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淡 第16章 为他

“流年似水，有的事情一下子就过去了，有的事情很久也过不去。”

——王小波，《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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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聚会没持续太长时间，宁晨曦和斐钰泽到时就已经临近七点，结束时十点没到。

散场后，一行精英男女扎堆站在饭店旋转门前，远远看过去，颇有几分青春时期中二少男少女聚众打架的意思。

一阵风吹过来，宁晨曦捏着鼻子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揉搓着另一只手臂。

她对气温这些外在的因素向来不太敏感，本以为沈城已经进入了夏季，中午还二十几度的天气，却因为傍晚的一场雨，温度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斐钰泽站在比宁晨曦高一级的台阶上正和生活部部长正说着话，余光瞥见宁晨曦揉鼻头地动作，皱皱眉头，对对方道，“我下去抽根烟。”

生活部部长看了眼前方的宁晨曦，闻言心照不宣地笑笑，拍拍斐钰泽的肩膀，“去吧，我也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斐钰泽点头，“给我和嫂子带好。”

听说生活部部长从高一就开始和他女朋友谈恋爱，两人大学一南一北异地了四年，偶尔聚上一次，全靠着那一沓沓堆成摞的火车票和高铁票。

都说异地恋伤人，生活部部长在学校时迷妹也是扎了堆的往上扑，但和女朋友两人不但没分手，反而是一毕业就结了婚，羡煞他们一众兄弟。

他们婚礼时邀请了斐钰泽，斐钰泽当时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方交换着对戒的新娘新郎就在想，如果他和宁晨曦之间后来没夹杂着那些个破事，或许他们也会一毕业就结婚。

宁晨曦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如果她不愿意过早将生活投入到柴米油盐中，那他们毕业后就再谈个几年恋爱，反正他们恋爱时的相处模式也和结了婚没什么区别。

只要她一直都在他身边。

他会开辆越野带着她一路从北向南，在每一个她喜欢的城市中都驻足停留上一两个月，然后陪着她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等到她什么时候玩够了，玩腻了，两人就什么时候回来结婚生子，过完这最平凡也最普通的一生。

或者就这么玩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有足够的钱养活的起他们娘俩。

她可以永远都不需要长大，他到时候也会有两个孩子。

一个是她，一个是她给他生的孩子。

但人生没有如果。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如何在不被她发现厌恶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给她挡掉身前的风。

斐钰泽下了两个台阶，站到了比宁晨曦低一级台阶的斜前方处。他把烟咬在嘴里，从兜里摸出了个打火机，迎着风手掌虚拢。

第一下没点着，风太大把火给吹歪了;第二下即将点着又突然熄灭;第三下他转过身想背着风口，点着了，却在不经意抬头间对上了宁晨曦递过来的视线，他愣的硬是忘记了动作。火机未松，燃烧的火苗烫到了他手上，通红一片，但他毫无知觉。

他缓过神转过身吸了一口，觉得蛮淡然无味的。

他又计算了一下，今晚上刮东南风，他和宁晨曦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近。从这个风向看，烟味能顺着风直接刮进宁晨曦鼻腔里。

他没做多余思考，手一松，烟蒂落在了地上。刚才烫到手时他还毫无反应，此时却像是有人在烟嘴处绑了个扎他嘴的钉子。

觉得自己这行为太不文明，他又朝身后的高子硕要了张纸巾，弯身把刚刚自己做的恶给包捡起。

他觉得这行为像极了自己和宁晨曦之间的感情。

他亲手扔的，他亲手捡。

他没敢走向不远处的垃圾场，只是站在原地用他那昂贵的皮鞋尖一下一下碾磨着脚下的光滑地面，他怕他走掉就没人站在前面给宁晨曦挡风。

而那团纸被他安静握在手中摩擦，像是想借此来掩藏自己内心那拙劣心虚的情感。

直到阶梯最上头传来高子硕的提议声音，斐钰泽回神。

剩下的一行人再次转战到附近酒馆。

这附近的酒馆有很多，拐过街角就有一家，连马路都不需要过。

宁晨曦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韩丹，看着她情绪已经恢复如初，此时正跟身边一个男同学在侃侃而谈，随着大部队一起往前走，便也逐渐放下心来。

......

几人进去挑了个靠里侧的卡座，有人开玩笑，“平时不觉得，来到这里才觉得自己老了。”

都不再是年少。

他们今天的聚餐地点刻意挑在了大学城附近，这个时间点，酒馆里都是些校园里的情侣在小酌着约会。

中间半高的台子上，有民谣歌手垂头弹着吉他正轻吟浅唱，昏黄灯光洒下，气氛安静忧伤。

酒保端着托盘送上他们点的酒，有男同学伸手递过道，“特意给女孩子们单点的度数低的，和饮料没什么区别。”

