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与花无缺 第5章 第五章

小鱼儿收起伞，顺便在少侠耳边道：“阿弟，我教你好多次，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特别是有钱有势这种有头有脸的朋友更要多结交结交嘛，我走开一会儿你就得罪人啦。”随手将伞放在桌上，他朝楼上父子俩拱手道，“司徒老爷，我代老弟说句对不起，再道句祝贺词，行吗？”

见他态度诚恳，司徒老爷“大度”道：“说来听听，看行不行。”

“我不说，我写好吗？”

恶通天会意，端来一盆墨水，小鱼儿挥舞着地书笔，刷刷写了几个大字。收起拖把，他胸有成竹地问周围众人：“行不行？”

众人朝他伸了个大拇指：“好！”

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小鱼儿道：“各位，我数三声，大家一起大声地念给司徒老爷听，好不好？”

“好！”

“一二三！”

小鱼儿在那几个大字上蹦跳，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同他一起念道：“父死！子死！孙死！”

司徒父子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劲了，又见底下的小鱼儿拱手贺道：“恭祝老爷安享天年，代代兴旺。”

“岂有此理！写这些东西，还说是祝我安享天年！”

“老爷息怒，你想想啊，如果你的儿子比你先死，那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爷，你是不是特别伤心啊。又如果你孙子死得比你或是你儿子还早，那岂不是两个白发人送一个黑发人呢，那么你跟你儿子岂不是更加特别伤心呢。所以，如果老爷你一代一代排队顺着我写的顺序去死，就是说你死，你儿子死，你孙子死，那不是代代平安，安享天年，死得有顺序嘛。”

“总不能在我大寿之日写出三个死字来，死了又死，死了又死，死了又死！”

“这你就说错啦。”少侠过来抱不平，走到小鱼儿跟前朝着楼上道，“这个世界有黑必有白，有始必有终，有生必有死，有人庆祝生日就必然有人纪念故人，生生死死乃人之常情，你连一个死字都不愿意提，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你都要说——”

小鱼儿当即搭话：“我爹仙游去啦，我爹归西啦，我爹走啦，死掉啦，回老家去喽。”

那少侠一直跟着他的步伐走，听到最后直接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接着道：“对呀，说来说去都不愿意说一个死字，其实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浪费人生、虚度光阴，你活了六十年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我看你就趁生日的时候，好好的自己反省一下吧。”

小鱼儿趁热打铁：“各位，如果觉得我们两兄弟讲的不错的话呢，就给点掌声鼓励一下，不过我可没有钱请你们吃饭哦。”

众人拍手叫好。

气得司徒老爷摔杯子走人，司徒公子也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众人作鸟兽散。

少侠看向小鱼儿，夸赞道：“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说话的人。”

小鱼儿意味深长道：“你是我见过留胡子留得最漂亮的人。”

“还没有请教？”

小鱼儿挑眉：“在下小鱼儿，你呢？”

少侠道：“在下铁心华。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喝杯酒吧。”

小鱼儿一笑。

这时，一个手拿幌子背负箱笼的红衣男子从桌边经过。

一男子立刻站起身跑到他跟前拉住他，道：“哎？这不是红叶先生嘛。”

闻言，这桌人全部看过去，两男子站起身来，道：“先生，您是上黄山纪录武林大会的吧？”

红叶道：“不错，不错。”

坐在位子上，恶通天道：“师父，这个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红叶先生嘛？”

小鱼儿一手托腮，淡定道：“真正的红叶先生，怎么会像个郎中呢。”

恶通天又往那边看了看，那桌人正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那位“红叶先生”，却见又来一个扮相相似的人，顿时惊异道：“怎么又来了一个？”

刚来那个道：“冒牌货。”

先前坐着的那个站起来：“你才是冒牌货！”指了指自己手中握着的幌子，“我是山西红叶先生。”

那人也不甘示弱：“我是山东红叶先生。”

话音刚落，却见跟前又走过一位“红叶先生”。

众人惊异：“怎么又来一个！”

“这一来就来了三个呀！”

小鱼儿缓缓抬头，道：“这个就有点像啦。”

恶通天顿时喜道：“师父啊，隔壁街道。”

“走捷径，穿过茶楼！”

……

茶楼另一头。

大街上，一群手握“红叶先生”旗杆的随从抬着一顶白色小轿缓缓而过，看起来煞是威风。

小鱼儿师徒从福德酒馆出来，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恶通天一愣：“要不要追啊？”

小鱼儿冷静分析：“红叶先生的卷宗里全是武林秘辛，天下武林人人想得，你跟他要他就给你吗？做梦。”

