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我大宙 第26章 026我们需要尊重

刘三进等到清早，任海涛回来把城中情况逐一说明，发现的腐尸集中焚烧，井口封死，贴了告示让百姓不要饮用受到污染的井水，又抓了几个逃兵，绑在操场上听候军法处置，杀一儆百。刘三进本来觉得任海涛作为一名武士体格不够强壮，也听到过别的武士说他性格孤僻，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但现在刘三进认识到这个人心思缜密，与众不同，认真听取了他的意见，指派一队士兵同剩下的民兵去城外掩埋尸体。

亲兵送来早餐，刘三进留下任海涛一起吃。任海涛为人冷淡，吃饭时观察刘三进的左臂，语调平平的说：“你的胳膊已经麻木不仁，这说明毒性蔓延。我对兽人使用的毒箭有过研究，你交给我来处理。”他命人去烧水煮沸，融化食盐制成盐水放凉。任海涛有一处用于研究的地牢，没有被兽人发现，取回许多瓶瓶罐罐，整齐的收在一个箱子里。他先用盐水仔细洗净双手，再解开刘三进绷带，检查手臂肿胀情况，又摸了摸腋下是否形成肿块，判断中毒肿势的发展程度。任海涛调配药水，烧火罐拔除脓血，准备帮刘三进摘下左腕的奇怪装饰时，发现刘三进动了一下，右手迅速护住。任海涛说：“想必这是刘武士的心爱之物了。先摘下来收好，我要用盐水冲洗伤口。”刘三进自己摘下腕表，紧紧抓在右手中，心想那个人会不会又疼得掉眼泪了。

刘进疼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把被子一角塞进了嘴里。刘大进从背后用力抱住他，两个人在床上因为共同的疼痛紧密贴合。刘进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像上尉一样，也能做到忍受得住。刘进非常担心刘三进的左臂，疼痛能一起忍过去，只希望他能治好。

郑力没吃早饭就来找刘三进，看到正在上药，来到旁边问任海涛：“你知道兽人使用的是哪种毒吗？刘大人的伤怎么样了？”

任海涛说：“我研究过，射伤刘武士的这支毒箭属于蛇刃氏族。我收集过这个氏族的巫师常用的解毒配方。”

刘三进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兽人氏族的秘密？”

“审讯战俘。”任海涛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一个很擅长和别人交流的人。无论是兽人、狼人、半人马、牛头人，还是各种山精野怪，兔子、狐狸、魅魔，只要是活着进入我的地牢，都会告诉我许多秘密。死了的，他们的尸体也会说话。”他干净利落的包扎刘三进的左臂，把自己的东西按照原先的顺序放回箱子里，坐到桌子旁开始蘸笔墨写出药方。“军营的药品库损失惨重，去城里的药铺，派人把上面的药材全部征用，留着备用。”任海涛说，“服药后需要休息，忌食荤腥辛辣，尤其不要动怒，以防气血加速。”

郑力交待自己的亲兵去办。刘三进正要回去休息，又来人报告城中的商会会长拿着领主大人的批条过来，请求放驼队出城。刘三进本来不想理会，只是听到了杜立文的名字，感激沙漠的搭救之恩，这才让商会的人进入堡垒。杜立文见到了戴着铁面具的刘三进，先以商会会长的身份递交了领主大人的批条，又献上准备出城逃命的富商们筹集的大量金银，附上名单和钱数。郑力附耳让刘三进收下金银，领主大人能批，就是要让他们出钱买命，军队伤亡惨重的抚恤金也有着落。郑力又指出了城中的药材商和几个屯粮的地主，刘三进知道这些人不能放。刘三进亲自批准了杜立文的商队出城，没有对携带的货物进行任何搜刮。杜立文感激不尽，看到他左臂受伤，听说和蛇毒有关，吩咐仆从拿出一瓶秘方蛇药，希望派上用场，带着亲眷家属远离眼看变成地狱的吐火城。

……

这些富商上供想要出城逃命的事情，刘三进交给郑力处理。任海涛带兵扣下药材商的驼队，直接把药品全部充公，那些人哭天抢地，其他等待出城的驼队情愿拿出更多金银，只求一条生路。城中普通百姓无处可逃，去中原穿越沙漠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往分水堡的路上有兽人军队阻拦，上天无门，入地无路。许多平民堵在城门，看到富人的驼队一批批出城，绝望的情绪就像传染病，守城的军队不得不用暴力驱赶人群。

