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人走了之后,谢缈偷偷出了门,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里边站了不少百姓,全都是方才在临溪阁外边喊得最大声的。
他们瞧见谢缈进来了,兴奋地说道:“谢老板,那三个人真的能让知县下台吗?那里长是不是也得换人了?”
前几日他们都知道了新来的谢老板跟里长的狗腿子打架的事儿,本以为这人没多久就会被清走,哪成想谢老板挨个把他们喊进小巷子里,还问想不想把里长换掉?
整个宁安镇的人哪个不想换掉里长,大家伙当时就同意了,这也是今日能演这场戏的原因。
“今儿那三个人可真是厉害,没想到谢老板还认识这般人物。”
“偶然结识罢了。”谢缈说着,“今儿大家表现都很好,明日可还要再加把劲,届时上面派人来查时都别怂,有啥话就往外说,自有人护着你们。”
“好嘞,定把那里长捶死监狱里面去,谁让他整日里作奸犯科来着,做的坏事儿多了去了,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活不成。”
交代完这边的事儿之后谢缈便出了巷子,走的一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谈论里长的事儿。
“里长那个杀千刀的终于被人收拾了,真是活该,他整日在我家白拿衣裳,呸,没打死他都不解气。”
“还有那个胖子,没少在我家喝茶,可每一次都不给钱,欠了好些账,每回跟他要都不给,这下可是遭报应了。”
“听说是京城里来了三个活菩萨把他们收拾了,还说明日要来把他带走呢。”
谢缈唇角勾起,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他回到铺子时,里面的桌椅已经收拾好了,店铺前台里面竟还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他凶神恶煞地拿长棍的样子,瞧着都觉着瘆得慌。
谢缈正皱眉瞧着,这会儿赵小满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包子吃着,用他那油乎乎的小肉手指着画像说道:“这是舅舅画的大哥哥,他说挂出来可以保佑铺子平安。”
谢缈:……
闹了半天这就是书生给他准备的东西,画上的他忒凶了,跟过年时门上贴着的门神一样。
不过挂着也好,如今里长跟他那些小喽啰都在拆房子栓着呢,正好用这幅画来辟邪。
晚上谢缈跟店里的伙计都住在了饭馆里,第二天一大早门外边就有了声响,都是来看怎么收拾里长的。
宁安镇距离经常算不得远,没多久那昨日见过的豪华马车便出现了,还有一队的士兵护送,最前头还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这阵仗宁安镇的百姓都没见过。
可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呢,对着那豪华马车便喊到:“活菩萨来惩罚坏人了!”
“活菩萨真的带官老爷来收拾坏人了!”
“官老爷救命哦,那里长无恶不作,手里头还有不少条人命,你们可得替我们百姓做主啊!”
“官老爷给我们做主呦,里长跟知县勾结,横行乡里,欺男霸女,就没有他们没做过的恶事儿。”
路两排的百姓一个个都诉苦喊冤,那场面太壮观了。
官老爷见过诉状,也知道这些人常年被欺压,今日他就是来擒拿那贪官的。他带着人停在了临溪阁外边,进铺子里把里长跟他那同伙一块给抓了去,全都扔进了笼子里。
而后他对着百姓说片刻后要去知县那边一查到底,若知县也是个有问题的定不会轻饶。
惹得百姓一阵叫好!
这事儿解决之后镇子上平静了好多,而且左邻右舍对谢缈可好了,都说他是个大善人,要是没有他这里长还得在镇子上嚣张好久呢。
还有些人来临溪阁吃饭瞧见那挂着的谢缈画像,都在那问画像是怎么来的,哪里有卖的,都想弄一个挂家里驱邪呢。
谢缈被问得烦了便躲回了临溪庄里,店里全靠几个活计在忙活着,而他自己则在书生的房里看起了闲书。
闲书还是上回买来的,这些日子忙起来书都没空看,这会子才得以看上两眼。
温玉安跟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只不过近些时间小毛成了他的小书童,每回他写字小毛就会在一边研墨,偶尔还给他捏肩捶背,把他伺候的可好了。
但这两日他有些闹肚子,小毛就成了煎药的,见天地监督他吃药。
小毛端着刚煎好的药进书房,说道:“温少爷来吃药了,今日有我家爷买的果脯蜜饯,吃完药还能甜甜嘴。”
说罢,他将那碗药放入温玉安手心里:“可是得喝完的,不能偷懒,不然过几日你咋去考乡试?”
