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总,还没走啊?”助理轻声问道。
骆恒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略带疲惫地说:“我在等公告挂网,你先走吧。”
三月底是上市公司发业绩报告的时候,骆恒作为董事会秘书,最近这半个月几乎住在办公室里,忙得脚不沾地。
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晚,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骆恒让助理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办公室等待印刷商做最后的校验。
十一点二十七分的时候,印刷商团队终于发来了定稿版的业绩公告。
骆恒重点检查了一遍先前错误的地方,又大致浏览了一遍英文版的重点内容,确定无误后,给印刷商回了邮件。
五十三分的时候,公告挂网。
骆恒没忍住强迫症,又从网站上预览了一次,之后才安心关上电脑。
临走前又在微信群里发了十个两百元的红包,看着群里的审计团队和律师团队欢天喜地地发“谢谢老板”,这才离开办公室。
开车回家的路上又给集团的几位高管打了电话。总经理对他说,之后出年报的时候还需要他多多把关;有位监事说,多亏了有他,说他就是集团对外形象的代表。
骆恒语带笑意地接受了他们的赞扬,脸上的表情倒没见有多高兴。
一年年的,工作真是看不到盼头。
三月要发业绩公告,五月要发年报,八月又要发半年报;年底要做审核,年初要做预算。每次都说着“忙完这阵就好了”,实际上是,忙完这阵,就要开始忙下一阵了。
等红灯的时候骆恒靠在驾驶座发呆。他拿着远高于常人的薪水,自然应该忍受比普通人更忙碌、压力更大的工作。
可这样的工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他记不清上一次在十点前下班回家是什么时候了,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过完整的周末。记得的只有24小时随时待命,和永远保持震动加响铃模式的手机……
半夜十二点的马路空无一人,没有人去催促这辆绿灯亮了也久久没有起步的车子。直到下一次的绿灯只剩下最后两秒,骆恒才回过神来,踩了油门。
夜深了,除了几个烧烤摊还在营业,路边的小饭馆几乎都关了门,一眼望去黑漆漆的。
拐弯时骆恒瞥见反方向的道路上有一家店还在营业,他心思一转,掉转了方向盘。
是一家叫“火烧云”的咖啡店。
店面不大,门口的招牌上画着一朵很可爱的云。
没有人会在深夜来喝咖啡,店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高挑纤细的男人背对着大门,正在画画。
骆恒突然来了兴趣。
他推开咖啡店的大门,悬在门口的风铃叮叮作响,声音清脆。
“老板,来杯冰美式。”骆恒说着,在最靠门口的吧台坐下。
他等了许久,既没有听到咖啡机的响声,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招待他。那位老板仍然在专心画着他的画,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骆恒走到吧台前,屈起食指敲了敲收银机器,提高声音说:“一杯冰美式。”
老板依然没有回答。
“……”骆恒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他皱起眉毛,双手撑在吧台上,连轴转了几个月积攒下来的烦闷在这个深夜被这个不肯理他也不肯做生意的老板彻底点燃。
他提高声音,又说:“你——”
刚吐出一个字,身后的里间跑出来一个小姑娘,急急地说:“先生!老板他听不到的!”
说着她跑到骆恒身边,给他指了指贴在吧台上的小纸条。
【老板失聪,不会说话,点单请按这个按钮,给您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手写字体娟秀,旁边还画了一个可爱的小哭脸,小人耳朵画得小小的,仔细看才能看到耳边打了一个小小的叉。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但我家的咖啡很好喝~】
骆恒看着这简单的几句话,心里的火苗咻的熄灭了。
明明是自己没看到,怎么反倒冲人家发火。
他吸了一口气,对女孩道了谢,说:“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女孩摆摆手,背上书包——骆恒这才注意到,这女孩还穿着附近某所高中的校服,看来是快要高考的高三学生。
她说:“没有没有,我在里间学习,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过来看看。你快点咖啡吧,我要回家啦!”
她扣好外套的扣子朝门口走去,又冲骆恒挥挥手,“再见哥哥!”
