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听见这句猖狂的“每种颜色来一个”,表情管理顿时失控地僵硬了一下。zhongqiuzuowen
王总管却很淡定:“好的,钟小姐。”
钟子湮学着从前队里装逼犯的样子,矜持地朝站在对面的母女二人点了一下头,将颔首时落下的头发优雅地夹到耳后,然后转身离开。
小姑娘顿时在钟子湮背后气得涨红了一张脸,气得跳脚:“不就是六个包吗?我也可以买全!还有刚才那个小提琴我也能买下来!”
“胡闹。”她的母亲却呵斥了她一声,脸上表情不太好看地瞪了一眼钟子湮离开的背影,“她那是花别人的钱不心疼,你学点好的!”
王总管耳朵灵敏地听见这句诋毁,下意识皱了皱眉,小心地观察了一下钟子湮的表情。
钟子湮听倒是听见了。
于是她认真思考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花自己的钱当然会心疼,花卫寒云的钱就不必了!
老板说了,一年时间怎么花他都不会破产呢。
“今天逛够了,”钟子湮开开心心地对王总管说,“去楼上吧。”
“您先前想要定制的车钥匙柜是吗?好的,请跟我这边走。”见钟子湮似乎没听见那句话,王总管也悄悄松了口气。
在电梯间里往上攀升的时候,无所事事的钟子湮在繁杂的对话中捕捉到了卫寒云的名字。
事关大老板,她下意识地侧耳多聆听了一下这个声音。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说话声,压得很低,还带了一点回声:“……他们卫家窝里斗是神仙打架,我们趁乱捡便宜罢了……只是动一点他们投资的子公司里资金的手脚,找的是老员工,查不到我们头上来,你把心放肚子里!”
钟子湮警觉起来:动老板的金库就是动我的金库,简直罪不可恕。
等到一出电梯,钟子湮就掏出手机:“我有事打个电话,工作室的位置?”
王总管很识趣地指出工作室方位:“那我去那里等您?”
钟子湮比了个ok的手势,掏出手机翻了下通讯录,找到了方楠的号码,但没拨出去。
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去,扫了眼监控器的位置,干脆地从洗手间的窗户跳出,被精灵血统改造过的柔软身体像是一片树叶,一翻手腕,整个人就轻巧敏捷地从下一层的窗户翻了进去。
全程只要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从下一层楼的洗手间出去,钟子湮步伐轻灵地避开两个摄像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刚刚挂断电话的那个中年男人。
她从背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中年男人皱着眉回过头来,看见钟子湮的脸时,下意识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
钟子湮也朝他微笑了一下,一发悄无声息的混淆术劈脸就朝这个魔抗为零的普通人类砸了过去。
动我老板(钱)的主意!问过我没有?老板(的钱)是我罩的!
……
搞定中年男人只花了钟子湮五分钟,她很有余裕地从洗手间重新回到上一层楼。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洗手间明亮又宽敞,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洗手台旁甚至还放了护手霜。
钟子湮顺道洗手,淡定地去了工作室。
从前尸山血海都见多了,一个混淆术而已,小意思。
“请进。”王总管正在门口等候,见钟子湮来了,微微鞠躬,什么也没问。
大概是女孩子去洗手间五分钟的时长很正常吧,钟子湮心想。
设计师虽然来自全球顶级奢侈品牌,但服务态度异常端正,根据钟子湮的要求出了三款初始设计方案,说话温声细语,简直不能更温柔。
钟子湮不由得心驰神往:唉,人有钱后,世界都对你特别友善亲切。
等把钥匙柜的定制样图打好之后,钟子湮才对女设计师提出疑问:“工作室里是不是有点热?你脸有点红。”
她这句话不说还好,刚说完,设计师本来只是带着红晕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是、是有点热,对不起……”
钟子湮有点茫然:“那你刚才就可以说的,空调打低一点就好了。”
“谢谢您的关照……”女设计师小声讷讷,头都埋得只能看见头顶发旋儿了。
钟子湮:“……”年轻人你怎么回事??
关键时刻还是王总管亲切解围:“那么我去通知钟小姐的司机?”
钟子湮啊了一声:“今天买的这些,车里放不下。”
“您放心,我们包送货到家。”王总管立刻表示不用担心,正常操作,“至于定制商品,在制作完成之后,会由专人送上门再看您的修改意见。”
钟子湮舒服了:宾!至!如!归!
