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诶嘿嘿,男宾一位!没母妃疼的小可伶虫,周围全是妖魔鬼怪,最好骗啦,笨笨笨。
阿笛靠在侧殿门口外的檐柱,望向里面。一个年轻小伙坐在木料堆里,斑驳的阳光照在他认真工作的精致侧脸上,弱化了四周的一切,视野中只剩下一个他。
不要低估人类对美好事物的追寻。
长衫灰扑扑,沾上不少木屑,黑色头发随意地被一根普通木簪,团成一个松垮而歪斜的球,额前脑后栽着些倔强碎发,胸前冒出一缕从丸子头中逃离的长发。
阿笛左手盘桃花,安静地注视男子。
木匠阿姜用巧手快速而熟练地将手中的长方形木块儿削出供桌腿的形状,打磨好后,一条大道至简的供桌腿制作完成。动作行云流水,不够看,本以为就此结束,即将上漆。
却又见木匠开始雕花,栩栩如生的桃花在他的雕刀下绽放,接着向上雕出藤蔓似的桃花枝,又在旁边雕出桃叶、桃花。雕刻速度要比处理木块慢,但慢工出细活嘛,不碍事儿,正合心意。
木匠全神贯注地雕刻,阿笛聚精会神地欣赏。
她右手食指不自觉地点柱子,没有任何声响,整个人的状态如同雪豹用尾巴无声地拍地,双眼微睁,悠闲地享受壮阔的高山景象。
嘴微张,想劝诫:老臣的小陛下呦,现在还没到玩的时候,赶紧过来!和老臣一同看奏章,一会儿再去研究那些西洋玩意儿。
摇两下头:‘我一女子,怎会满口老臣来老臣去的,还看什么奏折!根子里发臭、发烂了的朝堂不值得我耗尽心力地去挽救,挖出来扔掉才痛快。况且帝都那醉生梦死的狗皇帝都五十四了,可不是小陛下!’
一想到帝都,义愤填膺,向来温文尔雅的她,也控制不了自己,在内心中阴阳怪气。为了防止自己冲上前影响木匠的做活,她果断离开,背着手,摇头叹息。
主殿和四座偏殿之间有一大广场,不似帝都寺、庙那般庄严肃穆,反而如江南园林,意境淡雅,富有野趣,仿佛进入了大户人家的庭院。
阿笛走在石头小径上,观赏庭院风光,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哦,原来是没看完雕花,意难平啊。
“呼……”木匠阿姜赶紧长叹一声,抬起头望向无人影的门口,放松了下来。
“终于快要雕完了。刚才那种如芒在背、头皮发麻的紧张感,真的太难受了,嘶,手上都出汗了。
明明从余光中瞟见,她是位青春靓丽的妙龄女子,为啥会给我一种天天拿着笏板,逼问我治国之策的糟老爷们的感觉。毛骨悚然,还好不妙感只在离开前的一小会儿。”
阿姜自言自语,吹了一下木雕上的浮末,继续雕刻。虽然难受了一下子,但又存在几分好奇,对着藏在木屑中的桃花问道:“山小,那是谁啊。”
“她是新来的镇灵哦,学富五车呢。不过她内心的需求不够强烈,山大无法监测,所以书院功德碑上暂时没有她的排名。”
“哇,啧啧,真羡慕读书读得好的。嗐,不像我多碰一会儿书,就想刨木头。”
阿姜的木工已经达到了朽木可雕的地步,木匠铺功德碑总排名第一,遥遥领先于第二名。单就他木匠技艺这一栏的功德值,高得令人胆寒。而他对木工的喜爱程度也是常人难以媲美的。
旁观他游刃有余的木雕动作是种享乐,可以打发一天的时光。
他那跳脱的母亲时常在休息日,用花言巧语哄他加班做木工,而她自己则坐在一旁嗑瓜子、吃果盘、喝奶茶、看话本。
怎么可以打击一个母亲关爱孩子、支持孩子兴趣爱好的伟大行为呢?阿姜只能将就她、宠着她,她可是自己的母妃诶。
阿姜上完漆,收拾好狼藉的木工区域,拿着供桌腿和木工箱,走进侧殿里面,清空供桌桌面,召唤山小。
山小辅助,他将那根坏掉的桌腿锯成与新桌腿丝毫不差的截面。将桌腿对齐放好,“滴”的一声蓝光闪现,环绕在连接处,蓝光消失,供桌腿置换完成。
新的供桌腿严丝合缝,完全找不到任何锯过的痕迹。观察四根供桌腿,可以发现每一根上面的雕花,形态各不相同,又相得益彰,足见木匠技艺之高超。
阿笛在庭院中闲逛了一圈,正想去池边休息亭逗鸟、喂鱼,还没迈开步子,桃花状的玉佩就开始闪烁震/动。
午时初之后(11:05)
两刻钟过去了,阿环出来,她们心照不宣,对视而笑。
至此,从清晨到现在,头顶上笼罩的乌云彻底消失,无需再恐慌小镇的各种怪异;也不用再担心会被尚书大人抓到,因为西山娘娘的庇佑,追兵们根本进不来。
海阔天空,凭鱼跃,任鸟飞!
“姑娘,我们接下来该干啥?回家,还是逛一会儿,还是吃饭?”
