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面对疑似失忆的师无妄,稚愉下意识地再度反问。
倚在床沿边的师无妄抬眸巡睃过稚愉,以及她身后的楼尚水几人,片刻后,他终是浅笑着摇了摇头。
稚愉不由得颇感愧疚,他毕竟是替她挡了那怨鬼的鬼气。
“表哥,表妹,师大夫为何会这样?”稚愉瞥向姜不肆跟苍素回,蹙眉一问。
姜不肆睨了苍素回一眼,苍素回面不改色,淡淡地道:“是鬼气入体,乱了他的神志,才会失了记忆。”
“那没办法治疗么?”稚愉接着问。
苍素回只说:“不必强求,自有机缘。”
擅长镇鬼之术的苍素回都这么表示了,稚愉只好暂时收了这话题,待下了船,再给师无妄找大夫瞧瞧。
苍素回见稚愉不再问话,就旋身而去。
在稚愉询问苍素回之际,师无妄一直静静地听着,仿佛稚愉是在关心旁人般。不过,在稚愉看来,师无妄即便失忆了,性子也应该没有大变,他好像还是那么温和从容。
对上稚愉温柔似月的目光时,师无妄不过是轻轻一笑,并未言语。
楼尚水在一旁眱着,当然察觉得出稚愉待师无妄的歉疚之情,楼尚水自也感激师无妄,那千钧一发之际,连他都来不及反应,所幸师无妄挺身保护了稚愉。
然而,楼尚水想得更深的是,师无妄失了记忆,那对方作为大夫的医术不知还保留多少,又能恢复多少,他先前之所以容忍师无妄留在稚愉身边,无非是为了师无妄那高超的医术。
纵使师无妄曾表明稚愉已经调理好了,楼尚水亦要以防万一。如今,师无妄这神医却出了意外,导致失忆,楼尚水只得另寻神医了。
师无妄才刚醒来,稚愉准备之后再试试他究竟失忆到何种程度,而在此刻,她只是冲他笑了笑,软语道:“你休息罢。”
他该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便微微颔首。结合他初睁开眼的那句疑问,看来他的语言理解能力应当是没有丧失的,思及此,稚愉安心了些。
“小楼,表哥,我们先出去罢。”
稚愉唤了楼尚水与姜不肆,二人皆是应了她的话。
而目送着三人离开后的师无妄,面上的温润之色尽消,只余冷淡之态。
“对了,表妹,那两只妖,你是想留下?”
甫一踏出内舱,姜不肆就朗声问道,他的桃花眼里正蕴着趣味的笑意。
“可以么,表哥。”
姜不肆说的正是伏愚同重善,稚愉这才记起她刚刚和伏愚的交谈。
从**阵脱离后,重善及伏愚无处可去,稚愉当时担忧着师无妄,却也没忽略他们,只是先让他们随她一起待船上,再做打算。
等安置好师无妄,稚愉特地去见了伏愚跟重善,也从伏愚口中得知了她还有重善的身世经历。
据伏愚所言,她乃是餮妖,天生贪吃,又食量极大,她不得不为了一口吃的,而为其他妖怪办事,以期能填饱肚子,这几年,她便是这般活了下来。
可她保证,自己再如何饥饿,都不曾伤过人类,直至这次被怨鬼逮住,也不过是吓唬一下人类,并没有真的去吃人。
至于重善,他的身世更可怜,他是妖怪与鬼物之子,一生下来就注定不受妖及鬼两边的待见,伏愚过去和重善生长在同一个山头,她时常瞥到重善被妖欺负的场景,便强行认了重善做小弟,好叫其他妖怪不敢轻易捉弄他。
“表妹这么喜欢那两只妖啊。”
姜不肆撞进稚愉湛亮的眼中,她正期待地凝视着他。
“你想收留他们,倒也不是不行。”姜不肆的语调悠长,慢声说着。
他的话音一落,稚愉就笑吟吟地道:“那便好。”
罢了,随她高兴。
姜不肆不愿扰了她的兴致,他自是发现了,那餮妖还有妖鬼并未伤害过人类,不沾血腥杀戮,否则,他同苍素回在初见之时,便会直接收了重善跟伏愚。
楼尚水在一边听着,他虽不放心妖类,但有姜不肆和苍素回在,稚愉又高兴,他不好再出口反对。
“表妹。”
姜不肆忽地正色起来,深深地注视着稚愉道:“你可愿让我与素回为你查探一番,你以前从未修习过道法,今次却能熟练地使出符咒之术。”
他一提起这事,稚愉也颇为困惑。既然他这般建议,她就干脆点了点头。
“那便麻烦表哥还有表妹了。”
“表妹的事,岂会是麻烦。”
姜不肆笑得眉眼弯弯,眸底却浮着探究的暗芒。
她的体质特殊又虚弱,在扶摇山庄之时,姜不肆跟苍素回都暗中替稚愉施过障眼法,而且她的体内早有封印记号,应当是苍佩之为其所下的,而在**阵里,居然会有鬼气被她的体质所吸引。
更令人瞿然的是,她还会符咒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