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迟轻笑一声,摊手道:“所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荆镰吐了一口浊气,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反常,却控制不住的暴躁。
“我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荆镰质问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随叫随到。”
“理论上是这样的,”肖迟赞同的点点头,随即暧昧的笑笑:“但是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吧,你说呢?”
荆镰此刻的表情已经快要吃人,他黑着脸伸出抓住肖迟的手腕高举过他头顶,墨镜后的那双眸子带着怒火。
“没男人你活不下去是吗?恩?”荆镰声音低沉:“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爬别人的床?”
肖迟皱眉:“你弄痛我了。”
“别扯开话题!”荆镰愤怒道:“昨晚,你tm去找谁了?”
手腕的骨头被捏的生疼,肖迟忍不住嘶了一声,眼角渐渐泛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仰头无辜道:“昨天我喝醉了,朋友开了个房间给我休息的啊。”
荆镰看着那双隐隐带着水光的眼睛,手上一松:“真的?”
“不信的话你自己去问啊,我把我朋友微信给你。”
荆镰见对方信誓旦旦,心中的怒气终于散了一些,他讪讪的收回手:“你不早说。”
“我说了我不方便的,”肖迟揉着被捏红的手腕:“我的意思是我喝醉了在睡觉啊。”
敢情是荆镰自己误会了。
他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心虚似的不敢去看肖迟的眼睛,自然也错过了对方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
“谁让你没事跑去酒吧喝酒?”荆镰抱怨:“你那朋友靠谱吗?别把你买了你还给人家数钱。”
“我是去打工的,”肖迟分辩:“小时工,负责送送酒水和饮料,结果被客人硬灌了两杯酒我才——”
荆镰皱眉:“我给你的钱还不够你用?好好的打什么工?”
肖迟没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荆镰怔了怔,才想起肖迟的家境,有他那个无底洞似的舅舅在,有多少钱也能给霍霍没了,不怪宋予希还要出来打工。
荆镰啧了一声,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后脑勺。
荆镰就有这个毛病,他一向被人众星捧月惯了,说话从来不在乎别人喜怒,更没有尝试过哄别人,在床上的那些小情话不算。
“我……”荆镰似乎想要表达歉意似的往前迈了一步,肖迟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荆镰僵硬的站在原地,知道宋予希是觉得委屈了不想靠近他。
肖迟吸了吸鼻子。
别误会兄弟,就是担心你刚约完炮身上携带什么脏兮兮的渣男病毒传染给我。
荆镰难得觉得自己不太会说话,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刚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这哪是认错哄人,明明就是大王开恩。
“我,”荆镰啧了一声,认命似的低下头:“我以后尽量注意。”
这句话还像那么回事。
肖迟抹掉眼角的泪水,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说真的吗?”
“对你我有必要说谎?”话说完他咳了两声,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就,我不会对你说谎的。”
肖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仰头看向荆镰:“真的?”
“真的。”
肖迟点点头:“你开车来的吗?”
荆镰明显还没转过来弯,诚实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很好,”肖迟冲他一笑,随即双手抱胸,一本正经的命令:“现在,送我回去。”
荆镰:?
十分钟之后,肖迟坐上了荆镰的那辆红色跑车。两座的法拉利,除了副驾驶肖迟别无选择。
荆镰看了一眼身边端坐着的年轻男人,失笑一声,真是哔了狗了。
他的跑车载过名模载过顶流艺人,还是头一回给宋予希这样的无名小卒腾出位置。
荆镰勾唇:“要是我没记错,这还是你第一次坐我的车吧?”
肖迟正在扣安全带,听见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荆镰:“你想表达什么?”
“感叹一下人生。”荆镰一脸兴味的看着肖迟:“没想到我竟然会和你这样有过一段。”
荆镰看着那张似笑而非的面孔,耸着肩补充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张脸,确实够资格做一回我的情人。”
肖迟冷冷的盯着荆镰的脸看了半晌,随即勾唇一笑:“那现在呢?”
“什么?”
肖迟一手放在中控台上,挑眉看着荆镰:“现在,我还够不够资格?”
荆镰挑眉。
面前这人眉眼精致,唇瓣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坦白说,抛开从前,这样的人荆镰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只是从前宋予希性格太软又老是爱异想天开,荆镰好不容易甩脱他,未必愿意再重蹈覆辙,但是现在——
看着对方眸子里明摆着的诱惑,荆镰勾唇。
要是再来一回,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肖迟冷冷一笑:“别做梦了。”
荆镰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弄明白肖迟的意思。
“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肖迟耸肩,勾唇看向荆镰:“天下男人这么多,我何必挑一个二手货?”
