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赌坊没能围了她们,白崚川也没能杀出赌坊。
华京治安太好,官府在他们刚闹出动静的时候就迅速出兵,把当事人全部拿下。
白崚川只能传信到长公主府,由成蔚亲自将她们保释出来。
听了席贰叁解释事情经过,李昭瑕恍然大悟,“所以这两天你和有木开口闭口就是‘谁敢动一下试试’,原来是在打趣小白啊。”
“没错。”席贰叁点头,“话说林有木真的不会来凑热闹?”
现在正是亥初,白崚川三人蹲守在墨雨巷等待成蔚的指示。
白崚川摇晃手中的一串钥匙,“我给她房间上了二十八道锁,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白崚川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一转头被吓退了两步,“林有木?!你怎么出来的?”
谢不暮撑了她一把,“走出来的啊。”
“我没有在问这个!”
“哦,你说锁的事是吧,我大喊大叫引来了客栈老板,他找工匠把锁全拆了。”谢不暮眼中满是骄傲,“你放心,我反手就把二十八把锁都卖给了他,没有亏钱。”
白崚川抓狂得在原地跳脚,双手来回抓挠头发,“谁在意钱了!现在给你送回去也来不及了啊!成蔚已经快到了!”
席贰叁推了谢不暮一把,“你再在这待着试试?”
谢不暮用力推了回去,“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看着两人推搡,白崚川心已经灭了一大半,蹲在地上抱头低语:“我要杀了你们……”
李昭瑕重新拢紧她们藏身的杂物堆,来回充当和事老,“你们不要再玩了好不好?还有小白你快点站起来。”
等成蔚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两人互骂、一人绝望、一人疲累的场景。
"能不能严肃点?"她跳下马。
祝樊和她是一道来的,正站在她身后。
他们驾了两匹马,后面拉了一座囚车,掀开帘子里面正是被限制行动的波莱伊人。
白崚川站起身晃了晃脑子,指着囚车里的人问:“就是和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换身份?”
“没错,波莱伊那边的人血统很复杂,不是每个人都浓眉大眼高眉深目。”成蔚打开囚车,把四女一男放出来,“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你们快点换衣服,时间有限。”
祝樊的眼神在那波莱伊男子身上来回游移,似是有难言之隐。
波莱伊国风开放,穿着打扮不像中原那么保守,尤其是男子坦胸漏乳都是常态。
谢不暮遥遥指着祝樊的胸腹上下扫视,“你身材很一言难尽?”
“那倒不是。”祝樊倒吸一口气,“只是觉得打扮成这样不成体统。”
“那你就别说要参与啊。”谢不暮带着一个和自己身量差不多的姑娘躲进隐蔽处,“还搁这嫌弃起来了,你比谁高雅到哪去了是吧?”
其他几个女孩也是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赶快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祝樊无法,只得行动起来。
等他们准备就绪,成蔚已经带来了另外两个穿着一样的壮硕男子,“他们是我娘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会驾马带你们去烟雨楼。我还要和太子周旋一会儿,先行一步。”
“没问题,你放心去。”白崚川把谢不暮推进车,自己最后一个上去。
祝樊难得没主动找话,坐得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谢不暮看车上的人都恹恹的,准备活跃一下气氛,“波莱伊国情不好吗?大家怎么都跑这么远找工作来了?”
“你看我们像是自愿的吗?”一个长相厌世的女子没好气道。
“我就是确定一下。那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吗?”谢不暮继续,“你们应该也看得出我们是官府的,想救你们。大家大胆说,说得越多我们行事越方便。”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角落里的小女孩缩成一团,说话带着颤音,“波莱伊最近很乱,总听说谁家的孩子被拐,没想到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之后又有几个孩子说话,内容和那个女孩大差不差。
谢不暮不断打量着他们的神色,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个金色卷发的姑娘身上,“妹妹你好漂亮,我还没见过金发的人,能不能和我聊两句?”
金发姑娘没搭理她,把头扭向了另一侧。
“越漂亮的姑娘越高冷,妹妹我懂你,因为经常也有人说我高冷。”谢不暮继续搭话,“但是这车上这么无聊,你和我说两句话就当解解闷嘛。”
白崚川忍无可忍,一手肘撞上她的腰,“你是不是疯了?”