宁晨曦看着面前杯子里的淡蓝色液体，抿抿唇，思考着该怎么拒绝。

杯子是直身的柯林杯，淡蓝色液体里还隐约可见冰块在里面正一晃一荡，杯身外壁上附着一层凉气，随着男同学伸手递杯的动作，能听见冰块撞击着杯壁的声音。

宁晨曦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冷。

临近夏日，大家今晚点的酒里都加着冰块。

没等宁晨曦有反应，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横在两人之间截走了那杯酒。

腕骨突出，指节修长。

视线再向上挪两寸，宁晨曦能看见那人精致的黑色钻石袖扣，在头顶灯光的映射下，散发着股禁欲似的冷感。

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斐钰泽进来后直接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半包围形状的卡座，她和他坐在中间，因着周围还坐着其他人，此时两人距离贴地极近。近到只要她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两人落在沙发处的衣角，正勾叠着交缠在一起。

斐钰泽还在同另一旁的男生说着话，眼神都没朝她这边递过来一个，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拿错了一杯酒，动作极其自然而又随意。

但宁晨曦知道，他不是。

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方天地暗里的情愫。

如藤蔓般疯狂缠绕滋长。

宁晨曦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音，如擂鼓般敲击在她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

越是无意，往往越是致命。

......

酒过三巡，有同学提议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虽老土，却是酒桌调节气氛必备。

同学手里洗着扑克牌，嚷道，“不能不玩啊，一共就剩咱们几个了，谁也不能缺席。”

“......”

宁晨曦今晚运气不好不坏，半小时过去输了三把，正巧赶上了惩罚的人是韩丹，她都选择了喝酒。

宁晨曦酒量不好，这酒度数不大，但对她这个酒中菜鸡来说已是极限。一场过半，她推开手中的游戏牌，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输游戏的人换成了斐钰泽。

视线略过宁晨曦，他语调散漫微凉，“大冒险。”

这一晚上玩到了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输，见他好不容易输了一次，此时那几个男生都卯足了劲的想整他。

原本宁晨曦也可以很快乐做一个身在局外的看戏之人，看看前男友是如何淡定的出糗。

直到高子硕提议——

“我们都是好人，不为难你，刚好系花就坐你旁边，只要你俩对视个三十秒能忍住不亲，我们就算你赢。”

话落，一群人视线齐刷刷落到他和宁晨曦身上。

当初宁晨曦和斐钰泽的恋情在系里一直是段佳话，就连系里上课的老师也时不时就把他俩拎出来调侃两句。

结果没成想，就在大家一准认为能喝到这俩人喜酒的时候，传出了两人分手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他俩能一直在一起。

他俩却突然分了手。

没人知道两人分手的真正原因，有同学感叹“看吧，再相爱还不是没逃过毕业分手定律。”

他们都以为他俩是因为毕业自动散开。

如今时隔多年，同学聚会上再遇，两人都是单身，没理由不和好。

缺个契机，他们给创造就是了。

在座的多数都是曾经见证着他俩感情生根发芽，那么些年一步一步走过。

甜是真他妈甜。

也是真觉得这俩人分开可惜。

所以这游戏设置的最初就是存了几分私心。

台上的民谣歌手从《凌晨三点》唱到《写给你的歌》，又唱到了现在的《逝去的爱》

“Love is over，请你不要再提起

失去的爱已失去，谁也不必再追忆

Love is over，请你不要再说你

过去就像流云，随风飘去无踪影

Love is over，虽然也曾叹惜

虽然也曾悲凄，如今都已成过去。

......”

台上有歌声，台下有起哄声。一片混乱中，斐钰泽偏过头，向她征询着意见。

周围起哄声音不断。

“快点啊老大，认赌服输。”

“快快快，别磨蹭，纪念我们已经逝去的美好青春。”

“就对视个30秒，很快，还是你俩怕忍不住啊。”

“不管，我开始计时了啊——”

“可以吗。”他拉过她的手腕攥进手里，动作极轻地用指腹摩擦。

没等宁晨曦说话，高子硕喊了声开始。

......五秒

......十秒

......十五

两人就这么赶鸭子上架似的于一片喧闹嘈杂中对视凝望着彼此，视线所及范围之内皆是彼此地眉眼轮廓。

漆黑瞳仁倒映在对方的瞳仁之内。

离得近，斐钰泽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甜冷淡涩气息，带着股泛着凉气的薄荷味。

他在眼里描绘出她精致的眉眼，视线垂下，他能看到她深凹的颈窝，肩头一对锁骨平直而又瘦削。

他看着她。

看着他的日思夜想，心心念念。

“刚刚去厕所吸烟了？”

斐钰泽启唇，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

宁晨曦轻“嗯”了一声，以为他在闲聊。

“什么味的？”他问。

“薄荷。”

“好抽吗？”

“还行。”

“哥哥尝尝行不行？”

“嗯？”

食指屈起，他手松松掐住宁晨曦手腕，不等她反应，他倾身上前，唇瓣轻触在她唇角。

没敢得寸进尺，他贴到了她唇角的三分之一处。气息交缠，有淡淡烟草味在贴着的唇瓣间散开。

没出一秒，他撤开。

离开时，他唇轻贴在她耳畔。

宁晨曦听见他哑着嗓音道，“我输了。”

－“只要你俩对视30秒能保持住不亲，我们就就算你赢。”

－“我输了。”

无法忍住不亲吻你，所以我输了。

你是我从头到尾的**。

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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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好，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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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