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于十五年前的夏天 第37章 晨起

娘子山村的这一晚把我、群青还有子琪三个人都弄出了轻微感冒。

在旅馆里面醒过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检查嗓子痛不痛。

不过还好，除了偶尔咳嗽几声，流点清鼻涕，我们都没有因为昨夜的雨水生什么重病。

“现在几点了。”

我自言自语地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已经十点，除了我醒的还算比较早，群青和子琪还要有好一会儿的觉要补。

昨晚，回到旅馆她们还刷手机刷到深夜。

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倒是想跟她们说这句话让她们早点躺下睡着。

不过多少有点像老妈子，我还是尽量不去做这种约束她们的事情。

下次还是认真地和她们说一下不要熬夜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洗脸刷牙洗口，准备到外面去给她们买早餐吃，啊不，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说是早午饭了。

我正发愁旅馆附近是不是会有卖早餐吃的地方，旅店房间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羞怯地从门后探出头，轻声细语地问我：

“您好啊，请问这边需不需要订午餐呢？”

“订午餐，请问您是这里饭店的吗？”

“不是不是，我是这里旅馆老板的女儿，这里旅馆一楼我们是会每天做三餐的，如果客人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直接送上来，或者您到下面的餐厅里面吃也可以。”

我正愁没地方能快速简单地让我们吃一顿饭，听到旅馆自备餐食，很愉快地订了三份中餐。

“额，可以早点送来吗，因为我们没有吃早饭，可能中餐要吃的早一些，”

“没有关系的，我看能不能让我妈早点做饭…”

“麻烦了。”

“好的，您在这里下单就可以了，”女孩有模有样地让我扫码。

“现在都是升级成用电子支付了，”我感叹道，“也就这几年的事情。”

女孩子笑了笑：“我们家的旅馆都开了有二十年了，再不更新就要被淘汰了。”

“这时间可真长。”

我看着点单处当地的特色菜，有菌菇炒肉，菌菇鸡肉汤，干煸野菌，但一想到之前陈夕颜一家人是因为这些蘑菇才几乎被灭口，一下子又恶心反胃起来。

“你们这里的菜真是什么都要加一点蘑菇，就不怕采到有毒的么？”

女孩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为什么这么说？您是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么？”

“不不，我看到这里的餐馆也都是各种山珍蘑菇什么的，就没有发生过意外么？”

“不知道诶，”女孩摇了摇头，“如果是怕蘑菇有毒的话其实炒熟就可以了，只要不是生吃就都没有关系的。”

看女孩像是并不知道一个月前发生的毒杀案的样子，我也没有打算继续询问这个话题，点了几个看起来子琪和群青会喜欢吃的辣味的菜，再加上三碗饭就算是午饭有着落了。

女孩等我点完单飞快地跑走了，我只瞄了她一眼胸口的工牌，也是以阳字打头的名字。果然和群青说的一样这是同一家人开的旅馆，我想，不过女孩的脸和前台阿姨以及之前见到的老板并不相像，如果不是同姓，我还真的很难相信他们是一家人。

李子琪这时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她因为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穿着我的绿色连衣裙。

“现在几点了？”

她不忘打一个打哈欠一边拿起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啧，我脸上又开始起痘了，肯定是昨天淋雨让皮肤过敏导致的，好难啊，明明这一片痘刚刚去掉现在又长起来了……”

李子琪摆弄着她的黑色长发，让我不禁想起以前我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也总是要在大课间拿一把梳子梳头发。

子琪在镜子前面小心地把鬓角处细碎的短发别到耳朵后面，印象当中她的头发就一直是这么长。

小学时我和群青还觉得她的头发留的过长了，结果等到初中高中再到大学，她的发型就没有改变过，而她发尾结束时的长度，也停留在齐背心的地方，没有再变长过，就和她讨喜又有点吵闹的嗓音一样，成为了我熟悉的属于她的标志性特征。

