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崇 第4章 蛇尾

21

夜晚，冰冷的触感落在他的脸颊，区别于梦中怪异却总是叫他情不自禁坠落的感觉，夏循在睡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于是逆着窗外斜照进来的月光，看见身前的黑色阴影，那并不是一贯的小团黑雾，也并不是梦里面有着人类外型的男人或少年，而是更为诡异的形体。

夏循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不安的诡异和惊悚气息。他下意识地撑起身子慌乱地向后躲去，手也探向枕头底下傅亭给他的护身符。

感知到他的排斥，黑影瞬间变得狂躁，疯狂涌动起来，类似肢体的部分狠狠扫开夏循的枕头，连带着底下的那几个符。

护身符很强效，它碰到符的部分被蚀毁得干干净净，但转瞬，缺口处又迅速长出全新的部分。

月光照耀下，它的影子映在洁白的墙壁上，扭曲而狂乱。

夏循已经退到尽头，背靠着墙壁，被吓得几乎浑身血液凝住。不管是从前虽然诡异但温和黏人的小徵，还是梦里面那个行为不老实却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的男人，都给夏循一种错觉，让他哪怕看到小徵惩处了其他人，也认为小徵不是什么不可知的鬼怪。

他僵住身体，呆愣看着黑影挤到自己身前，接着，隔了薄薄一层布料，凉意从大腿开始向上向上，钻入他睡衣的下摆，角质鳞片划过肌肤，带来独特的尖锐感。

是那天惊鸿一瞥的蛇尾。缓慢地缠绕住他的腿，一圈又一圈，看不分明，反而将动作的每个细节放大数倍，夏循有些喘不过气来。

它要和夏循脸贴脸，夏循偏头避开了，看都不愿意看它。

黑影动作顿住。

好一会，它将什么东西推到夏循面前，这个形态说不了人类的语言，只能痴钝地发出一些简单而破碎的声调，回荡在房间上空。

夏循犹豫之后还是张开眼睛看过去。

是那几个护身符。

看起来像它双手捧着这些符纸，小心翼翼递给夏循，哪怕它和符纸相触的部分被灼得十分惨烈，也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发狂丢掉的意思，见夏循愿意搭理他，还很主动地将符纸递得更近。

如果不是它的蛇尾还环绕在夏循腰上，他的恐惧大概会减少几分。

夏循抖着手拿起其中一个符，照傅亭的教法拆开，拍在黑影身上，空间扭曲了一下，符纸散落在床上，腰上的冰凉感消失，房间又重新变得只有夏循一个人。

夏循歪倒躺回床上，大口喘着气。

22

第二天夏循难得比傅亭早到教室，看到傅亭没有再和上回一样带了恐怖的伤，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傅亭：“？”

夏循：“它昨晚出现了，我用你的符把它赶走，担心它又迁怒你。”

傅亭听了反而愧疚：“抱歉，我能力不够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

熟络起来夏循才知道傅亭这人是面冷心热，现在也是真的自责，他用哥俩好的态度拍拍傅亭的肩膀，“跟你没关系，你帮我的地方够多了。”

还没几天两人的关系就变好了，惹得前桌的小胖一阵惊诧，果然没有夏循交不来的朋友。

23

放学后夏循有社团活动。

他小时候躺在病床上最羡慕的就是别人能跑能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他，病发作起来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后来病好了，什么运动他都想来两下，精力旺盛得吓人。

正脱下衬衫要换上运动服，身后的队友惊奇地叫出声：“夏循，你背上怎么全红了，看着还挺……”

夏循背对着人，他背影纤细又肤色很白，光是这样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球场上那么能折腾。往常他换衣服其他男生总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今天不经意一瞥，白得细腻的后背一大片红痕，说是红痕也不恰当，大约是时间久了颜色消退了点，整体更加偏向嫩粉色。

粉红色的形状很不规则，像有什么东西曾经一圈一圈缚住止不住颤抖的漂亮腰身，留下这样暧昧的艳色。

桃花实在灼人眼。

评价同为男生的队友的背为色情不大妥当，队友咽下这两个字眼，替换成别的：“……瘆人。”

听了这话的夏循想起昨晚的事，嗖地把球服衣摆往下拉，瞬间遮住了让人浮想联翩的痕迹，他状似随意地回答：“可能是蚊子吧。”

……怎么也不可能存在能咬出这种效果的蚊子。

好在后面赶着去训练，队友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等到训练结束，夏循和队友勾肩搭背回准备室，身后有人叫住他。

“夏循，周老师有话和你说，叫你过去一趟。”

