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蛮横霸道,若按之前,灵汐定然不会惯着他们,不过此处是关乐街,是天香楼的地盘,且不说她们还要进楼找人,顶上那飞阁的事还没摸清楚呢,万不可提前暴露身份。
所以,在众人的注视下,灵汐调转车头,乖乖绕路,“行行行,好好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人多,我走便是!”
这哑巴亏,等到她再来时,定要还回来。
原本只需一炷香的路,因为天香楼的拦路,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只不过这一路都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真不是滋味。
崔府门前,驴车刚停,崔嫣便带人迎了出来。
“哎哟哟,怎得将这畜牲赶进城了?”崔嫣围着这驴车绕了一圈,满脸愁容。
“没有驴兄在,这么多谷子,我们如何带进城来。”谷轻梦真是憋不住了,这一路的眼神本就看得她恼火,再一听这崔嫣说话,心里更不舒服。
崔嫣一听谷轻梦口气不好,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嫌弃这驴车,只是……”
话音未落,街口几个腰间配着横刀的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哪来的驴车!”
男子声音浑厚,一听便不是普通人,长得也是一脸正气。
果然,见这几人来了,百姓都自觉分列两旁,崔嫣更是直接迎了上去,“严都尉,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但这位严都尉只是朝崔嫣点头示意,绕过她,直奔灵汐几人,吓得他们赶忙从驴车上跳了下来。
“严都尉好,这驴车是我们为了运这车粮草,特地从城外买的。”灵汐觉得,与其陷入被动,倒不如先发制人。
这位严都尉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灵汐,语气不善,“你的?”
灵汐细细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到有什么问题,才慢慢开口,“这驴车是有什么问题吗?”
“初入慕城?”严都尉直接开启了查户口模式。
“是。”
“就你们三个?”
灵汐顿了一下,“目前是。”
严都尉朝他们身后看了看,“住崔府?”
还未等灵汐开口,崔嫣却抢了先,“不是不是,不住我这。”
“我们住在长津客栈。”灵汐随之补充。
“这驴车,哪来的?”严都尉拿刀柄戳了戳,这驴一动不动。
“城外农家买的,用来运这车稻子。”
继而,严都尉又转向崔嫣,“这稻子,你要的?”
“都尉大量,我真不知他们会将驴车弄进城里来,早知如此,我定然……”
“不必说这话,城主令崔大娘是知道的,但你们不知,”这严都尉直接将刀柄指到灵汐面前,“本是牲畜充公,三天徭役,现下牲畜充公便好。”
闻言,谷轻梦着急开口,“可这……”
话还未说完,就被廉鞍拉住。
灵汐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严都尉大量。”
与此同时,这严都尉朝后一招手,立马就有一人上前,将板车卸下,而驴便牵走了。
待到人都走完之后,崔嫣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若是三天徭役,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哪里受得住。”
灵汐稍思考了一番,疑惑开口,“为何这慕城之中不允许出现牲畜?”
这事,仿佛是什么秘辛,崔嫣直接将他们带了进去,地上的稻子便让府中下人去收拾了。
“慕城不允许牲畜进城已经很多年了,自从现任城主上位之后,便有了这个规定。”崔嫣端起茶水抿了口,“现在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基本都经历过那段至暗时刻……
十几年前,慕城还不似如今般繁华,来往行人匆匆,或是去东海捕鱼,或是去中原壮游,不仅有凡人,还有些山灵走兽。
那些山灵走兽,幻化的还不够彻底,有些人头马身,有的虎头人身,就直接下了山。
恰好那时,人妖两界相处融洽,大家也就见怪不怪,甚至还有的可以称兄道弟,就连慕城的发展也离不开两界的共同努力。
可当慕城发展起来之后,人和妖都看见了其中的价值,便开始有了私心,甚至相互挖坑。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妖族被赶了出去。
至此之后,慕城便再不允许妖族进入,甚至请了些所谓的道士,弄了些法阵在其中,以驱赶妖族。
故此,慕城不允许活物入内,就算是集市上,也得是宰杀好的。”
灵汐三人相互望了望,既然他们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看来这些道士也没什么真东西。
不过由此来说,这慕城主想来定是十分讨厌他们的,定不能暴露了自己。
“多谢崔大娘,若不是您今日告知,恐怕我们还会犯此错误。”这回灵汐是真长见识了,竟还有如此难以理解的规定,不过他们只是路过,救出季颐和便赶紧离开吧。
今日虽出了许多岔子,好在崔嫣给的酬金还算丰厚,再加上儒风斋的那一份,灵汐的荷包已经鼓鼓囊囊,得抓紧时间去天香楼找人了。
入夜之后,谷轻梦化作银蝶,藏在廉鞍的衣衫中,随他一起去了天香楼三层,而灵汐则装作普通看客,在二楼看些胭脂水粉,一直盯着三楼动向。
廉鞍一上楼,便有一个小倌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好面生,可是初次来三楼?”