她站起身来,对还低着个头的设计师道别,出了门才对王总管小声道:“那么害羞的性格做经常要和客人面对面的设计师有点困难。”
王总管终于没忍住,笑了:“钟小姐,恕我直言,是您太漂亮了,被您靠近看着时我都有点紧张。我可是四十多岁、见过形形色色的行业老人了。”
钟子湮:“?”精灵血统当然好看是好看,但也没好看到这个地步吧。
王总管失笑:“难道您没发现大家都在偷看您吗?”
钟子湮:“……”那难道不是在暗地里嘲笑我看起来很寒酸吗?
王总管语调轻快地接着往下说:“刚才和您差点起了冲突的傅小姐在和您搭话前就看了您好久呢。”
钟子湮:“…………”怎么,小姑娘还是个口不对心蹭得累傲娇吗?
“不过您从小到大,应该也习惯被人夸奖注目了。”王总管又说。
听到“习惯”两个字,钟子湮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降维打击。
无限空间里大家的血统、基因都经过强化。
选天使的浑身上下都是令人信服的圣光;
选吸血鬼的无论男女都能邪魅一笑;
修仙的一拂袖就是仙气飘飘;
选精灵的则是出场就自带柔光美颜滤镜。
……除了少许兽人矮人地精等等偏门血统选手以外,大家基本都美得不行,你看我我看你这么多年早就彼此麻木了。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钟子湮用经验说话,“有实力才行。”
比如卫寒云,他多帅重要吗?不重要。
重要的是卫寒云有钱。
王总管有点惊讶地看了钟子湮一下,才点点头赞成:“您说得对。”
“去收银台?”钟子湮问。
“您无需移步,”王总管摆了摆手,微笑道,“事先您管家在电话中提醒过,现在您购买的商品已经全部提前记在卫先生的卡上了。”
钟子湮淡定地收了手机。
都一样。横着刷竖着刷站着刷躺着刷,都是卫寒云的钱。
等到了燕莎门外,钟子湮看见自己今早坐着出来的那辆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后面跟着两辆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大车,车厢上都印着燕莎的商标。
钟子湮认识的车标不多,但她认得奔驰。
钟子湮:“……”有钱人的购物场,就连送货上门都用大奔。
王总管一路将钟子湮送到路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向她鞠躬:“希望您满意今日的服务,欢迎下次再来。”
钟子湮恍恍惚惚进了后座,又从小吧台里抽了支不认识的酒出来,摇晃着高脚玻璃杯喝了一口。
同款车型也什么时候买一辆吧,一年后还能开走。她飘飘然地想。
*
同样本来是快快乐乐的购物日,傅明瑶却是笑着出门哭着回家的。
到家时,她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给好朋友打了电话哭诉今日遭遇:“我看见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钟子湮了!她不知道攀上了什么高枝,今天在燕莎花金主的钱买东西,还嘲笑我!”
电话对面的女声疑惑地询问:“你真的见到她了?她哪有钱去燕莎买东西?”
“谁知道啊!”傅明瑶气得大喊,“买了好成百上千万的东西,眼睛都没眨一下!你不是说她家早就破产,她手里只有个破公寓,入不敷出吗?”
“你别急,”朋友嗤笑了一声,“就算她真的找到什么大款,哪有人包养就一下子给卡随便花上千万的?指不定装了个逼,现在正在燕莎哭着退货呢。”
傅明瑶想了想这场景,才心里好受了一点:“那我的脸也已经丢了……本来我也没想和她吵,是看见她要买你想要那个琴,才说话的。”
“那台斯式琴?”朋友有点惊讶,但很快又放松地说,“要几百万呢,她拿不下来的。等我爸回来我就去买,你不用气。过几天我去公司录新琴曲Demo了,你来听一听吧?”
傅明瑶没精打采地应了下来,显然对在燕莎发生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朋友于是又安慰她:“这样,等我录音的那一天,我让公司把她也叫过来,到时候让她现场出丑还给你看,就当报今天的仇,怎么样?”
“怎么让她出丑?”傅明瑶眼睛亮了亮。
“她从前就是我家公司里签约的作曲人,很久没出产作品了,按照合约,再十几天不交作品就会被解约。”朋友笑着解释,“我让公司给她打电话下最后通牒,她肯定会来公司求情的,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看热闹就好。”
“……那万一她交出作品来怎么办?”
“她?”朋友轻轻地笑了笑,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她要是能写得出曲子来,至于拖这么久杳无音信?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能交得上来,那天我正好录音,她写出来的东西还能和我比不成?”
傅明瑶想了想,放心了:“也对,她肯定比不过你,我那天一定要过去看她怎么无能狂怒!谢谢你啊灵灵~”
……
白灵放下手机,将手中铅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脑中想起钟子湮那张清高的脸,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换了一个号码拨出去:“二叔?是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