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计 第3章 chaper3

班级好事者的目光齐刷刷转来。

铮亮如瓦，度数极高。

叶胜楠眼神坦荡地迎回去，他们反倒一个个不好意思起来，表情僵硬地缩脖子转身，要么趴在桌上补眠，要么起来去上厕所。

李柏池对她说：“走吧。”

不喊名字。

叶胜楠拉开椅子站起来，她的座位在第一组的第四排，后面还有两桌。

李柏池跟他同桌吊在小组最后。

横在两人前后的中间位置坐着一位瘦长过分的女生，和名体积太大的胖子，像隔了夜的窝窝头和结一层油的红烧肉，一人一张方形课桌，占据视觉的两边极端。

靠墙而坐的“红烧肉”冲叶胜楠抬头笑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的肘弯里正护着一本《霸道校草的小娇妻》，Q般插画里的女主正冲叶胜楠龇牙咧嘴。

红烧肉里搁了草莓酱，不伦不类倒是其次，叶胜楠现在只觉得嗓子齁得慌。

她万分艰难地回敬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十中和一中的教学楼规划有很大不同，这里一层楼十个班，高一高二高三分别占据一个楼层，初中部的教学楼在另外一边，从教学楼下来走几步就是一个大型篮球场，图书馆在篮球场的对面，两边乱糟糟地种着好几棵蒙了层厚灰的芒果树。

叶胜楠跟在李柏池的后面，在经过一班二班的时候，她看见不少人抱着手机打发时间，有些人甚至不分上课下课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她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内心甚至闪过一丝奇异的荒谬感，像所有反乌托邦的小说那样，夸张现实借以讽刺。

“这是春季高考班。”前面响起一道声音，不徐不缓同她解释。

叶胜楠目光转向前面看，他背影如松，这毫无联系的三年中倒是抽条一般向上长。

两人一前一后走路的身影打在占据半面墙壁的窗户上，叶胜楠挫败地发现自己只到李柏池的胸口位置。

刚上初一那会儿，两人可是一样高的。

难不成这几年他吃的是化/肥，不然怎么那么能窜？

叶胜楠感觉自己的骄傲被平白无故地压了一头。

她立刻端起姿态，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样嘛，其实学校的氛围还是很闲适的……”

李柏池忽然停下。

他没给预告，叶胜楠光顾着去端姿态，走路不看路，差点撞上他。

啧！叶胜楠心里暗骂了句脏话。

李柏池看她没藏好的气恼样子，云淡风轻的面具底下裂开几丝破碎的笑，“你是想说闲散吧？”

“是又怎样？！”

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好看，像下一秒能冲上天的小仓鼠，双拳捏在腿侧，摆足一副战斗架势，小时候模仿动画片里的吵架姿态还是没变。

李柏池笑得更开怀。

他们走到一楼，高一的男生女生满走廊乱窜，还有人靠在墙上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聊天，担心到自己这一届是不是就没有文理分科。

叶胜楠在这嘈杂的拥挤中走得艰难，李柏池护在她的身侧。

教务处在教学楼的后面，中间需要再另外经过一个大操场，没走多远他们先逛到一个食堂。

李柏池停下问叶胜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他们四个人从小到大关系一直很好，同所幼儿园同所小学，叶胜楠和李柏池甚至连分班都能分到一块。

感情的分岔路口自初一开始。

叶胜楠听从父母安排，去了所私立学校。从那儿以后她跟林羡妮和严君博的关系肉眼可见地路人化，但和李柏池的友谊还在继续，叶胜楠极力说服父母不住宿舍，为的就是跟李柏池能每天一起搭公交回家。

只不过当初断交断得莫名其妙，一通电话说不再联系就不再联系，现如今的和好也是这样没头没脑，给个话头好像从前旧账都能一笔勾销。

叶胜楠心里怨怨的，她觉得李柏池的释然太快，简直没把三年前的断交放在心上。

当然，愤怒直接表现在脸上不是叶胜楠同学的一贯作风，李柏池没所谓，她就比他更没所谓。

脸上立刻扬起笑，叶胜楠满不在乎地说道：“哦，我不饿。”

下一句，“诶，你跟你那个叫江宁的同学最近怎么样？”

江宁是李柏池的初一同桌，也是两人闹翻的直接原因。

叶胜楠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自己生理期肚子疼，是怎样熬着痛去他的学校找他，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先听到李柏池的同学猜测他有没有恋爱，等找到他的教室推开门，她又看到两人坐在一起互相讲题解惑。

友谊也包括独/占欲。

李柏池皱起眉，显然回忆有好一会儿，才问：“谁？”

“就是初一跟你玩得特别好的那个女生，尖下巴圆杏眼，成天头发扎一半放一半，好多人都说你跟她看着样貌相搭……”叶胜楠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立刻止住话头。

两人并肩行走，要穿过操场，李柏池歪着脑袋看她笑：“为什么我的朋友，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叶胜楠：“……”

“我跟那个女生不是朋友，从头到尾都不是。”

叶胜楠要真信他的话，那十七年来的日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她当即撇嘴，阴阳怪气地开腔接话：“哦？难道你们在偷偷谈恋爱？”

李柏池：“更不可能谈恋爱，再说我跟她现在一点联系也没有。”

叶胜楠继续蛮不讲理地发散思维，“也许你们分手了。”

李柏池：“……”

他是真的被叶胜楠气到无话可说。

三年不见，原本计划要心平气和的谈话，最后还是以互不搭理收场。

叶胜楠没想到十中的操场那么大那么长。

她不是一个擅长沉默的人，特别是在李柏池面前。以前吵完架后不见面还能憋着股姿态，现在他就在自己旁边，叶胜楠心中的火气喷完即散。

简直太没骨气了！

虽然三年没见，但熟悉感却在他们接触的各种细节里星火燎原。

叶胜楠闷了一会儿，主动找到一个话题，“你怎么会来十中读书？”

李柏池：“嗯？”

她伸手抓了抓脖子，“我之前有看过你的中考成绩，去一中没什么问题。”

如叶胜楠所愿，李柏池的关注点并不在她为什么会看他的中考成绩上。

他踩着影子插兜走，“大胖和羡妮要在这读，我喜欢有熟人的地方。你呢，你为什么读到一半就转学来了十中？”

秋天的太阳慵懒，像新婚疲乏的妇人，几片棉絮般单薄脆弱的云层，被风一吹就破。

懒洋洋的温度迟钝人的神经。

教务处就在前面，三层高的筒子楼，白色方块砖黑色水泥线，楼前有株歪脖子树，中间已经被凿空，光留一个空壳。

叶胜楠一反常态地沉默。

她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李柏池瞬间乱七八糟想到很多。

时间到底还是起了作用，他们因为细节再度熟悉，也因为细节无限隔阂。

李柏池告诉叶胜楠校服的领取地点，“你去二楼第一间办公室，跟里面的老师报你的身高和体重就好，那里应该还有多余的库存。”

叶胜楠点头，又问：“课本呢？”

“课本在三楼，我来拿就好。”

叶胜楠笑：“谢谢你了。”

教务处的楼梯还保留上个年代的特点，水泥浇筑，石头扶手，墙面是粉刷通体的白。她走了一会儿，看李柏池还没跟上来，双手插兜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叶胜楠问。

“没事。”他笑，有些落寞地咬了咬嘴巴，“其实叶胜楠，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客气。”

李柏池跟江宁那事就是个误会，以后会说开的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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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er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