女孩离开后,骆恒才低下头,仔细看了一遍店里的菜单。
咖啡种类很多,甚至可以自己挑选不同产地的咖啡豆,也可以选择烘焙程度。背面的注释里仔细备注了每种豆子的口感,对酸度和苦度都做了区分。
没来由的,骆恒就相信了老板说的那句“我家的咖啡很好喝”。
那位双耳失聪的老板背对着他,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依然在专心画着自己的画。骆恒伸头看了一眼——
老板画了一朵云,身后像是着了火。火海连成一片,和正中间洁白的云对比鲜明。
他安静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按了吧台的按钮。
原本平静无声的咖啡店传来了一阵极小声的嗡鸣,那位老板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客人光临,他的眼神有点迷茫,眨了眨眼睛,才对骆恒笑了。
“我要一杯冰美式。”
骆恒说完又反应过来老板听不到,一时之间脑子又有点短路,完全没想到怎么处理。
召开股东大会时伶牙俐齿、工作上什么难题都能解决的骆总,此刻竟然难得地发了懵。
老板低头笑了笑,伸手在点单的机器上按了几下,屏幕上叮的跳出菜单:中杯冰美式,15元。
他又指了指机器下面的扫码窗口,冲骆恒温和地笑了笑。
机器旁边啪地弹出一个小牌子。
【我能看懂唇语。】
骆恒惊讶地看着云川,挺真诚地说:“你好厉害。”
说着,他把支付界面贴上机器——
滴!
机器报错了。
骆恒拧眉抽回手机,刷新了支付界面,又一次尝试支付。
滴!
又报错了。
老板探过身子,伸长脖子去看骆恒的手机。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舒适范围内的距离。但,或许是老板身上微苦的咖啡豆香味很会让人放松警惕,总之,骆恒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就很自然地把手机调转过去给他看。
“哦,我知道了。”骆恒自言自语道,“好像是今天的支付额度超了。”
他这才想到自己刚过凌晨的时候发了两千块的红包。
很快他又想到,对面的老板是听不到他说话的。于是他放慢语速,试图再次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老板已经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打好了一串文字,就记在他的微信上。
【你家离这里近吗?方便的话,明天再来付钱好了。】
骆恒犹豫一瞬,说:“我加你微信吧,明天把钱转给你。”
他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随即又说:“出门前发了两千块红包,没想到……实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
几秒钟后,微信的聊天对话框出现了添加好友的提示。
【您已和“一片云云云”成为好友。】
【一片云云云:我叫云川】
云川。
骆恒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我叫骆恒,永恒的恒。”他自我介绍道,“你的姓很少见啊。”
云川又笑了。
数不清这是今晚他第几次露出微笑,骆恒只知道这人每一次的笑容都那么真诚不敷衍,像是每次都从心里开心着。
做好备注后,云川歪了歪头——他看向对面的里间,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推开吧台的小门,两步走到里间,拉开门后——
门内自然空无一人。
云川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骆恒猜测他是在寻找刚才那个小女孩,出声提醒道:“她刚刚已经回家了——”
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云川听不到。
他连忙回头,又拍了拍吧台那个小小的、红色的按钮。
这一次才发现,原来云川左手带着一个黑色的手环,按下按钮的时候手环会剧烈的振动。
云川回头看他,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慌张。
骆恒赶紧走上前去,说:“你是在找刚才房间里那个女孩吗?她已经回去了,就在我刚来的时候。”
云川紧绷着的嘴角逐渐放松下来,肩膀也不再那么紧张。他伸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之后又好笑地拍拍自己的头,在手机上快速打了几个字。
【那是我邻居家的小孩,晚上会来我这里学习。】
【今年高三了,嫌家长烦。】
【刚刚的手语也是这个意思,一下子太着急了,忘了你看不懂。】
云川打字的速度很快,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啪啪两下就打出了一连串的文字。
骆恒想,他一定是经常这样打字,才会练出这样的速度。
“你这里比较安静,倒是适合高三学生学习和放松。”骆恒笑着说。
云川又突然恍然大悟。
他小跑两步回到吧台,取出骆恒先前点好的冰美式递到他手上。
之后递过来的是手机上的文字。
【大晚上喝美式会失眠吧,自作主张帮你做了低因的。】