荆镰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对方给耍了。
“好,好你个宋予希。”荆镰哼笑一声,拧动车钥匙,他偏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咱们就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随着一声引擎轰鸣,红色法拉利疾驰而去,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道上。
半小时后,车子在芮兴的楼下听下,肖迟随即下了车,头也不会的走进去。
“喂!”荆镰十分不爽的叫住他:“好歹送你回来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肖迟回头,冲车窗内的荆镰没什么感情的勾了勾唇角:“谢谢。”
虽说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多少谢意,但是荆镰也勉强受了。
“这还差不多。”
“你的体检报告这周发给我,”肖迟挥了挥手:“逾期不候!”
——
三件住所,肖迟唯一稍稍满意一点就是芮兴,不管怎么说至少吃喝不愁,生活起居完全用不着肖迟操心。
肖迟正吃着酒店的午餐,突然手机响起来,是石珲。
“宋先生,邵总明天出差结束回到鸿城,他有可能晚上会过去你那边。我事先提醒你一下,邵总要是过去,必然要见到你的人,否则事情会很难收场。”
肖迟眨了眨眼,难怪邵楚河最近这段时间一直不见踪影,敢情是去出差了。
“OK,我知道了,”肖迟笑笑:“谢谢你提醒我啊,可是我这几天都有乖乖待在家啊。”
听筒里似乎传来一声冷笑。
“我并不关心你为什么会大晚上出现在城北的酒吧里,但是你清楚邵总的脾气。你既然做的出来,最好也有瞒得住他的准备。”
肖迟眨了眨眼:“你调查我啊?”
“这是我的工作。”
“哦,那你要在邵楚河的面前揭发我吗?”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
“那是你的事情。”
肖迟呵呵笑了两声:“所以你是准备帮我瞒着了?”
“可以,”肖迟点点头:“虽然不是为我,但是石助理这份人情我记着了,以后有机会,一定知恩图报。”
“用不着,”石珲声音透着冷:“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听筒里传来忙音,肖迟不以为意的放下手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水果,一边考虑怎么在邵楚河那边蒙混过关。
虽说石珲和他不对付,但是这通电话确实帮了他的忙。
邵楚河和任逢鹤还有荆镰不一样,这个人是个商人,精于算计人又狠,
既然花了大价钱,邵楚河势必要在宋予希身上捞够本。
虽说是为了还债当替身,但是肖迟还没有转行做G。V男演员的打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先想好对策。
最好能有什么事情,能把邵楚河膈应到在也不愿意多看宋予希一眼。
肖迟眯了眯眼,他依稀想起来,从前宋予希为了挑好邵楚河,一言一行都模仿着含星的样子,最后被邵楚河发现,踩着宋予希的胸口警告他以后不许这样。
肖迟眸子一亮。
对了,邵楚河不喜欢宋予希扮成含星的样子。
肖迟挑眉想了想,瞬间有了主意。
那天枫馆里的山羊胡子设计师名叫anndy,在鸿城经营着一家私人造型室,肖迟联系到他本人,隔天就跑去人家店里逛了一圈。
相比起枫馆二楼让人脊背发凉的布局,这里就显得正常不少,就是普普通通的高级造型屋而已。
anndy顾及着任逢鹤的身份,对肖迟也很客气。
“宋先生有事?”
“恩,”肖迟笑笑:“逢鹤今天约我过去,我想给他一个惊喜,那天的造型,能帮我再做一次吗?”
anndy怔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好表情,他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宋先生这边请。”
趁着anndy做造型的时候,肖迟又拨通了荆镰的号码。
电话接通是一个明显更清嫩的声音,没等对方说话,肖迟就冷冷的打算他:“荆镰在工作吗?”
对方没有反应过来,讷讷道:“他在上妆。”
“很好,”肖迟笑笑:“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把电话交给荆镰,你也不用管我是谁,既然我知道荆镰的私人号码,你就应该明白我跟他关系匪浅,要是耽误了我和他的事情,到时候荆镰要是生气了,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一通机关枪似的话语把对方堵得哑口无言,对面那人软着语气:“您稍等。”
几秒钟的嘈杂过后,荆镰不耐烦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干嘛?”
对方语气中的暴躁反而让肖迟心情好了一点,他勾唇笑着:“好几天不见,不知道荆先生的体检做了没有?”
荆镰咬着牙:“你管得着吗?”
“如果没做的话就别做了,我改主意了,我想换条件?”
听筒里沉静了一两秒,随即传来荆镰暴怒的声音:“宋予希你tm,老子昨天早上刚刚去抽完血!”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肖迟气定神闲:“不然,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体检的费用我帮你垫了?”
“用不着!你给不起!”荆镰喘着粗气。
“那算了,”肖迟耸肩:“反正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对面传来一声倒抽气的声音,眼看着对方真的要生气,肖迟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我要含星的一张照片。”
这话瞬间让气氛变得安静起来。
荆镰的声音带着狐疑:“你要他照片干什么?”
“我要当然有我的用处。”肖迟报了地址:“麻烦你给我送过来了,就现在。”
——
半小时后,一辆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造型屋附近的安静路口。
肖迟造型刚做了一半,肩上还围着毛巾,他偏头看了看车内带着墨镜的卷发男子,挑眉惊讶道:“你还真自己来了?”
