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若怔愣中,突然看到前面伸来一只手,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屈着做着邀她的动作。
“想不想凉快一下?”
栖若骤然回神,连忙摆手道:“不用!”
虽然她不知道他所说的凉快一下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不能与他太亲近,否则一定会更乱,到时候闹出更大的乌龙,这台就真的要下不来了。
然而她却忽略了这一点,从刚才到现在她在他面前就一直在失控,她大概是没反应过来,若是想要逃离他,此刻她就应该立即转身出门不要回头,而不是还再此踟蹰逗留。
待她终于意识反应过来转身要走时,却已经晚了一步,只觉有只手拉得她整个一晃,再定神时她已然坐入了面前的那张椅子上,且还是压着某人的怀当靠垫顺势坐上去的。
准确来说,她坐的是那人的腿,但整个上半身却偎进他的怀里。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无声中激荡着她勉强定住的那一半神魂。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清湖般沉静的眼眸,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冒出了那个疑惑:他们以前究竟是何种关系?为何他一醒来就如此的……肆无忌惮?
栖若反推着手想从他身上离开,岂料对方将她抓得更牢,静静地与她道:“坐一会儿又怎么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伸向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臊红的脸庞,此刻他手上肌肤清冷冰凉,竟衬得她的脸庞有如两炉炭火一般灼热。
其实她要逃是完全能逃掉的,以她的实力要挣脱他虚虚的抓揽简直易如反掌。然而不知为何,在他的手触到她脸颊那一刻开始,她却只顾舒服的闭上了眼,内心陷入逃与不逃的矛盾中不知所措了,有什么想要呼之欲出,紧接着她意识一沉,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画面……
“若姐姐,前面人太多,你要不要出来帮……”
耳耳刚推开门,话音便戛然而止,她脸色惊愕的扫过屋内两人,随后反应迅速地视线躲至一旁,这才将后面的话接上来:“帮把手……”
耳耳的出现宛如一弯尖勾,一下子将栖若从纷乱的思绪中牵了回来。
只见她一个恍神睁开眼,抓开禾汐的手,从他腿上站了出来,面带几分尴尬地回耳耳道:“马上来。”
耳耳得了答复,再撇了他们一眼后撒丫子赶紧离开了厢房大门。
“看你这番举动,耳耳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栖若从耳耳刚才的那股眼神里能确定,这小丫头一定是想歪了。
“做什么?”禾汐却仍是一副安静的模样,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栖若被他笑得心里又起了一阵波澜,于是只简单的回了一句:“没什么。”接着便一刻也不敢多留的迅速逃离了这个房间。
*
栖若医馆盛名远扬,每日上门求诊者不计其数,其中数疑难杂症偏多。正因为别处医不了,此处才大信。
出到大堂,栖若揽过了大批看诊者,管他是经年陈疾,病入膏肓,或是见所未见,都让她如捡豆子一般,一个一个好好送走。
经她手看过的病人不说立马见效,也是半刻好转,大家只见她手指推拿,却不知其内里传送着灵宇,疏筋络骨,力到病除。
栖若原就本着一颗赤诚之心,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只是她的医馆自有原则:
穷人免费。
正经富人正常价位。
奸商肥商贪官污吏收费昂贵。
至于烧杀抢掠穷凶极恶一律不会。
正因为有此原则,时会遇不满者闹事。可到最后闹事者皆发现,压根奈何不了馆里两位女大夫,因为她们太能打!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敢闹事,各个服气到躬腰弯背,温声温语,生怕大夫将自己归为穷凶极恶一类,病死病活得不到她一次把脉。
栖若看起病来速度极快,可即便如此,当大堂内终于空荡下来时,天色已近傍晚。
耳耳终于得了空,搬了凳子坐到栖若旁边,边给她接诊的患者一袋袋包好她刚配制的药材,一边向栖若细细打听——
“那位……公子,醒了?”
“醒了。”栖若正在处理一位大娘的伤口,大娘原本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己的伤处,见她们聊话,整个忽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旁听。
“他亲你了?”
