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马[重生] 第32章 Part.32

后来付姑姑又说了一些话。

但那些话并不像说给付朝岳听的，因为当付姑姑叹着气，说多奇怪，有钱的人才会讨论有钱是否能幸福，真正没钱的人没时间考虑这个，因为他们连今天和明天都顾不上的时候，以付朝岳的年纪，还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深意。

付朝岳只是时不时云里雾里地点头，然后换来姑姑怜爱的抚摸。

我悄悄回到了房间。

现在实在不是露面的好时机。

两天后，马家实退出了合唱队。

听付朝岳说，是他妈妈让他退出的，因为马家实被叫家长的原因让她非常不满意，觉得老师有针对自己孩子的嫌疑。

坚定是其他孩子惹事，是老师偏心的结果。

这种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正如马家实的妈妈不觉得自己和邻里说的话有错，她自然也不会觉得孩子有样学样地说两句而已，有什么值得被责备的地方。既然自己和孩子都没有错，那么毫无疑问，做错的人一定是老师和班上的其他同学。

事实上，我不完全认同“下梁不正下梁歪”这种说法。

因为我自己就生长在不算积极的环境里，最后仍然凭借学习和自省，成长为了三观大致健全的人。但有时也无法否认，正是有了马家实妈妈这样的观念灌输，才会将马家实养成后来肆无忌惮欺凌他人的样子。

贾老师虽然可惜，但也没有成功挽留马家实。

说到底，合唱队属于学校的课外活动，不强制学生参加，家长一味反对的话，即使老师劝说再多也无用。

正如我加入合唱队之前，对自己父母态度的悲观。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距离小学合唱区赛的时间越来越近，而比区赛更快到来的，是三年级上学期的期中考试。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经常去付朝岳家写作业，直到考试结束。一方面，是因为方便帮他查漏补缺；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家没有书桌，而且往往比较吵闹，很难安静下来复习。

这天，我们两个人一起写作业。

付朝岳忽然凑过来，小声问：“黎渡，你知道吗？”

我停下笔，看向他：“知道什么事啊？”

“王老师又跟马家实的妈妈聊过几次……”付朝岳模仿大人讳莫如深的表情，“马家实妈妈不服气王老师，最后就去找教导主任了，但是教导主任觉得王老师做得对，所以那天马家实妈妈就在学校闹腾。”

“闹腾？”

“对！就是跟老师们吵架，还说要跟你和我的家长吵架，但是被教导主任拦住教育了。这是我姑姑告诉我的，姑姑是听其他人说的，我们这儿好多人都知道了！”

“……”

说完，付朝岳朝我嘿嘿一笑，就扭过头继续写作业了。

我瞧着他的侧脸，叫了一声：“付朝岳。”

“什么？”

付朝岳疑惑，扭头看向我。

我认真问：“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吧？”

“那当然了！”付朝岳重重点头，郑重其事说，“黎渡，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伸出小指：“好，那我们拉钩。”

闻言，付朝岳“啪”的一声放下铅笔，伸出手勾住了我的小指，手臂用力摇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嗯，谁变谁是小狗。”

“嘿嘿。”

我和付朝岳看着对方傻乐了半天，我才又继续说：“我们约定好了，所以你有重要的事都要告诉我啊。”

付朝岳挠头：“可是我现在本来就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还有以后呢。”我解释说，“你以后遇到好事和坏事，也一定都要告诉我啊，尤其是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有了其他的朋友。”

他仍旧一脸不解的样子，但还是点头保证说：“好，黎渡，我会告诉你的。”

“嗯，说好了。”

“说好了！”

许下只有彼此知道的约定，付朝岳的心情很好，开始断断续续地哼着歌。他的嗓音虽然稚嫩但从不跑调，从《冰雨》、《水手》、《双节棍》唱到小虎队的《蝴蝶飞呀》，又开始哼一些我没有听过的歌。

付朝岳不理解那些歌的深意，但他现在很快乐，除了烦恼学习外无忧无虑，所以他把每首歌都唱得很快乐。

我也跟着心情愉悦。

.

期中考试结束。

付朝岳的成绩稳在了班级第二名，为了奖励他过去一年的进步，鼓励他往后再接再厉，付姑姑决定带他去看电影《放牛班的春天》。这是一部好电影，有关于学生、老师、教育、合唱与爱，或许寄托了付姑姑对付朝岳的期许。

他们原本想带我一起去电影院，后来因为我家长不同意而不了了之。

这时候，城中村附近没有像模像样的电影院，付姑姑开车带付朝岳去了一趟市中心，顺便逛了逛那里的商场和游乐园。付朝岳满载而归，来找我的时候背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小书包，里面塞满了“战利品”。

“黎渡！黎渡！”

屋外，付朝岳叫着我的名字。

妈妈看了我一眼，半晌才说：“去吧，就知道玩。”

我点头，然后跑出了家门。

走到楼梯边缘，就看到付朝岳正哼哧哼哧趴着楼梯，远远就能看到他晶亮的双眼。看到我探出头，他立刻激动地挥舞双臂，沉甸甸的书包坠得他的肩膀往下塌，看起来可怜兮兮。

我把他喊住，让他站在原地不要动，然后跑过去帮他把书包拿了下来。随后我们走到一楼天井的位置，把书包放在了角落闲置的桌子上。

付朝岳一边拉开书包拉链，一边说：“黎渡，我和姑姑买了好多新玩具，我们一起玩吧！”

“好啊。”我没有拒绝，“电影好看吗？”

“嗯嗯，好看。”付朝岳挠挠后脑勺，嘿嘿傻乐道，“就是我没怎么看懂，姑姑讲了一遍也没听懂……不过我肯定不会变成问题学生的。”

“以后再看就好了。”

“好，以后我们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闻言，我开玩笑：“等我可以自由看电影的时候，我们两个应该都要上大学了，两个男大学生去看电影很奇怪的，可以叫上其他同学。”

付朝岳懵懵懂懂：“奇怪吗？我不觉得啊。”

“……那就到时候再说。”

画面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是不行。

“反正我一定要和你看一次电影的。”付朝岳唉声叹气道，“唉，奶奶不喜欢看电影，要是昨天能和你、姑姑还有爸爸一起去，那该多好啊。”

我问：“你爸爸很忙吗？”

付朝岳瘪嘴：“爸爸说没时间，一问他就没有时间。”

我回忆了一下，发觉最近确实很少见到付爸爸。就算偶尔见到人，他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很少出现轻松和惬意的神情。

——哪怕跟付朝岳说话也是。

“可能是他工作很忙。”我安慰他，“大人忙起来每天都很累很累，因为工作是比学习还难的事情。”

付朝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工作是比学习还难的事情吗？”

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学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各种考试已经是他跨过的人生最高的山峰，而家人的期许、老师的鞭策以及同学之间的交流，则是他面临最复杂的人际关系。

我想了想，说：“学习至少比工作纯粹。”

“听不懂……”付朝岳只迷茫了几秒，就想到什么似的瞬间天晴，咧嘴笑说，“不过我们的合唱队参加区赛的时候，我爸爸答应我一定会过来看，就剩两个星期了！”

“那更要好好表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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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Part.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