待客人。
大人们在客厅说话,欢声笑语不断,孟安歌待在厨房,把洗好的水果往描了青纹的瓷盘里摆,就感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拉了拉。
她低头看,哎?一个小萌妹。
“姐姐好,我叫Wendy,是外婆的外孙女,我今年六岁了,”穿蓬蓬裙的小姑娘仰头看着她,或许是不常说中文,咬字有点奇怪的可爱,“姐姐我可以跟你玩吗?”
小姑娘睫毛长长,卷卷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丸子头,笑起来露出两颊的酒窝,像个可爱的洋娃娃。
更萌了。
孟安歌对这种长的很萌,会乖乖喊姐姐的小朋友毫无抵抗力。
“Wendy你好,姐姐现在在忙,等弄完再跟你玩可以吗?”
孟安歌择了一小串葡萄,弯腰往Wendy手里放,小姑娘摊开手接过,很懂事的点头,“好的姐姐,谢谢姐姐。”
孟安歌在那里忙,Wendy就很乖的在一边吃东西,等她忙完,问Wendy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游戏,Wendy摇摇头,“我都听姐姐的。”
孟安歌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玩什么,她在这么小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祝玉兰的不容易,放了学就乖乖看着电视等祝玉兰回家,想了想,去屋里找了根绳,带着Wendy在院子里晒太阳翻绳玩。
很简单的童年游戏,没什么太多的花样,但因为以前没玩过,Wendy玩的很开心,笑得眯起眼睛,颊边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被楼上趴在窗户往下看的向钟茂看见了。
他蹬蹬蹬往下跑,李娟正嗑着瓜子看电视,看到他从电视机前跑过去,嘴里的瓜子壳往旁边一吐,“哎,茂茂你去哪儿?跑慢点,别摔着了……”
向钟茂跑了下去,院子里的两个人还在翻绳,他一会儿蹲地上玩弹珠一会儿趴地上扔纸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音,但两个人都没看他。
他有点生气自己被忽视了。
“姐姐我想喝水。”
秋天的阳光晒在身上暖烘烘的,Wendy玩累了,轻轻拉孟安歌的袖子,孟安歌把绳子留给她,嘱咐她别乱跑自己很快就回来,转身上楼倒水。
洋娃娃似的小女孩自己找了个地方乖乖坐下等姐姐,向钟茂用手背擦了下鼻子,趿着鞋走过去。
“喂,你们刚刚在玩什么,我也要玩。”
向钟茂刚刚趴地上打过弹珠扔过纸牌,手是黑的,身上的衣服也沾了土,脸上还脏脏的,Wendy穿着漂亮的蓬蓬公主裙,闻言有些为难。
她不想跟脏脏的小朋友玩,但爸爸妈妈教过她,不能以貌取人。
向钟茂见她不说话,“只要你跟我玩,我就把弹珠给你。”
他把手往前伸,露出手里攥着的几颗玻璃珠,灰扑扑的沾着土,褐色的泥土差点弄脏Wendy新买的小裙子。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小裙子。
Wendy往后躲了躲,“你的手好脏,我不想要。”
之前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脏,学校里的小朋友也都是和他一样直接趴在地上玩,向钟茂瞪大眼,像被刺了一下,把手背在身后,很大声的反驳,“我才不脏!你不跟我玩,我就去告诉我妈妈,说你不跟我玩!”
“我才不要跟会告状的人玩。”Wendy本来还挺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犹豫着要不要跟他玩,现在也有点生气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就不跟你玩,告状鬼,哼!”
气得向钟茂攥着拳头很用力的跺脚。
孟安歌刚走到三楼就被后面追上来的Wendy一把抱住:“姐姐我不想在院子里玩了,我们回去看电视吧。”
刚刚还很热闹的院子转眼就剩下他一个人,向钟茂都快要气死,他霸道惯了,又被刘娟不分青红皂白的宠着,从来只有他不跟别的小朋友玩,今天却被别的小朋友说他脏还说是告状鬼,感觉自己特别没有面子。
又没处发泄,只能把攥在手心里的玻璃弹珠用力摔在地上,又用脚踢远,弹珠咕噜咕噜滚到角落滚进泥土里,这才跺着脚回家,气鼓鼓的样子把给他开门的李娟心疼的不行。
“谁欺负你了茂茂?告诉妈妈,妈妈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在李娟心里,向钟茂又乖巧又听话,哪怕调皮了点捣蛋了点,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也很正常,毕竟小孩子懂什么。更何况自家宝贝儿子都气成这样了,肯定是被人欺负了。
她说着就准备撸袖子出门找人算账。
向钟茂才刚被别的小朋友说是告状鬼,正不乐意,李娟又一直问,他烦死了,很用力的伸手推了李娟一下,“不要你管!都怪你!”
