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 第9章 救人者不自救，救来又何用？

方圆百里，高耸入云的不周山一倒，陡然间失去阻碍的冲天巨浪犹如白马千群浪涌，银山万叠天高！浪头所过之处，寸土不留，人仰马翻。

九天之上的破口处更是巨雷翻滚，白雪纷飞，不知是浪花迷了人眼，还是雪花模糊了你我……

“咻咻，咻咻！”

天塌地陷的档口更有两股陌生的气息由空中疾驰至水中，随之汇集交织在一起……

西女看着眼前的滔天巨浪，心下骇然。

她的无心之失貌似要害死不周山上那些无辜的男男女女……

“快救人！”

风鸣本以为西女今日要魂归于此，没想到是这里所有人要埋葬于此……

这西女横冲直撞，对这天地毫无畏惧之心，捅破天也就算了，还能把不周山整塌了。

不周山本就是镇压当年盘古主神的狠戾之气的容器，如今怕是全跑出来了……

只是眼下他能做的只能是救该救之人。

风鸣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袍，念起一段咒语，滔天巨浪里一叶扁舟随风而来。

“快上船！”

巨浪里浮沉的男男女女看见扁舟，都没有了刚才的木讷，很是速度的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拼着命爬上了那叶扁舟。

风很大，雪更大，扁舟在风雪交加的海浪里看着异常的渺小。

“不能上了，不能上了，再上这小船要翻了。”

上船之人早已七七八八占了位置，有人见船上面已经拥挤不堪，看到海浪里源源不断的想攀爬上船的人，急急忙忙的上前阻止，甚至几个人协力推开了要上船的那些人。

有些力气大的在各种挣扎中终于爬上了小船，看到刚才推开自己的人立马上手扭打起来。

“求求你，拉我一把，我要被海浪冲走了……”

“让我上去，让我上去……”

“我不想死呀……”

弱者的哀求声似乎从不曾消失过，凄厉的叫喊声更是不绝于耳。

宵寒好不容易在浪头处稳住了身形，见自己的师父风鸣在海浪深处维持着那叶扁舟的平衡，可扁舟上的人不停的扭打纠缠，有些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绕成了麻绳。

如此境地，想来每个人考虑的都只是自己。

“师父，你休息一会，我来。”

宵寒知道人情世故本就是非仙力能控制的，他能做的只是帮帮自己的师父。

“少主，你不去救救你的父亲，还有妹妹。”

风鸣手里一边忙活着支撑他的小扁舟，一边忍不住抬眼看着西女就那样定在天的尽头不曾动过分毫，而天女带着她那群小跟班哭喊着在巨浪里搜救她的父亲，可浪花实在太大，漫天的飞雪又白化了所有人的视线，一切都变得如此的艰难。

仙人原来有时候和普通人一样的无助。

“师父只有我一个人帮，父亲和妹妹，有那么多帮手，从来不差我一个。”

宵寒发力稳住了倾斜的厉害的那叶扁舟，他能做的从来都很有限。

能守住自己的本份，不去贪欲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起码能活的舒坦。

“少主，那你守好这叶扁舟，我去看看西女。”

风鸣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有些人一定要去探个仔细才能放心。

“师父，这叶扁舟我一定会守好。”

风鸣轻甩衣袖，拈上一朵轻云准备疾驰上天，俯首见那叶扁舟在浪头里早已经摇晃不定，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救人者不自救，救来又何用？

所谓不知死活果然是真的。

“不知死活，未尝不是一种考验！”

耳旁传来的缥缈之音，真切又可恨。

万年不见，竟然会在此刻重逢。

“这天地间从不曾出现如此巨浪，本四季如春的天气如今大雪纷飞，怕是都不长久了……”

“冬雷震震，夏雪纷飞，未尝不可。”

“西女，你选的人？”

“是她出现的恰到好处。只是这祸闯的有些不大好收场。”

“守了万年的天地，出现这样的变数，应该是喜多过忧。”

“你看看，好不容易让仙脉遍地，妖灵溃散，可如今妖灵貌似选择了西女作为宿主，这可如何是好？”

“仙脉遍地又如何，世道可曾公道过？”

两相神交之间，天地精光乍现，环绕西女全身稍纵即逝，只见好端端的西女眨眼间出现了豹尾虎齿，蓬发戴胜，一副妖人之模样。

“嗷……呜……”

“嗷呜……嗷呜……”

西女想发出声音，可她的耳朵里只能听到那种尖利而刺耳的鸣叫，她这是不能说话了？

难道自己变成怪物了？

西女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尖利而刺耳的鸣叫声，可她暂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只能被动地整个人在云间翻滚，整个身体的关节都好像要被重新拼接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不就是撞破了天么？

不就是搞倒了不周山么？

这难道都是天大的罪过？

若真是罪过，直接把自己搞死不就行了，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呢？

“西女这是成妖人了？”

风鸣看着西女眨眼间长出了豹尾虎齿，这不就成了妖人了，看这架势所持灵力应该也是超厉害的。

“是妖，是仙，都是她的选择。”

“我说你躲了万年，这时候冒出来，是想主持公道？”

“谁躲了，我们三个老不死的一直都在修天补地，只有你潇洒的躲在东华部落，还好意思说我们。”

大概是气不过，风鸣感觉自己的耳边都出现了鹤唳风声。

“行行，你们最辛苦，我最悠闲。”

风鸣哼唧了一声，眼耳手口本就是分工不同，这埋汰的毫无意义。

“眼下，要如何摆平？”

这天本就是大不稳，如今出现了那么大个窟窿，要如何补救？

“谁惹的祸，谁去补救。”

“不周山塌了，你们也不准备管了？”

“你看看这西女，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更甚者对着天地毫无敬畏之心，这路要如何走下去？”

“你对这天地有敬畏之心，是不是早就该寻找到了适合这天地的秩序？”

“我们可都等待了万年之久，这天地间除了一盘散沙，数不尽的争斗，还有什么？”

“你看看这疯疯癫癫的模样，简直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