恶通天指着缓缓离去的队伍，着急道：“那要怎样他才肯说呐？”

小鱼儿做了个手势：“财富，势力，美色。”

二人不约而同地靠在窗楞上，恶通天道：“那跟我以前有什么区别？”

“没有。你用拳头杀人，他用笔来杀人，就这个分别啊。他纪录的武林历史有多少真假，又有谁知道呐，全假都可以啊。他可以乱写冤枉你，冤枉了你，让你真是有冤没处诉啊。”

“那岂不是比我还恶？”

“你有多恶？人人都知道恶的人恶不到哪里去的，真正的大奸大恶，谁不会挂着一张亲切的笑脸、慈善的脸孔做伪装呢。红叶先生就是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

恶通天闻言陷入沉思，这时，铁心华从里面走出来，道：“鱼兄，”见恶通天忙让开路跑到师父身后，他道，“小弟还要赶路，先告辞了。”

小鱼儿道：“请。”

“里面的账我已经结了。”

“这怎么好意思呐。”

“后会有期。”

“下次我请，下次我请，下次我请。谢谢，谢谢，谢谢啊……”

见主仆二人走远，小鱼儿双手插兜，饶有兴味道：“真是看不出来，还挺豪气的啊，这两位姑娘。”

恶通天本来跟着他的动作走，闻言猛地转向他，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啊？两位姑娘？”

“你不知道啊，她们穿着男人的衣服，走起路来还有腰有脚有前有后，能骗到谁啊。”看着走远的身影，他又道，“我怀疑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恶通天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三个字都假？”

小鱼儿摇头：“不是。”

“两个字。”

小鱼儿伸出一根手指纠正他：“一个字是假的。”

“叫什么？”

小鱼儿想了想，道：“我告诉你，她的样子像……铁心下！”

恶通天不信：“不会吧。”

“铁心那！”

“不会吧！”

小鱼儿忍着笑，道：“铁心马！”

恶通天笑了出来，和同样在笑的师父对视一眼：“不会吧。”

……

红叶先生的队伍走到一处别院停下，几个绿衣弟子迎过来，恭敬道：“恭迎红叶先生。家师仁义无双江别鹤令晚辈在此等候，为先生带路。”

见红叶从轿子里出来，他又道：“家师因事务繁忙，未能亲迎，望先生见谅。”

红叶摇着扇子，无谓道：“江大侠乃是这次武林大会的发起人，各路英雄到此，他自然会忙得不可开交，我又怎么会见怪呢。烦请四位前面带路。”

方才同他说话的那个弟子道：“请。”

红叶他们便跟着四人往里走。

……

院落中，各派人马集结在此，听里面几位大侠说道。

江别鹤道：“各位掌门，今天，能够在这里聚会，真是给别鹤面子啊。”他朝众人拱手道，“在下，感激不尽呐。”

坐在下首位子上的几位掌门纷纷回礼。

一位师太道：“江大侠人称是仁义无双，是江湖上公认的大英雄、大豪杰，上任铁盟主失踪多时，武林纷争又无休无止，是该推选一个新盟主的时候啦。”

另一个掌门站起身来，赞成道：“不错，其实由江大侠来当这个武林盟主，我是最赞成的！”

江别鹤心内大喜，面上却谦虚道：“江某的武功、人品及江湖经验，都不如诸位呀。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应该推举一个武功和名望，都能令众人信服的人选，江某，是万万不敢当啊。”

这时，红叶先生过来了，听到他这话，便道：“江大侠都不敢当，还有谁敢当啊？”

见他进了门，江别鹤上前相迎，拱手道：“红叶先生。”

那些掌门也对他尊敬道：“红叶先生。”

红叶没有目中无人，反而拘了一礼：“在下见过各位掌门人。”

江别鹤拉着他往前走，道：“红叶先生远道而来，辛苦啦。”

红叶不以为意：“哎，推举武林盟主，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事，在下负责编撰武林历史，这等大事，岂敢不到啊？”

江别鹤指了指他的座位：“快请上座。”

红叶可不敢坐下去，反而道：“各位大侠在此，哪有我坐的地方？末座而已，末座啊。”

说罢便要往最末座走，被江别鹤一把拉住：“好啦，别客气啦，来来来，坐，坐，坐。”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搬来一把椅子，红叶也不矫情，一屁股坐下。

“师父，外面有两个女子，自称是铁盟主的女儿，一定要见师父。”

江别鹤蹙眉：“狂狮铁如云的女儿？”

门外，两个女子一步步走来。

仔细一看，竟是小鱼儿今日刚结交的新朋友——铁心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