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闭关ing。进阶中,有山大盯着呢,不过是下了四天雨,洒洒水啦,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出了客栈,落日的余晖映在青石板大道,街上熙熙攘攘。一念即到的双人滑竿儿停在跟前,把二人送回了家,刚盘下的一进小院门口。
开锁,回家。虽是闲置的一进小院,但窗明几净,没有蜘蛛网、没有鼠蚁,下午看房时残留的气息与痕迹也没有了,整个小院半点儿灰尘都没粘上。只有灶房屋檐下的一撮青黄,稀疏的小葱无力地耸拉着脑袋,彰显着前任房主的存在。
与此同时,安居院饭堂。中年短工一口咬下半颗馒头,嘴里嚼吧嚼吧,嘿嘿憨笑,馒头渣都快马上要掉了,桌上还放着糙米饭和干巴的饼子。
身着补丁的十八岁女子端着一碟小咸菜、一碗回锅肉、一盘藤藤菜一瘸一拐走到中年人对面,坐下,看着自家老爹那傻样,笑道:“阿爹你在笑啥?馒头要掉啦。”
中年短工回神,把嘴里的馒头一点不剩地咽了下去:“嘿嘿,姑娘,小镇的太阳比府城的暖啊!”
“确实,要闷热一点。”女子边吃米饭边说。
“咳咳,今天爹坐了一回滑竿儿,呲溜快,等咱买下了房,爹就带你坐啊!”他咬一口放上回锅肉的硬饼子,又有了憧憬未来勇气。
“好!”女子一个劲儿地点头,脸上终于养出了一点肉,双眼笑成一条缝,沉浸在美味中。
第三天,阿笛和阿环早早地带着昨晚写好的购置物件儿的宣纸,出门了。她们不满意现有的锅碗瓢盆,买;又需要柴米油盐醋,买;木桶木盆得要吧,大热天的,香香的女子们,可是要洗香香的,买;什么蔬菜水果,买;还有拜访邻居的小礼品,买。
最后的重中之重是答谢礼,为阿簪姐买胭脂水粉,普通较好的要两百文,买;给大宜大婶的永绽的向阳茉莉花花束,也要两百文,买;送给中年短工大叔女儿的小巧绒花簪,才六十文,买。至于咸鱼牙郎二十,那是他该做的活计,就算了吧!
生活用品基本是买完了,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只见人群窜动。
“嘶,姑娘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买隔绝灵衣呀,雨具铺的掌柜得到消息,说明天开始要下四天的雨,舍不得买的要抓紧买,没有灵衣,接下来四天都出不了门!”陌生男子说完就跑向东北路的雨具铺。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买咯。啧,一件隔绝灵衣二百五,字面意思即能隔绝小镇里的天灾**,两件五百文,半两碎银罢了,买!这么多人排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明日就可见分晓。
呼啦啦,荷包破了个大洞,貔貅都快哭晕在恭桶里了。半天花了将近二两银,城西普通百姓家三个月的家用呐。
下午带着小礼品拜访邻居时,一个花开得甚好的院里,一小老头告诉二人,一定要到西山庙祭拜西山娘娘,她们明面上答应,拜访下一家前就抛之脑后了。
阿笛和阿环将礼物送给几人时,他们惊喜连连,夸赞的话不要钱地说,二人也跟着高兴。
第四天辰时初,天果然下起了毛毛细雨,之后便是瓢泼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七天暮时后。整个小镇的四分之一都淹没在水中,然而所有房屋里里外外都完好无损,开门出门更不会进水,跟平常无异。