廉鞍不说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个金叶子丢给他。
这小倌也是上道,“这位爷可有喜欢的姑娘,我们这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好。”
廉鞍又掏出个金叶子放在他手上,“爷只喜欢干净的,有没有新来的?”
虽说慕城人有钱,但却阶级分明,那些有钱的主,哪里瞧得上下人们,故这小倌也是从未见过出手如此大方的客人,“有有有,自然是有,前两日刚到的新货,还是个苞呢!”
这小倌笑得谄媚,将廉鞍引去了最靠里的一间厢房。
刚一进去,便有一个茶盏砸在廉鞍脚边,“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廉鞍有些激动了,这分明是季姐姐的声音!
那小倌赶忙弯腰陪笑,顺手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这姑娘刚来,性子比较野,许多爷都来过,但都被她赶了出去,若是爷能将她开了苞,便是这位娘子的第一位客人。”
廉鞍摆摆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小倌看廉鞍信心十足的样子,便贴心地为他关上了门。
这门刚一关上,银蝶便从他袖中飞了出来,幻化成人。
刚一成人,便瞪了廉鞍一眼,往里屋走去,瞪得廉鞍不明所以。
“我说了,不许……”
季颐和刚一开口,便被谷轻梦打断,“季姐姐,是我!”
可惜手上力道受不住了,还是砸了个东西出来,不过谷轻梦灵巧躲开,却砸到了廉鞍身上。
不过刚刚被谷轻梦眼神制裁过的廉鞍,现在只敢闷哼一声。
听见声音的季颐和迟疑地撩开帘子,看见谷轻梦后,直接起身朝她奔来,一把将人抱住,“轻梦!真的是你!”
“是我是我,季姐姐,这几日可还好?”
美人垂泪向来是惹人怜悯的。
“还好,我多少会些拳脚,没人能近我的身,只是你们若是再不来,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前两日我听他们说,要给我下药!”
“真是太过分了!季姐姐你放心,今日我们便带你出去!”闻此言谷轻梦更加气愤了,巴不得现在就出去跟人干一仗。
季颐和朝他们身后望了望,“对了,灵汐呢?”
“少主在楼下接应呢,她是女子,不方便上来。”
“如此……”
谷轻梦一个没听清,“什么?”
“无事,咱们怎么出去呢?”季颐和疑惑道。
“这个少主早就看好了,”说着,谷轻梦推开梳妆台后的那扇窗,“你且等会。”说着,便化为银蝶向下飞去。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灵汐,已将脸上浓妆艳抹,去外头逛了圈,买了条面纱。
再回到天香楼时,脚步仓促,衣袖挽起,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上来便叫道:“姓廉的,你给我出来!”
廉鞍一听,信号来了,便大大方方地推开门,双手交叠于胸前,一脸无所谓道:“你这妇人,来此作甚!”
见人出来了,灵汐便有了目标,直冲冲地就准备过去,却被闻讯而来的小倌拦下,“这位姑娘,您是不是弄错了,怎得来天香楼寻人?”
“我弄错了?!这人都出来了,我弄错什么了!”灵汐挥舞着手臂又要冲上来。
该说不说,灵汐演的挺像,廉鞍都有些吓着了,却还要强装淡定,“快快快,给这泼妇拦住!”
这话仿佛点燃了一个名为灵汐的炮仗,“你说谁是泼妇!谁是泼妇!你跟我说来慕城做生意,结果是来这天香楼寻花问柳,现在竟说我是泼妇!”
他们两人这动静引来二楼三楼一群人围观,甚至是四楼都有人探出脑袋来看。
见效了。
“我怎么不是做生意,这慕城,生意就得在天香楼做,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这句话一完,灵汐便像打了鸡血一般,绕过小倌,直接往房里冲,“我倒要看看,你这房中到底有什么是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