但我并不至于因为某一天她把头发剪短就认不出她来。

因为我们的人生轨迹在这十几年里在大部分时间中都是重合的，无论是李子琪还是瑶群青，或者其他现在还在联系的朋友。我所熟悉的是他们每个人性格中某种可以被称为核心的东西，而并不是单纯在记忆里的一个形象。

杨芳蕊则不同，我对她的认知只存在于小学时某一个特定的阶段，她隐忍安静的样子和我记忆里的形象重合，但这副外表下的她的核心也因矜持和寡言被隐藏起来，我会这么说更多地是基于我自己的直觉。

另一方面，我既相信芳蕊隐藏了什么秘密，又相信她一定不会是这一系列凶案的凶手，这个女孩展现给我的怯生生的气质，是和一个杀人犯不相匹配的，这也是我主观上希望能给她脱罪的原因。

和子琪群青不同，我想我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也享受帮助他人带给自己的特殊满足感，而这份热忱适用到芳蕊身上，还更带有了一些对老同学特殊的同情与思念。

这种主观感情对破案没有帮助，与其说我是在调查案件的真相，倒不如说我是在寻找一个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的解释来让芳蕊变得无辜。

想到这里，我朝还在梦乡里的群青投出复杂的眼神，也许我并不是像她那样拥有天赋的人，但恰恰是我，对于寻找真相有着莫大的兴趣么？

李子琪梳洗完毕后把群青摇醒，她也注意到我在思考事情，凑过来逗我开心。

“我给你照个相吧。”

“不要。”

“照嘛，我最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特效，你看着啊。”

子琪把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对着我们的脸，结果她点开某个特效之后，只见照相机里我的这一边鼻子就突然开始变大。

“关掉！”我马上把脸侧到另一边，可惜的是她已经拍到了那张我变成猪的照片。

“真无聊啊。你要是想想怎么找到凶手也行啊。”

“我不想了，想不出来。“

李子琪连忙跑到房间另一头玩手机。

好巧不巧，刘罡明给我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你们起床没有？“

“起床了的话下午到警察局来吧，我正在走审批的流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做笔录，当然是昨天晚上的，我想你们自己应该也有要问的问题，直接问就可以了，不需要我这个传话筒了。“

他办事倒是十分利落爽快，我回复了一个“嗯嗯“的表情，居然有一点不好意思，我和子琪到目前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刘罡明就直接让我们去做笔录审讯，这会不会有点辜负他的期待。

我也赶忙把在床上扭来扭去的群青推搡起来。

“快快快，吃完饭我们就要去警察局了，这次我们应该是可以和刘罡明一起做笔录，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吧。“

“做笔录，我们？“群青有点不可思议，立马恢复了清醒，”你是说我们可以像警察一样问证人问题？“

“差不多？还要具体问刘罡明才行。“

“嗯，那就好。“群青面无表情地说，”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要问。“

“什么问题？“

“很关键的问题，最好还要去能够找到详细档案的地方跑一趟。“

“什么意思？“

“嗯，我有一些猜想。”

“只是一个猜想而已，所以…我觉得等到我们今天下午问完他们所有的问题，才会有一个基本的结论。”

“可是我还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闷闷不乐地说，这种被蒙在鼓里但是其他人却仿佛知道正确答案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可能我想的也是错的。”

瑶群青笑了笑。

群青非常少笑，而且每次笑的时候，动作也不大，她的不是很有神的眼睛，看向仍旧还在镜子前修修剪剪的李子琪。

“可能还要这位帮一下忙了。”

“欸？“

“还记得我们挖到的两个用户在Club上的对话么？班长说过，他曾经要写论文的时候有用到过Club，让我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描述的样子。“

“所以查到那两个用户所有的私聊记录，很重要，说不定那两个人我们认识呢。“

“行吧，想不到我们除了要和刘罡明合作还要拜托李子琪那个神经病老板，“我苦笑着说道，侦察最重要的便是情报来源，幸运的是至少我们还有迹可循。

旅馆的门铃响起，我们的午餐也就此准备好了。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我并未见过在这家旅舍见过的男服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