栖若手上动作一顿。大娘脸上神色一怔。
栖若略一抬头,瞥了耳耳一眼,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便问:“你说什么?”
耳耳的药包折得非常漂亮,在旁边随便一摆便是整整齐齐,自然说话她也是规规矩矩,刚才怎么说现在还怎么说,只不过这一次她将问句改成了肯定句:“他亲你了。”
栖若脸上神色略微一惊,“此话何来?”
耳耳言中带笑,“我亲眼所见。”
栖若眼睛陡然瞪大了一个度。要说她与禾汐最初的那个乌龙碰撞属于亲的话,耳耳不在场,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耳耳从来不拿她开玩笑,她这么说定有根据。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错认了,碍于眼前还有患者,她也不好深问。
栖若边思索边看诊,冷不丁对上面前大娘热忱的眼神,她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赶紧为大娘处理好伤口,起身将人送至门口。
然而大娘却看着她不舍得走,在门口站住脚跟突然道:“若大夫一定认得我,我是对面包子铺老板,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夫若办喜事可要记得请我啊!”
栖若带笑,回道:“没有的事,大娘莫多想。”
“怎会是我多想?”大娘一脸喜闻乐见的神情,“刚刚小大夫说的话我可是听得清楚,若大夫,不是我说你,我看你一个人这么些年,女孩子家家怪辛苦,看上个合眼缘的就得抓住机会认真些,一人不知两人福,不要着急拒绝!”
栖若被说得无言以对,赔着笑一心将大娘送出了门去,转过身来,见耳耳也正好送走了她最后一位病人,于是伸手将医馆大门关上。
耳耳在身后眨眨眼,乖巧道:“今日门关得早了些,姐姐饿了?”说着耳耳就要转身往厨房去,“我去做饭!”
“慢着。”栖若叫住她,几步来到她面前,“方才的话怎么回事?”
“啊?什么话?”耳耳觉得方才自己大概是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说姐姐私事,此刻姐姐似乎是生气了,故而眼下她只想懂事的不再去谈及。
却只见她的若姐姐却是一双眼睛一刻不离的紧紧盯着她,“你说厢房那位公子亲我之事,是从哪里得来的?”
刚才她在那房中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她承认,可这耳耳所说的他亲她是个什么鬼?这话根据何来?又从何说起?
没想到耳耳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她,“姐姐你亲都亲了,就别害羞了,那位公子何等优秀,想必是个良人。”
“打住!”栖若向她一摆手,“我几时亲他了,你就叫我别害羞,还什么……良人?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怎么看到的,怎么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
“不应该呀?若姐姐你竟然不知?”
这回轮到耳耳吃惊了,只见她盯着栖若瞅了半天,她心中也很清楚,若姐姐从来不说假话戏弄她,故而最后她非常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眼睛道:“可这是我亲眼所见!”
栖若倒抽一口凉气,“你说真的?”
“堪比真金白银!”耳耳发誓。
接着耳耳便将她看到的栖若被厢房那位公子拥在怀里娇羞幸福的模样全盘讲了出来,听得栖若显些没把持住,差点又开始脸红。
“够了!”
耳耳不去当说书人简直可惜,以她入木三分的描述功底绝对能赢得满堂喝彩。
栖若不仅让她说得差点脸红,心也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在心跳异常他人无法察觉,多少没有丢份,只是耳耳再说下去,她保不准她是不是还能冷住自己的脸,所以她及时伸出一手在耳耳面前打住——
“我知道了,别在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一丝气息不稳,因为她发现耳耳说的这些竟是她当时在那厢房中脑海里有过幻想的画面。
可那明明只是她的胡想,为何眼下却成了真?
耳耳在她面前从不扯谎胡说,说的不会有假,那么便是她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这才会让她的认知出现了混乱。
可要她的意识认知出问题,必然是谁对她动了手脚。而那个时刻能对她动手脚且让她毫不知觉的人,一定是此刻就在后院厢房中的那位。
想到这,栖若转身便往后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