“茂茂……?”差点被推倒的李娟愣住。
向钟茂推完李娟跑回房间,砰的很大一声把门关上,他越想越生气,被个小姑娘说脏,还骂他是告状鬼,小霸王从来没有这样丢过面子。
他又打开门,蹬蹬蹬的跑去厨房,拧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龙头下胡乱搓,衣服湿了也不管,想着自己既没告状,还把手也洗干净了,看对方还怎么说他脏不跟他玩!
只不过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又不知道对方是哪家的,向钟茂就把椅子拖到了窗户边,趴在那里从上往下看。
只是他趴在那里看了好几天,都没在院子里再见过那个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就在他等烦了,准备去找别的小朋友玩的时候,终于再次看见对方出现,卷发散在肩上的小姑娘今天穿一条粉色的裙子,和大人们站在院子里说话。
向钟茂几乎是立即就看见了她,他从椅子上跳下来,只是还没等他跑下去,对方就已经牵着身边大人的手,弯腰钻进旁边一辆黑色的汽车里,从小区那扇门开出去,再没回来过。
放假时间有限,Wendy一家只待了三天就走了,走之前Wendy抱着她泪眼汪汪勾小指以后还要一起玩,孟安歌哭笑不得,心里却软软的。
又过去两天,明天就要上课,这天晚上孟安歌写完作业,收拾好东西去洗澡。
出来时头发湿哒哒的裹在毛巾里,穿一条过膝盖的浅色睡裙,上面缀着大大小小的圆斑点。祝玉兰给她买的,说很衬她。
房间里灯不太亮,是暖色的橘黄,孟安歌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吹头发,吹到一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孟安歌关了吹风机,拿过手机接通。
“安歌你睡了吗?”是许可欣。
她絮絮叨叨的,抱怨放假时间一晃而过,还没玩够明天就又要上学,又问她作业写完了没,题目这么难,不知道哪个老师出的,净为难他们。
“最后那题我算了半天没算出来,太难了也。”
孟安歌开着免提,换用干毛巾擦头发,时不时应两声。
“先睡了啊,好困,明天上课再找你聊。”那头的人挂了电话,房间一时安静下来。
这么一耽搁,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孟安歌索性也不吹了,侧坐在床边,点开手机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她在班里不怎么说话,列表里好友很少,除了几个玩的好的,大多数人的消息还停留在“对方已是你的好友,快去找TA聊天吧”。
倒是班群里热闹的很,晚上大家都很活跃,消息瞬间刷上99 ,孟安歌耐着性子翻了会儿,不是灌水就是闲聊,没什么重要的。
她退出企鹅,犹豫了下,点开了消消乐——上次在贺准的手机上看到过这个游戏,回来就也下了一个。
想起贺准,孟安歌翻了个身,侧躺着趴在床上,脑袋枕着胳膊,对着手机通讯里备注“学长”的那串长号码发呆。
那天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直到小长假放完,这个背熟在心里的号码一次也没有亮过。
她倒在小区见过对方几次,有时和贺阿婆一起,有时只有他自己。贺准见了她也会打招呼,要么点点头,要么停下说两句话。
但那都是邻里式的礼貌。
她心里空落落的,有点摸不着边的失落,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明明已经离她最开始想的,只在人群里远远看他一眼,更接近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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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双煞,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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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野突然乖巧:“……好的叔叔。”
简星疏:“???”
后来,简星疏含恨目睹了贺知野圈着他大侄女,欺负得小姑娘眼圈红红,还不要脸地沉声问:“你就这样喜欢我,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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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伯格综合征:高天赋孤独症。愿意与人交往,但缺乏交往技巧,不理解面部表情肢体动作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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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