荆镰气结:“tm不是你让我送过来的?!”
荆镰嫌弃的打量着肖迟打扮:“你这什么造型?”
没等肖迟回答,荆镰已经打开车门:“上车,小心被拍到。就是闹绯闻我也不愿意跟你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
肖迟从善如流的越过车头坐进副驾驶的位子上,他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荆镰从中控台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肖迟的掌心,肖迟正要去接,荆镰猛地将照片抽回来,他挑眉看他:“你说要我就要给?”
肖迟收回手:“你想怎么样?”
荆镰勾唇:“给我一个听你的理由?”
肖迟嗤的轻笑一声,突然转移话题开始闲聊:“来之前你在干嘛?”
“赶通告啊,一个品牌的新品发布会。”荆镰啧了一声:“又吵又累,要不是歉了品牌方人情我才不回去。”
“什么新品?”
“古龙水?”
“是你身上的这款?”
荆镰百无聊赖的恩了一声,结果下一秒,肖迟就凑了上来,眉目微垂,轻轻嗅了嗅荆镰肩膀的位置。
荆镰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肖迟在他身侧不过十公分的距离。他头发微湿,荆镰似乎能闻到空气中带着水汽的陌生洗发水气味。
他的心脏没有来的一阵加速,老实说荆镰纵情欢场这么多年,什么撩拨的伎俩没见过,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小诡计就着了道?
荆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正要开口说话,只见肖迟推到副驾驶上,嘴角含笑:“很适合你。”
不是平时那种戏谑不屑,是认真的,温暖和煦的笑容。
荆镰当即僵在原地,他早就忘了刚刚想说的话,只是木木的盯着肖迟的那张笑脸。
“这款香初闻冷冽,但是后调很柔和,”肖迟微微偏头:“和你给人的感觉很像,虽然有时候很张扬,但是其实内心是很有想法的人。我想,品牌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最后才选你作为代言人的。”
荆镰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粉丝的应援词总是千篇一律,已经很久没有人会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评价他了。
荆镰控制不住觉得脸颊有些烫,他轻咳了两声,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
当然是假的。
肖迟笑容不改,不见丝毫心虚的点头:“真的。”
他从业十几年,演技对付荆镰这种门外汉已经绰绰有余。
肖迟笑着:“我有感觉,你是个聪明、优秀且善良的人。”所以赶紧把照片给我!
肖迟这一通彩虹屁吹的深得荆镰的心,他哼笑两声,伸手把照片放在肖迟掌心:“拿去!”
肖迟拿过来一看,皱眉道:“这怎么是背影?”
照片上的男人端坐在长椅上,微微偏头,只露出四分之一的侧脸,隐隐能看见眼角下有颗小痣。看身量似乎和肖迟差不多,不过——
“没脸的你给我干嘛?”
“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谁啊?”荆镰单手撑着车窗,郁卒道:“含星不喜欢拍照,就这一张还是我趁他不注意偷拍的。”
肖迟:“……”
肖迟咂了咂嘴:“那含星叫什么?”
“你傻吗?”荆镰懒洋洋道:“当然叫含星啊。”
“我是问他全名,”肖迟一脸无语:“含星含星,总不能姓含吧?张含星,李含星,别告诉我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荆镰看着街道对面,根本不去搭理肖迟。
肖迟:“……你们渣攻面对白月光都这么卑微的吗?”
“你知道什么!”荆镰扭头看他:“含星家里背景有多深你知道吗?我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个了遍都没查到他的私人信息,学校档案上除了名字全是空的,这tm让我怎么查?”
这么神秘?
肖迟挑眉,剧中白月光的戏份是在初中,初三一毕业就和家人一起去了国外,而宋予希是高中之后才转进他们的学校,所以替身和白月光两人并没有见过,肖迟的脑袋里也没有一点关于含星这个人的信息。
肖迟略作思索,转头看向荆镰。
“那,我问你答好了,”肖迟微微偏头:“有些事我不太确定,想验证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荆镰挑眉看他:“你能猜到什么?”
“含星是不是很爱穿那种很复古的衬衫、西裤,英伦风居多?”
荆镰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他会大提琴,小提琴,”肖迟偏头想了想:“好像还会画画,不过好像画的不多,或者是不感兴趣?”
枫馆的二楼确实有画架,但是放在角落里,看上去不是常用的样子。
荆镰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肖迟看荆镰的表情都多了一丝怜悯。
这孩子,是不是也太好套话了?
“对了,”肖迟勾唇:“体检报告今天也该出来了吧?结果怎么样?”
荆镰哼笑:“你不是不要报告了吗?这会儿还来问我?”
看他脸上藏不住的嘚瑟表情就知道没什么问题。
肖迟嗤笑一声,不置一词。
荆镰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肖迟抿了抿嘴:“有空,给你家经纪人还有公关团队涨涨工资吧,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荆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