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书》中宪儿的往事中脱离出来,木子不禁叹了一口气,见惯了镜书里的痴男怨女、人间情事,每一次她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甚理解。为什么?为什么都是因为一段情?这些儿郎这些女子们,本来都是好好的,就沾了一个“情”字,原本好好的人生轨迹会彻底脱轨?无论相处的时日长短,一旦沾染,都会陷入泥沼无法自拔呢?这是毒吧!人世间最具杀伤力、最难解的毒叫‘情’,是吧!
木子看着哭泣不断的女孩,望着一地汪洋的水,诚心忠心掏心地希望,自己找的那个人不会如此伤心难受,她还不起这样深重的债啊!
“宪儿,你短短三十一年的人生,原本笔墨不重,却因为‘情’一个字,开了窍也失了魂,如果仍停留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你会沦为恶鬼,失去自我,只剩怨念、只知杀戮,附近的邻里乡亲会因你而惨遭不幸,无论老弱妇孺,不管因果,皆难幸免,你愿意吗?”
白衣的女孩,无助地抬头看着木子,轻轻地摇摇了头,木子脑海里响起她的声音:“我不愿意。可是我怨啊,我心中的一股子气实在消散不了,不知道怎么办。我走不了,每天困在这里,日日夜夜啊!只是痛苦啊!可我的父母兄弟他们走了,我走了的第八天,他们就搬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来看我,没有人同我道别,也没有一个人因为我的离开难过,那个人也没有!他曾经爱我,却连我的葬礼都没有露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意我,我是活的,还是死的,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呜呜呜,我好怨啊!!!”
“让我来帮你,我会送你下去幽冥之地,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将来你会获得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投胎之后,就是新的人生,这辈子的痛就消失了,停止了。”
“可是那些人呢!?欠了我的人呢?我走了,他们呢?好好的活着,继续爱着别的人,把我忘记了,好像丢了一张用过的污脏的纸巾吗?”
“阎罗殿上自有公道,孰是孰非逃不过命书的审判,你安心的跟我走,他们以后自然会有清算。”
宪儿踉跄得站起来,手中那束向日葵微微颤抖,手里的花颤抖着掉落了几瓣。
“真的不会再痛了?不会再这儿难过了?”
“见到一个叫孟婆的姐姐,她会给你一碗汤。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因为她这一碗汤,你会忘记所有的往事和痛苦,下辈子就是全新的开始。”
“好,我跟你走,这里没有一丁点可以留恋的人和事情。我想尽快地喝到孟婆的汤,我想好好的,过下次的生活。”
宪儿转头看了看远方,把手里枯萎的向日葵丢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向木子走去。
再也什么没有比安心睡去的夜晚更安宁的。
木子把宪儿的魂暂时收纳在《镜书》里,小心地合上。掐了个诀,召唤那个逃走的青衫。
算算时间,怕这个家伙真的逃去天边,木子坐好继续打坐,这回可没有冤魂可以让她走火入魔了。
天亮前,青衫到了。果然,没有跑到天边,也不远了。
等他观察完四周显出身形的时候,木子已经恢复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
“还是这个样子好看,你可别老变成孩子模样了,小爷我罪恶得很,都不敢和你说句掏心掏肝的话了!”
木子收了功法,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青衫不说话,不多会儿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神,“嗯哼,你这是大功告成了?又收了一条冤魂啊,那,走着,小爷陪你去地府一趟?”
“小青,黑山是笨拙了一点,不过……”
“啰嗦!他是聪明还是笨,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老子就是不想看到以前的人而已,你要是再想鬼招数,动鬼脑筋,老子就再也不理你了,你掐多少次诀老子都不会再回来的!”
‘哎,算了,个人都有个人的命,让黑山自己折腾吧。我可是不能再管了。我自己这边事儿还少啊。’木子想着,就把劝青衫的话给收了。
“不过~关我什么事,我可忙得很,你看看,这边又有一条魂收了来,《镜书》又多了一则故事,离我功成圆满不是又进了好大一步?你帮我看看,这故事好不好?”
青衫拿过木子递过来的书,看了好一会儿,只看得吸气没有出气粗,木子都怕他缺氧昏过去,“蛇怕不怕缺氧呢?”木子自己揣测着。
‘啪’一声,青衫把《镜书》摔在地上,拿右手指着半天不说话,只喘气,好一会儿来了一句“咱们得办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