“师姐你穿波莱伊服饰也好看。”谢不暮随口敷衍了一句,继续和金发姑娘攀谈。
只可惜直到进入烟雨楼人家也没有理她。
烟雨楼是一座占地广阔的百尺高楼,一楼的大厅搭了一座高台供乐人表演,花红柳绿的装饰格外艳俗。
这里除了一楼的座位是露天的,其他楼层的包厢隐秘性良好。
囚车上的波莱伊人早就被安排好了表演,其中谢不暮搭话的那位金发姑娘一支独舞引得看客连连叫好。
两个时辰的丝竹管弦下来,终于轮到了所有波莱伊人的齐舞。
谢不暮几人匆忙带上面纱登台。
像她们这种不打眼的喽啰其实只要在边缘伴舞,主角依旧是金发姑娘。
谢不暮跟着前面的人照猫画虎,中规中矩地舞动。
波莱伊的音乐独具风情,舞蹈也格外柔软妩媚。
跳到一半,谢不暮无意瞥见身后连成一排的白崚川、席贰叁和李昭瑕。
要说步伐她们有点像蠕动的虫,要说动作她们又像好战的熊。
这世上很少有事能出乎谢不暮的意料,但这显然就是她算无遗策的人生中一大败笔。
白崚川迎上谢不暮的视线,眼中难得出现了求助的信号。
谢不暮无奈地踩着音乐的节奏晃到她旁边,“可以不要再打拳了吗?”
“这跳舞我也不会啊。”白崚川简直要哭了,“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出那种柔软的动作呢?”
谢不暮按上她的胯,“这个地方要扭,不是让你左边晃一下右边抖一下。”
“这样吗?”白崚川努力按照她说得动作。
“你这叫腰闪了。”谢不暮牵住她的一只手举过头顶,“你转圈吧,波莱伊常见舞步就是转圈。”
白崚川跟着她的指引缓缓转身,手指因为转圈的动作分分合合,若即若离。
点缀着金属饰品的裙摆随着摆动相撞,发出只有她们俩才能听见的清脆响声。
白崚川在一次一次回头的间隙惊喜地嘀咕:“这个我可以!”
“师姐好厉害。”谢不暮配合她的节奏踏着细碎的舞步,跟着大部队移动。
席贰叁和李昭瑕也学她们换了舞蹈,可惜席贰叁不像谢不暮那样会调整舞步,李昭瑕也转了两个圈就开始晕。
最后她们干脆摆烂打起了基础拳法。
祝樊的长相白净,穿上波莱伊的服装更显风情。
台下的看客不断往他腰腹和臀部掷花果,惹得他脸一阵臊红。
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下来,包厢的看客竞相出价,像挑选商品一样把表演者收入囊中。
只可惜,除了祝樊早早被挑走,谢不暮等人没一个被看上的。
今天能被挑走的人会被送到和太子交好的官员府中,剩下的就不知会流落何处了。
好不容易混进一间包厢的成蔚对谢不暮她们的表现无言以对,哄着自己吃了一副安神药才敢掀开帘子。
“场上剩下的人我全要了!”
此话一出,会场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在她身上。
一楼的人明显慌了神,止不住地低声交谈。
“成蔚郡主怎么会在这?不是说她和太子素来不对头吗?”
“负责拦郡主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坏了,这下被郡主抓个现行,我指定没好果子吃!”
这些人必然是不能落到成蔚手里的,负责控场的小厮赶快稳住心神,向包间喊话。
“郡主,恕在下不能如您意。这些异族贱种早已有了分配,郡主若是缺仆从,到时候烟雨楼挑几个貌美俊秀的送到您府上就是。”
成蔚要的就是这句话,但做戏做全套,她拿过桌上一只价值千金的花瓶砸向小厮脚边,“本郡主说要人你听不懂吗?”
小厮被碎裂的瓷瓶碎片划伤了腿,但还是站在原地讪笑,“实在不是想得罪郡主,可……”
他越说越底气不足,直到看到大门走进来的身影眼前一亮。
“表妹说要去姑母府上一聚,怎的临时改了地方?”
一身着名贵白袍的男子于台下与成蔚对峙,从称呼上看必然就是太子本人了。
他背对小厮,朝他勾了勾手。
小厮立刻会意,吩咐人放下隔开舞台的帘子。
“你这是要和我明抢?”
成蔚的声音自帘后传来,但已逐渐听不清晰。
剂量不小的迷药四散开来,台上的波莱伊人瞬间昏倒。
白崚川倒下前下意识紧紧攥住了谢不暮的手。
谢不暮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硬生生将其掰开,跑向舞台正中央的金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