全镇大部分百姓窝在家中发霉,因为官府明文规定:天灾期间,镇上的所有人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尽量待在家中。即便是穿着隔绝灵衣也有被水冲走的可能,一旦被水冲出小镇,灵衣立马失效,人只得翘辫子。
耳朵堵住的休暇人穿着隔绝灵衣畅游难得一见的水中小镇;胆大的人嬉戏打闹,过起了泼水节,可把被父母锁在家中、禁止出门的孩童们馋哭了;更有猛人在波涛汹涌的白桃河上玩起了冲浪游戏。
小院入住时虽然整洁如新,但住下后还是会有灰尘污渍。趁着下雨,就把家中打理一番,规划布局,天晴后再装扮她们的小家小院。
刚开始,阿环不让阿笛收拾,一是不想脏了她的手,二是终于轮到自己大展身手啦,自己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可喜可贺。
阿环怎么可能拗得过阿笛呢,张良计和过墙梯可是共生关系,不让她干活是吧,她躲着干。等阿环出门买菜,阿笛便自行发挥,决定悄悄惊艳阿环。
结果,啼笑皆非。把抹布直接放到水缸里清洗,废了一缸水;用鸡毛掸子弹灶台上的灰尘,废了不要钱的掸子;还把之前房主栽到院侧的萎弱小葱当成野草给除了。除掉的是小葱吗?不是。是没有稳定进项的家中又一笔开支,蚊子再小也是肉哇。
最终阿环让她家姑娘和自己一起干活。
阿笛前半生颠沛流离。“他”的老师曾在他迷茫时,让“他”踏入红尘,体验底层老百姓的艰苦生活。为了几两银,脏活累活,“他”一干就是十年,终于找到人生的方向,反回无名山侠仁堂,彻底明白了老师们所走的道,也心甘情愿地传承他们的道。
故而阿笛“他”会干粗活,闹出这些个笑话,不过是在十八年的尚书府生活中,从未碰过俗物罢了。
小镇的月钱不错、房价低、住宿也低,安居院更是白吃白住,然而物价却直追城东商铺。
吃的还不够好,住的地儿又要装扮,胭脂水粉、首饰罗裙都必不可少,自家的貔貅自昨日哭晕在恭桶后,已经离家出走啦。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她们就得和西北风了。
故而阿笛拿起了绣花针,在第六天午食前把《花开富贵图》绣好了。因为是改用自己曾经设计的《天降富贵图》,脑海中有固定的纹样,算不得新品,埋头苦苦绣了将近两天,绣出了成品。
阿笛打算和阿环一同前往绣铺,阿环拉住阿笛:“姑娘,你放松一下眼睛、身子,我去就好。”
“你确定,不让我陪你?”
“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啦,我可以的,你就好好休息哦,不然又显得我没什么用处!姑娘,姑娘。”阿环摇着阿笛的手臂撒娇。
阿环讨厌下雨,不喜雨水打湿她耳朵边的毛发。但有了隔绝灵衣,玩水可太有趣啦。
这两天,阿环抢着要出门买菜、办事儿,一出去就很久。这次,阿笛倒要看看阿环究竟有什么小秘密,悄悄跟着,结果发现她四仰八叉地在水中滚来滚去,爬起来又跳入水中,玩得不亦乐乎。阿笛无奈,转身回去,快到小院时,用脚踢了踢水,挺有意思的。
阿环掏出绣品,向绣铺老板娘阿绣展示《花开富贵图》,一旁正欣赏绣品的小席直直地盯着《花开富贵图》的一角,丈夫小采用五指在小席面前晃了晃:“夫人,你在看什么?”小席眨眼回神:“啊,没什么。”
阿环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阿笛心理咯噔:“绣铺,不收?”