这还有一个星期左右就到了乡试的日子,如今温少爷这般情况可是不妙的。
温玉安知道这药有多苦,还没喝呢嘴巴里就先泛起苦水了,脸上也皱巴巴的,瞧着就是不乐意喝的。
小毛见状说道:“温少爷,小满都比你听话,平日里让吃什么就吃什么,刚刚他吃药都不含糊的。”
一旁练字的赵小满大大地嗯了一声:“吃药虽然苦,但吃完药可以吃蜜饯,那可是最甜的东西,所以我就不怕吃药了。”
他说完跑过来趴在桌子上看向舅舅,说道:“舅舅,你不会是怕苦吧?”
小毛跟着说:“舅舅是大人了怎么会怕苦,肯定一会儿就把药喝完了。”
他俩一人一句把温玉安架在那儿,不喝的话显得特不好意思。
温玉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端起碗,咕嘟咕嘟全都喝进了嘴里,喝完整个人哭得差点把药水吐出来。
在一旁看书的谢缈瞧着这模样差点笑出来,捏了块蜜饯塞书生嘴里了:“多大人了还这么怕苦。”
温玉安苦着一张脸,眼睛里泪汪汪的看向谢缈:“这药实在是太苦了些,一丁点都不好喝。”
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瞧得谢缈心软:“好好好,是药太苦了。”
“本来就是呀。”温玉安嘟囔。
“想想乡试,咱们还得考试呢。”谢缈安慰他。
温玉安哼了一声后一脑袋贴在桌子上了,怎么都没想到临到考试出了幺蛾子,怎么就肚子不舒服了呢?
“别难过了,我去鱼塘里抓几个泥鳅让阿姐给你炖汤喝,正好补补身子。”
书生现在可是他们疼爱的大宝贝,生怕一不小心出了啥事儿。
谢缈说完就放下手里的闲书出去了,外边的天还很热,把人晒得不行。他一路上往西鱼塘那边走着,路上的村民不少都跟他打这招呼叫一声谢少爷。
到了那西鱼塘后便瞧见了那守鱼塘的人,只不过一旁多了个孙小哥。
谢缈最近忙不经常来鱼塘这边,他不知道这孙小哥何时来守着鱼塘了?
他走过去时孙小哥马上站起来,说道:“谢少爷来了,我们守鱼塘可是没偷懒,今天的食儿已经喂了,刚刚就是闲聊几句。”
那守鱼塘的汉子挠了挠头说道:“对,说了两句闲话。”
孙小哥从竹编里拿了一个桃子给谢缈:“少爷要不尝尝这鲜桃,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谢缈摇了摇头:“不用,我来这儿就是逮几条泥鳅回去做菜吃。”
孙小哥脑子转得快说道:“那少爷您在这岸上待着,我俩下去逮泥鳅就行。”
他俩鞋子一脱就下了鱼塘,没一会儿把泥鳅给抓了上来,那孙小哥说怕谢缈拿着脏手还主动送到了庄头家里,瞧着是个有眼色的人。
倒没有孟小哥说的那般手脚不干净,瞧着还算是个看得过去的人。
谢缈把泥鳅交给了阿姐,让她炖个汤来喝,而后便回了书生房里。
书房里的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吃桃子呢,谢缈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那桃子跟孙小哥给他吃的桃子一模一样。
谢缈问:“这桃子是哪里来了?”
小毛回着:“孙小哥给送来的,说是从其他庄子采摘的新鲜桃子。这桃子又脆又甜,爷您要来一个吗?”
“何时送来的?”谢缈追问。
“前天送的。”
谢缈看向书生说着:“你何时肚子不舒服的?”
温玉安答着:“昨天啊。”
温玉安猛地把嘴里的桃子肉吐出来,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这桃子有问题?”
“哎呀,那我是不是要死掉了?”赵小满嘴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痛。
他哭着往温玉安怀里一钻,喊着:“我要死掉了,舅舅你陪着我吧,我一个人害怕。”
谢缈啧了一声,捏着赵小满的衣服把他往外拽:“说什么呢,你舅舅命长着呢,你一个人害怕就去找小毛。”
小毛:……我也想多活几年的啊!
不管这桃子有没有问题,谢缈都不会再让书生吃了。而且为了防止那孙小哥从中作梗,他还要带着书生早几日去京城里住着,离得远了最起码能安心不少。
他把这事儿跟庄头和阿姐说了,他们也愿意让书生早去几日,家里边先瞒着温玉安的行踪,省得孙小哥知道他们走后再整出啥幺蛾子来。
特别是不能让孙小哥背后的人知道他们离开,否则能不能顺利到京城都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