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环境过于狭窄,不利于舒展身手,再这么打下去,必将引起山洞坍塌。
依照那女子不依不饶的性子,想必这是一场恶战,我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见那女子追了出来,我凌于半空中,将灵力凝于指尖,飞快地拨动琴弦。
霎时,清越的琴声从我柔软的袖摆下流泻而出,渐渐激昂,如万马齐发。
伏羲琴那磅礴的琴意朝着那女子飞溅而去,见状,那女子只是冷喝道:“雕虫小技!”
我加快了拨弦的速度,琴声如银瓶乍迸,一道道琴意在罡风中迸射。
那女子一脸不屑,只是不急不慢地轻挥着手中的剑,迎上我的琴意。
“嘭——!”气流横扫过积雪垒成小山尖,竟响起的一声轰鸣。
那女子被击退了半步,神色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轻蔑。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她咬着牙关,恨恨地挤出一句话,只见一抹殷红顺着她的嘴角滴落。
那女子舔了舔嘴角,眼里的愤怒不加掩饰,只见她引起剑诀,周身激荡着狂暴的真气。
恰巧一只雪雀窜了出来,瞬间被搅进了气流中,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从中传出。
那女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大声厉喝道:“受死吧!”
我不敢有丝毫的轻视,干净利落地拨动着琴弦,任凭体内灵力流转,琴意夹带着强劲的真气直直撞上那女子的招式。
“轰”的一声巨响,真气对撞后产生的磅礴元气震荡开不远处的雪峰,一块巨石直朝我滚了下来
除了卷起来的一片白色,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听见那女子狰狞的笑声,讥讽道:“呵呵——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实力有多强呢!”
“真是便宜你了!死得太轻巧了!”女子冷笑着。
就在她即将转身之际,我瞬间召出碧落,脚下凌云步有如生风一般,转眼就到了那女子身旁,一记横斩直冲她的命门而去。
那女子毫无防备,眼看着就要被我的剑气撕碎。
只听见“咻”的一声,洞里闪出一道身影,冲天而起。
只是轻轻一招,便化解了我的八成攻势。
“这位姑娘,只是一点小打小闹,又何必有如此重的杀心。”
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倒也颇为俊朗,只是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竟比这昆山上的风还冷。
“荒唐至极!明明是她先招惹的我,阁下未免太过是非不分了。”我只觉怒火中烧,脸色愈发阴沉。
“若是你一开始便答应将那只狐狸卖了,又何至于走到这般地步?”那男子的声音里隐隐蕴着一股怒气。
“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信口雌黄’,踏雪宗果真是浪得虚名!”我冷笑着说。
“师兄,何必跟她多费口舌,直接杀了岂不快哉?”一旁的女子咬牙切齿,用清亮的嗓音说着无比狠毒的话。
闻言,那男子的杀意乍现,只见一道剑光闪出,我连忙运气躲避。
竟还是将我颈边的发丝生生削断了!
这男子的实力竟恐怖如斯,我心下倒是有了计较——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必须寻找机会。
那男子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身形骤闪,一个呼吸之间就已紧逼到我的面前,其身法、剑意早已臻至化境。
只见他转腕起势,无数道剑花便似雨点般纷纷铺下,这般来势汹汹的剑意,就连阿兄来了,都不免赞上一句好。
我竟不知,踏雪宗何时出了这般人物?但此刻的我无暇细想,只是暗自心惊,这一招我怕是难以抵挡。
我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地召出伏羲琴,将内力蕴于琴音,铿锵之声携着十成寒气直直撞上那男子的攻势。
见状,那男子只是负手立在原地,轻嗤一声,道:“何苦负隅顽抗?”
对方的话让我无力反驳,在他凌厉的剑势面前,我的琴意简直不堪一击。蕴含着他磅礴内力的剑花破开了我的琴音,直逼我而来。
我实实地吃下了那一招,只觉刺骨的痛意撕扯着我的意识,当即吐了几口血。我立马敛住神色,任凭内里五脏六腑叫嚣。
越是绝望的时候,就越不能向敌人示弱。
可我抚琴的指尖愈发颤抖,琴弦上的鲜血就像盛开的红梅,是那么刺目,浸着我的绝望。
空洞和乏力正将我一寸寸淹没,我不得不直面这种近乎可怕的残忍,想来,这昆山便是我今日的埋骨之地了。
须臾,那男子手持长剑,再次出招,夹带着寒芒的剑光破空而至。
我抚琴的手早已经颤抖得随时都会脱力,寒风裹着血气直灌进我的鼻腔,耳朵里只剩下那男子出剑时带起的肃啸声。
雪原莽莽,冷风凄然,我的眼里只有模糊的一团人影,一寸,两寸,和霍霍剑光重叠着,纠缠着。
「阿兄,我怕是回不了家了!这次,我好像真的太任性了!」
在意识彻底跌进黑暗之前,我的无望在蔓延,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临行前阿兄那满是担忧的目光,还有阿香欲言又止的无奈。
不知道阿兄知道我的死讯后,会不会后悔没将我拦下?阿香会不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鼻子?
那么多人都说,人在临死前会回溯自己的一生。
可我实在想不出,我那荒芜且短促的一生有什么值得回溯的。
罢了,来世……可是我……真的有来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