刘三进召集武士们到堡垒中开会，不算当值的六人，还有两名武士缺席，询问得知因为发热，奴隶营毁灭，这两个武士竟然自作主张跑去雷射的窑子了。刘三进勃然大怒，却又苦于无计可施。他猛地站起来，浑身气血直往上撞，又重重坐下，气得眼前发黑。这种戒严时期，仅仅是两名武士的行踪就能泄露信息。没有治疗师的存在，造成了武士越来越依赖信息素奴隶的解决途径。郑力看到他气成这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他说：“我这就让人去把他们两个追回来，这种时候谁也不能离开军营。我看到有五条鲛人和一只兔子精活了下来，先用来解决问题。刘大人中了毒箭，需要休息，我送你回去。”刘三进已经知道他是在哪里看到活下来的奴隶们了。

刘三进不愿意当众露出自己受伤的一面，大步离开。看到他走了，陆景山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问郑力：“活下来的鲛人里有没有……有莲生吗？”陈多明拉他坐下，他却执意站着不动，期待一个回答。

郑力严厉的说：“武士陆景山，你因为一条鲛人惹出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现在应该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打赢兽人！”他去追刘三进，陆景山还站着。

郑力追上刘三进的步伐，准备告诉他：“刘大人，那些鲛人在你的……”

刘三进说：“不必多说，你只管带人把他们都抓走，我那两个奴隶我自己会管。”

郑力叹息一声，说：“现在的情况，鲛人们就像是武士的特效药。没有治疗师，掌握着鲛人资源的雷射，一个劣等的变异虫人，反倒掌握了武士们的弱点。”

刘三进严肃的说：“武士们绝对不能成为一个虫人的常客。一座精神之塔，引导着武士们聚集，要是情况变成了武士们向一个虫人的信息素窑子聚集，那变成什么了？”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回到住处，刘三进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很清楚，强行带走这些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救出来的鲛人们一定会造成伤心的场面。

郑力带着士兵们进门时，刘进拿起了刀，刘大进夺走了他手里的刀，扔到刘三进的脚下。刘进的目光一直对准刘三进，那双眼睛像水潭般令刘三进像纵身跳进去。刘三进希望自己的目光也能和脸上的铁面具一般坚不可摧。

鲛人们的命运就像无根的浮萍，也许这次就再不会靠岸了。莲生湛蓝的眼睛里饱含泪水，但他这次没有轻易让泪水滚落，他还帮水生擦了擦眼泪，看向刘大进，想再叫一声“大进哥哥”，但他不是想再求刘大进不顾生死的来救自己。刘大进走过去，摸了摸莲生的头，告诉他：“活下去，莲生。”莲生点点头，还是掉眼泪了，拉着水生，被士兵们带走了。

等到只剩下他们三个，刘进主动想和刘三进说点什么，但刘三进一言不发，走进屋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已经下定了决心，没和两个人等在他床边的人说点什么，就大步像去发起冲锋般出门了。刘大进看到他在院子里拿了把杂役干活的铁锹，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按捺自己的冲动，等着他把东西拿回来。

牲口棚里，杜立文送他的那头骆驼已经没了，骆驼粪无人清理。

刘三进把沾着骆驼粪的包袱扔在刘大进脚下，说：“我们去把传送门炸了。”

……

刘大进激动得想亲自己的武器一口，他擦都没擦就让大甲虫似的死光枪爬上了自己的右手，简直就像重新安装上了自己的义肢，这才是完整的自己。以后就算他去粪池里游泳，那也是他的头能扎进去，扎个猛子，他的枪也要随时能开火。刘大进像要摩擦生火般用力把金属外壳擦的锃亮，激动得又想亲刘三进一口了。“炸！必须炸！你就说传送门在哪，我就炸哪。”刘大进带着臭烘烘的装备，一头扎进刘三进的怀抱，把没擦干净的东西蹭了刘三进一身。刘进也拿起了凝聚地球人集体智慧的能量枪，一丝不苟的擦拭起来。

刘大进把别的武器都收好，只有一支试管状的银色金属物体他紧紧抓在手里，想了想，按键吸附在了死光枪的一侧。

刘大进非常满足的躺到了床上，觉得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看到刘进在仔细擦枪，故作神秘的说：“少尉，过来讨论一下作战计划。”刘进和刘三进都来到了他身边。刘大进让刘进坐到床上，把装备死光枪的右臂放到刘进大腿上，厚着脸皮说：“帮我擦枪，少尉，要细致入微的照顾我的大枪。”刘进扔开他的手臂，又被他抱住大腿。“我真的有个计划！”刘大进宣布。

“那就快说。”刘三进低头看着他，希望自己不要这么快就会后悔让他戴上随手能让别人脑袋消失的武器了。

“首先，注意你的语气，小武士。在你面前的可是顶尖的术士，我想在这个世界里，术士应该得到尊重吧？”刘大进狡猾的笑了，扬了扬手上的死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