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夏末残余的那几分燥热,也随之深夜的到来,慢慢耗尽。
沈柔打车去的明锦别苑,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江阿姨真的把顾茜赶走了,又帮她教训了江迟意……那她还能硬心肠的,去解除和江迟意之间的婚约吗?
直到出租车开进明锦别苑,沈柔也没能想出个答案来。
车就停在单元楼下,沈柔付了车费,小跑着进了单元楼。
而此时,1501户门口,正上演着一出大戏。
一层楼统共住了四户,这会儿1502和1503、1504户的人家都开门,探头探脑的往1501门口望。
沈柔从电梯出来时,看见1501的房门大开着,有几个邻居站在过道里窃窃私语。
屋里更是传出陈淑玉凶巴巴的声音:“年纪轻轻不学好,学着勾、引男人啊?你父母知道吗,啊?”
“阿姨您误会了……”
顾茜的声音一贯软软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可怜和委屈。
陈淑玉直接拿钥匙开的门,当时顾茜刚洗完澡,穿着吊带睡裙,正躺在客厅沙发上敷面膜看电视。
茶几上一排的零食,乱七八糟的,看得陈淑玉更火大了。
她活了好几十年了,还真就是第一回见到顾茜这样没教养且三观不正的女孩子。
相比之下,沈柔简直就是年轻一辈女孩子里的佼佼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她家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入得了沈柔的眼。
陈淑玉作为江迟意的母亲,断然不希望江迟意舍弃沈柔这样一块璞玉,去把顾茜这么一块绿玻璃揣在怀里。
所以进了门,陈淑玉便直奔客厅沙发上的女人而去。
顾茜被突然闯入的陈淑玉吓得不轻,起初因为不知道陈淑玉的身份,以为是沈柔找来骚、扰她的人,还骂了陈淑玉两句。
陈淑玉气得不轻,自顾自的去房间里,找出了顾茜的行李箱,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扔行李箱里,要让她现在就滚。
这会儿门口还扔了几双顾茜的跟鞋,东倒西歪的,很凌乱。
“我不管你和我们家江迟意是什么关系,但这婚房的首付是我跟他爸出的钱!”
“这房子是给我未来儿媳妇沈柔住的,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阿姨,我和迟意真的没什么,您别听沈柔胡说八道,不要冤枉了迟意。”顾茜揪紧了睡裙,小脸惨白惨白的,却是一副全心全意为江迟意考虑的语气。
“江迟意才是您的亲儿子,您应该站在他那边而不是听信一个外人的胡诌。”
“您这样,迟意他会寒心的。”
字里行间,都是为江迟意的维护。
就连沈柔,差点都信了她的话,还以为真就是自己污蔑了她和江迟意的清白呢。
进屋前,沈柔迟疑了。
只听屋内,陈淑玉冷笑了一声,分贝低了些:“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眼倒是不少,你这嘴巴很会说话嘛。”
“怪不得我那傻儿子会因为你和小柔吵架了,都不是你的对手啊。”
“可惜了,你这种小把戏,我见多了。”
陈淑玉收了笑声,语气冷厉了几分,随手就把顾茜那只小行李箱的拉链拉上,随手往地上一扔。
“行了,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麻溜拿着东西离开吧。”
“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我儿子眼前。”
“否则,可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不给你留情面。”陈淑玉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还听说你入职了我们家公司是吗?”
“自己写封辞职信,明儿就走人。”
“我们佳偶天成,不收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员工;我们江家,也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陈淑玉把话说得特别满,调子够冷,语气够狠。
愣是说得顾茜不敢还口。
顾茜算是看明白了,江迟意的母亲是来替沈柔出头的。
沈柔,她何德何能?
女人揪紧了睡裙的裙摆,咬紧了后槽牙,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抬头眼眶通红的看向陈淑玉,依旧坚持着她最初的说辞:“阿姨,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破坏江迟意和沈柔的感情。”
“我和迟意只是高中同学,他只不过是看我可怜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才会头脑发热,把婚房借给我住的。”
“我可以从这里搬出去,我也可以辞职走人,但我希望您不要责怪他,他是个好人。”
陈淑玉没说话,抄着手侧身而立,也不看她。
顾茜的心里在想什么,陈淑玉并不知悉。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沈柔出头的,这么做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也算是代替儿子,在弥补沈柔。
顾茜的说辞,倒的确是很动人的。
她说她父亲破产,父母离异,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她就变成了没人管的“孤儿”。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确实有点可怜。
但这一切跟江家,跟她儿子江迟意都没有关系。
想了一阵,陈淑玉从钱夹里拿了两千块,放在茶几上:“这钱你拿去住酒店,算我儿子借给你的。”
“你说得对,你们是高中同学。”
“既然是高中同学,接济一下也不是不可。”
“我儿子思想简单,顾虑不周。但你这样心思玲珑的女孩子,总不该不懂礼数吧?”
“婚房是不是你一个普通同学能借住的,你心里没点数?”
陈淑玉这一番话,直接堵得顾茜哑口无言。
前者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道:“走吧,现在就走,以后离我儿子和未来儿媳妇远一点。”
顾茜被她挤兑哭了,抹着泪,抽泣了两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行李箱。
她知道,自己今天说什么也得离开了。
如果来的是沈柔,她尚且可以一搏。
可来的是江迟意的母亲,她得罪不起。
但顾茜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离开,所以临走前,她不忘对陈淑玉道:“阿姨,江迟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要的是什么,您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清楚吗?”
“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您身为他的亲生母亲,理应多为他考虑一些,不是吗?”
顾茜说完,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便拎着行李箱往门口走。
在玄关处,她看见了门外站着的沈柔。
惊了片刻,顾茜冲沈柔笑了笑。
她眼角的泪还没干,这一笑,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顾茜从沈柔身边路过时,她稍稍停顿了片刻,用仅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分贝道:“希望你和迟意的婚礼,能如你所愿,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