阿笛抬头,望向天空,即将正午:“看看哪里能吃午饭吧,西山景色好,下午游览一番,晚上再逛一逛庙会。”
手腕、腰间的桃花同时闪烁,山小自觉上线:“为庆祝西山娘娘得道,今日午时三刻会在斋室办席,只要二位诚心拥戴灵主,无需花钱送礼,就可进入斋室吃席。”
阿笛点头,一脸赞成:“那我们过去吧,顺带观赏西山庙的风景。”
阿环应声道:“走吧,走吧。”
还有一炷香多的时间才到午时三刻,可以慢慢走过去,若时间不够了,再乘桃花车便是。
不错,西山庙的水晶桃花具备肩舆功能。
两人在浑然天成的园林山水中流连忘返,多亏山小自动地闪烁震/动,她们才记起时间,赶紧唤出桃花车。她们坐在桃花花蕊上,“嗖”地一下,到了斋室前的小月台。
进入斋室,坐满了人,有人聊天,有人把玩儿桃花,有人沉默不语,有人哄娃,还有小孩子追逐打闹。
她们根据桃花的提示,走到到了全是大婶的那一桌。
人太多,阿环有些小慌张,浑身不自,但这一桌人中有熟人大贾,便安心下来。阿笛倒无所谓,淡定地陪着阿环落座。
大贾也认出了阿环,从老姐妹的聊天中脱身,招呼道:“来来来,吃点瓜子、花生,糖也吃点儿。咱们又见面了哈,缘分呀!诶,这位是?”
“嗯,她就是我家姑娘。”
阿笛礼貌地点头,嫣然一笑:“婶子,日安。”
大贾心中乐开了花,一人温柔一人甜美,相貌上乘,直戳她心尖,简直就是梦中情“闺女”啊,她双眼笑成了一条缝,夸赞道:“真是位标志的人儿呢。”
阿笛和阿环真诚地对大贾微笑,爽朗热心的大婶最容易使人放下心房。
“小镇这地方不错吧,不比帝都差哦。”大贾一边磕瓜子,一边说,“我跟你们说哦,我们西山庙的宴席独一份,每年菜色都不重样,味道特别巴适,还是白吃白喝嘞。”
阿环惊叹:“怎么牛B,那得好好尝尝。”
阿笛问:“与侧殿的糕点茶水一样独特吗?”
“糕点茶水哦,据说是西山娘娘点化,你们说这还能不好吃?”大贾比划着大拇指,夸张地推荐,“等一哈上的菜保证色香味俱全,绝对会让你们吞掉舌头。”
其他的老姐妹瞧见大贾那万年不变的迷妹模样,挑眉调侃她:“嘿,大贾你都不晓得今天有啥子菜,现在夸下海口,不怕一会儿骑虎难下,在小姑娘家面前丢了面子。”
“啧,你自己说,之前哪一年娘娘让我们失望啦。西山出品必属精品,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豪横。”大贾信心满满。
“诶,听说是你们帝都来的,帝都长啥样,我还没去过哩。”一个和大贾年龄相当的四十五岁大婶好奇地打量这两个从城里过来的姑娘。
“帝都同咱小镇一样,上南下北,四四方方。但它东西界限分明,以东为尊。
城东权贵瞧不上城西市井,城西百姓闻城东色变;城东用权势欺压城西,城西棍棒狠揍落单权贵。繁华是繁华,一般人难过也是真的难过。”阿笛虽不满帝都极端的世道,但仍然客观地介绍。
阿环补充:“有一次,我家姑娘到城西布施,差一点就被人套麻袋棒揍。
都怪那个到了约定时间还没来的中间人,得了我们一两银子,还那么磨叽。先是睡过头,他不着急,还坐在早食摊子吃包子油条,然后又去解了个大手,他咋,不洗了澡再来啊,真气人!”她气嘟嘟地轻拍桌子,想想都后怕。
阿笛不以为然,笑道:“阿环,他还真就沐浴更衣了。他自己说他睡过头后,起床沐浴,然后上了个香。”
“姑娘,你别笑,当时的我们都要被歹人棒揍啦!事后,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定要将骂他个狗血淋头,再扣他工钱!”阿环气狠狠地说。
阿笛吹茶叶,摇头暗想:责骂和扣钱多没意思啊,我已经派人给他安排了个挑大粪活计,盯着他干了一个月,那个月他家每天都充斥着不可言述的味道,啧,恐怕都腌入味了。
之所以不告诉阿环,是因为当时身边的事情又杂又多,很快就忘记了。不曾想,阿环居然至今念念不忘,看来要找个时间告知她。
现在人多不好细说,阿笛安抚阿环:“他最后还是及时来了,不气,不气,。”牵上阿环的手,捏了捏,哄了下她。
“噗,要是我家那小子干出这等不上心的事儿,定把他腿打折。”大贾嘴角喷出一点茶沫子,“阿环姑娘,你说得对,就该使劲骂他、扣他工钱。”
“哎呀,这么乱的吗?官家不管管?”另一个刚吐完西瓜子的大婶问。
阿笛难得愤愤不平:“皇宫歌舞升平,皇帝醉生梦死。官员不是盯着自己的对家,时刻准备发难;就是喝茶逗鸟,打马虎眼。想管的人又都被人挤走,这,谁能管!”
大家伙听完,一言不发,沉默了一会儿,窃窃私语。
“嗐,还是咱小镇好哦,热热闹闹、和和气气,城里太可怕了。”
“可不就是啊,咱镇子上扯的那些皮,跟帝都比起来,还真是小打小闹。”
一个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咱们镇子,今早还死了个人呢!”
“照姑娘们的说法,帝都死的人怕是更多。”
“对头,十年来才没了一个,够太平了撒。”
“就因为十年来又死了一个,才更应该注意啊!”
“这也不是……我们说的是……”
……
灵主:要是大大知道小可怜虫把朝堂弄成那种鬼样子,一定会用笏板锤/爆他的头,嘻嘻嘻嘻,以后有热闹可以看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木匠加班,无接触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