“收了。可收是收了,就是,就是……”阿环使劲儿闭眼,咽了口水,伸出五指,说,“才买五十文。”
阿笛叹气,阿环也跟着猫猫叹气,备受打击,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明明帝都的《天降富贵图》绣品,卖出了十两金,但这份《花开富贵图》不过是删掉了繁复的配色、丝理、水路;修改了炫技似的繁琐针法和花样。删繁就简,以平针和直针为主,增加大量留白,多添意趣,整个绣品给人大道至简的感觉。
在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半新半旧的纹样,别有风味、清新雅致,但卖出去的绣品就赚了那么一小点儿,只够买一桶菜籽油。
五十文和十两金,巨大的差距,搞得阿笛严重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从而放弃了和阿环背着尚书父亲挣出来的大好家业。帝都目中无人的权贵们,恐怕死活都想不到,近三年来异军突起的皇商背后,竟是两个不到二十的女子。
阿笛闷闷不乐了两天,得亏有阿环陪着,宽慰她,逗她开心,才慢慢地缓了过来。阿环说得对,还不是因为受不了帝都“朱门酒又臭,路有冻死骨”的极端世道,冷漠、冲突、勾心斗角;看淡了“我不为人人、人人必为我”的人心。
加之尚书父亲即将发现自己乃皇商背后之人。如果被抓,一人之下的卑劣尚书会私吞偌大家业,来供养他身后的蛀虫,并把自己锁在后宅,严格看管。
见识过广阔天地的鸟儿,不甘重返精致的鸟笼。所以阿笛索性千金散尽,还财于民,及时跑路。
桃花源是自己清明节偶然发现并决心要来的,离开繁华的都城,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既然来都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绣品赚不了钱,无非是帝都的纹样不合眼缘,改就对了。不服气的阿笛当即拿起毛笔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接着就泄气了,之后画的花样子说什么也不满意,越画越丑,越想越难受,只得停笔。
不知道绣铺想要什么样的花样,而且才来小镇,也不知道百姓们喜欢什么样的绣品,看来有必要去绣铺观摩观摩。
为了保持愉快的心情,保证自己情绪稳定,阿笛决定用看游记的方式放空思绪。反正灵感这东西吧,时隐时现,顺其自然就好。
然后顺其自然了两天,她依旧在顺其自然。
阿笛平日喜好阅读游记,逃离帝都也得带上五六本。包袱里除了一斤黄白之物外,就是她的宝贝书籍,以及被阿环强制塞进来的干粮和水袋。
衣物首饰全靠阿环接济。也亏得阿环了解自家姑娘为人,除去另外一斤黄金白银,她的包袱全塞满了二人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装得鼓鼓胀胀,跟春节返乡人背包的膨胀程度相差无几。
诗词歌赋、演义志怪,阿笛只是浅浅涉猎,平平无奇的游记才是她的心头好。阿笛曾向阿环解释:“游记,就像打开四方灰墙的一扇窗户,我依靠它探索了整个世间。你也可以试试哦。”
阿环被种草,翻开游记,不到一刻钟,就合上了,不自觉地摇头、闭眼:‘像这种探索人间的高大上行为还是留给姑娘吧,志怪小说才更符合我这种学渣宝宝的体质。’
看游记仅是阿笛的休息之乐,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史书等科举之书,“他”从未落下,学得相当认真。写的策问经常被夫子拿到在学堂上,向同窗们展示。
自从“他”发现侠仁堂的书楼,可以借阅各地县志,在“他”弄懂夫子教授内容之后,不再神游天外,光明正大地把县志夹在书册中,当作游记打发讲学时间。
心情好时,还会围绕县志中提到的某些问题,写几篇评析,同窗们赞誉有佳。为此,夫子曾多次纠结地盯着“他”,想训诫一二,最后还是随“他”去了,管不了。
第八天,屯了八天的薄纱衣裙终于可以拿到河边去洗了,院中的水井洗女子的小衣刚刚好,衣服多一点就很麻烦。阿环特意早醒半个时辰,为的是让自己头脑清醒,果然,她成功地在睡眼惺忪的阿笛面前抱起洗衣盆,飞奔出小院,不给自家姑娘任何机会。
家中有貔貅,才能过好日子。
阿笛阿环二人带有黄金6两,白银12两,20文钱,共两斤重,每人各带500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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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雨天窝家,绣铺卖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