周老师是球队指导，偶尔找他觉得出了问题的队员谈话。

夏循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帘子被拉得严严实实，阳光透不进来，室内些许昏暗，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周老师？”

身后的门无风自动，“咔哒”地闭合上。夏循一惊，回头去看，他要找的周老师就站在门前，表情扭曲，阴森可怖。

看过不少恐怖片，甚至昨晚刚被鬼吓完的夏循心里一片咯噔咯噔咯噔。

周老师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小循啊，上周你不是扭到脚腕了吗？老师来给你看看吧？”

“不了吧老师，小伤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呵呵。”夏循一边干笑回答一边疯狂后退，心里在叫苦，傅亭给他的符都在书包里，他得想个办法趁对面不注意冲出去才行。

“躲什么，别怕，老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才怪。

没有退路了，夏循抓起旁边的拖把，狠狠砸过去，木质杆子应声断裂开，对面还是不为所动，笑容的弧度仿佛在嘲讽反而把自己的手震麻的夏循。

“咔、咔、咔。”骨头错位的声音，对面的脸开始扭曲变换，嘴越张越大，夏循莫名想还好昨天晚上他见过小徵，不然现在估计也会和昨晚一样吓得动不了。

死到临头，他居然还有心思开小差。

对面也是很兴奋，它早就盯上了夏循，漂亮又美味，可惜他的身上总是有强大到令它敬畏的气息，它只能眼巴巴看着美味落在别的鬼嘴里，在一旁流口水。

但这几天，它敏锐地察觉到，原本独占夏循的大鬼给夏循打下印记已经消失了，它终于可以下手，去尝一尝梦寐以求的滋味。

夏循不知道它心潮澎湃，下定决心，它等会过来，他就瞄准空隙撞过去，冲到门口逃之夭夭。

但等了半天，那边都没动静。

夏循疑惑。

定睛一看，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已经消失不见，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24

夏循觉得自己好像太无情了。

七八年的主宠情，从前不管他做什么小徵都会在他身边陪着他、安慰他，现在被他厌恶也还是会来救他。

但蛇尾缠绕在身上时的窒息和恐惧还是会让他背后一寒。再说，他要怎么和傅亭说，傅亭肯定会觉得不切实际。

脑子里都是这些事情，回过神夏循才发觉自己已经快走到家门口，想了一下，他往旁边一转——是一个小公园。

小公园是很久以前就建的，从前附近的居民都喜欢到这里放松，公园正中的滑梯城堡也很受小孩子欢迎，只是随着时间转移，设施越来越破旧，旁边又有新的公园，就很少有人再来这里，破败了许多。

夏循走进去，空无一人。

他小心地踩上滑梯的阶梯，进到被设计成房子样式的平台里头。对身高已经长到一米七的男生来说，那里面的空间太狭窄，夏循把自己的腿收好，几乎是抱膝坐在里面。

伸出手，屈起指节敲在塑料材质的墙壁上，笃、笃、笃，正好三下。

这是他以前和小徵的暗号。

意思是，没人陪我玩，我好寂寞，现在没有人在，你出来陪我玩。

一片静默。

夏循心中有些闷，也对，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是能当朋友的关系，小徵想吃掉自己，而自己也很害怕真正的小徵。

再也不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收拾好心情，准备起身下去，转身却对上一双暗沉、深不见底的眼睛。

猝不及防被吓一跳，夏循完全忘了还处在低矮的玩具房子里头，直接就要站起来，直直地往房顶撞去。

不过并没有撞上。

因为小徵用手垫在了中间。

手……？

夏循眨眨眼睛看过去，小徵又变回之前梦里见过的少年形态。

也许在现实中化作人形要比梦境里困难得多，现在小徵的人类形态不像之前那样毫无破绽，脸上的蛇鳞不住地浮现，似乎维持得有些艰难，看上去还是更像非人类。

难道……不来见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又被那个黑影形态吓到吗？

夏循又坐回去，人类形态的小徵比起夏循只高不矮，小房子里塞了这么两个男生，一点空余的空间也没有了，也就是说夏循和小徵此时的距离基本等于零。

夏循并不排斥和周围人的肢体接触，先前和小徵也是如此。但是，一想到梦里面他和人类形态的小徵做过的那些事情，就在梦里面，他们也有过这样近距离的相触，几乎呼吸交融，如果还在梦里，下一秒就是唇舌相吻。

夏循被自己的联想能力惊到，迅速撇开头。

家攻belike：被蛇尾埋着无处可逃的小仓鼠

其实傅亭同学还是高估了现阶段的男鬼哥，男鬼哥这时候脑子只装得下老婆好香好软好想嘬这些下流的想法……（真的处在分不清食欲和星域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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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