【虽然时间很晚了,还是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骆恒接过纸杯,迅速扫了一眼那几句话,也笑了。
“谢谢你。本来今晚情绪很糟糕,但是现在——”他举起手中的咖啡,“被你的咖啡治愈了。”
云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骆恒系好大衣的扣子,说,“有机会还会来的。”
云川:【路上小心,我画完画也要打烊啦。】
骆恒含笑点点头。
推开大门时,风铃又发出好听的响声。骆恒抬头看看那串风铃,扭头对云川说了一句再见。
他还是不太习惯怎么和聋哑人交流,但,即便已经知道云川听不到,他还是说完了这句话。
“再见咯,云川……老板。”
离开火烧云时,骆恒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招牌。
仔细看才发现,原来牌子上的灯坏了,“火烧云”的“云”字,右下角少了一个点。
骆恒想,云川大概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布置一下门口。
他想到自己瞥见的画,心想,这一次还是画了一朵云。
他笑着摇摇头,两口喝掉了杯中的美式,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
本来想开的文暂时没捋顺思路,先开这篇,对不起在等掌中啾的大家,最近状态不好实在写不出来(轻轻跪下
这篇没有太多太曲折的剧情,就是两个人谈恋爱的故事。攻受视角大概对半开,故事主线在攻身上,所以视角标的主攻
为了方便区分和阅读,云川比划着“说”的话或者用手机打出来的文字,就都用【】这个符号括起来。最近先慢更,调整好状态之后会日更,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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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连载《大佬的娇软替身跑路啦!》
没心没肺只想咸鱼的小美人攻x偏执大佬受
穷鬼郁柠爆肝工作沉迷赚钱,一不小心猝死了,穿进了某本狗血文,成了里面的同名炮灰。
主角只把他当白月光的替身,用完就扔,毫不在意,小炮灰却真的动了心。最后被主角赶出家门,生死不明。
主角冷酷地说:“给你钱还不够?除了钱,别的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郁柠:给钱?那敢情好啊!
郁柠摸摸屁股下面能容纳四个人的kingsize大床,看看富丽堂皇的四层别墅,又和排成一排微笑看他的十八个佣人打了个招呼。
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郁柠缓缓躺平:我不想要别的,我只想要钱啊!
这差事好,只要兢兢业业做替身,就能过上衣食无忧买买买的轻松生活!这还不赶紧躺平享受?!
于是他在外人面前充分发挥替身的职业素养,张嘴“宴溪你好帅”,闭嘴“宴溪我超在乎你”,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
……只有宴溪知道,有些人嘴上说着“宴溪你是我的神”,背地里连自己名字是哪两个字都不清楚,还要自己一天三顿好吃好喝伺候着。
祖宗吧,这是祖宗吧!
更过分的是,小祖宗后来还跑路了!!!
【郁柠:你是个好人(划掉),你的钱真香(划掉划掉),钱我赚够啦,你和白月光相亲相爱叭!祝幸福!!】
宴溪把人绑回来,眯着眼睛说:“还跑?你能跑去哪儿?”
他掐着郁柠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除了我身边,这辈子你哪儿都别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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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写《和渣男的哥哥HE了》
清冷美人x腹黑大佬,沈清亭x谢楹
经历了平淡如水的两年后,沈清亭的第一次恋爱以渣男聊骚被打进医院告终。
沈清亭:“好聚好散,别再联系。”
为了挽留沈清亭,渣男不得不求助哥哥谢楹帮忙劝和。
谢楹笑道:“好啊。”
之后却在送沈清亭回家时将人压在副驾上,说:“男人聊骚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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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夜,谢楹在后台见到了表演结束的沈清亭。卸去了浓墨重彩的妆,沈清亭的脸庞素净清爽,身姿亭亭玉立。
那时谢楹就决定,以后一定要让沈清亭染上自己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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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