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小人通天 > 第54章 胭脂虎的味道

小人通天 第54章 胭脂虎的味道

作者:谈天音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0-10-17 06:23:12 来源:文学城

谭香脚踩碎片,大踏几步。满席的人,有一半滑到桌面下去。

毛杰战战兢兢,大舌头问:“你这妇人,是……不是疯了?”

谭香对刀刃吹口气,杏眼斜睨男人们:“呦,刚才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多大胆,现在怎都怕了?上山多了终遇虎,河边常走总湿鞋,既然出来玩,就别怕事啊,瞧这一个个德性,还不如偷腥的猫儿!”

苏韧忍不住牵下嘴角。可谭香落在他脸上的眼光,俨然是鄙夷憎恶,同看别人一般无二。

他不禁慌了神,猜想何处出了岔子?

毛杰那相好丰娘,不愧风月老手,她打量谭香,柔媚一笑,反唇相讥:“啧啧,我当是为了什么,原来姐姐是到这里争风吃醋来了。却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京城里,男人不比山野村夫,有的是应酬交际。我们不过是点缀场面。纵然彼此多情,也是你情我愿,风流游戏,哪值得你大动干戈?”

谭香眯起杏眼:“谁是你的姐姐?你要真是我的妹妹,我先扯个麻袋给你做件衣裳套好了身子,才许你出来见人。争风吃醋?我吃醋,还轮不到你。我是从乡下出来的,听不惯好听的词儿:风流,点缀?哼!说穿了就是你玩我,我玩你,这个买笑,那个卖身。应酬场面少不得花?剪几朵真花插瓶里放桌上,岂不是更好?又便宜又安宁,还不会分人心。成日间都说:多情无罪,外遇有理。男人有多余的情,为啥不对着父母孩子朋友使?非要送给外头的女人?是家花不如野花香,还是自己骨头痒会犯贱?”

丰娘语塞,恼红了脸,砸了个杯子喊:“碧罗庄人都死了?眼看闹场子,伙计们呢?”

伙计们都在门外,不敢动手,听了丰娘的呼唤,一拥而入。

苏韧坐不住,用肘撞万周,附耳说:“完了!四方兄,这是我家的……你别管小弟,先保住别闹出事。”

万周惊愕,还未动作。谭香已拉了把椅子,菩萨般坐在风口。

她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伙计们笑道:“好男不跟女斗,偏这儿一群王八孬种。谁敢碰我一下?尽管试试。我替普天下当太太的教训馋嘴男人,管上菜的人什么事?哪怕蔡述坐这儿,我都不怕,还怕了你们?请问碧罗庄到底是妓馆呢,还是饭馆?你们要改招牌一条龙了,赶明儿都戴上绿帽子吧,省得我当你们没事人!”

那些伙计见她耍着明晃晃刀子,本有几分胆怯。再听她这番话,想想也对。反正只拿份端盘子薪水,犯不着去干王八护院的事。

此女丈夫就在客人中。若多管闲事,保不准会惹身骚。所以没一会儿,个个溜之大吉。

万周对谭香躬身道:“这位可是苏娘子?今天误会了。我和户部的几位兄弟为了感谢

苏韧的厚意,才做了这么个饭局。请了京中名花助兴,并无不轨之心。”

谭香冷笑:“我叫谭香,按理该姓苏。这犯害人还是谢人?我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此刻好真心实意笑脸相迎,对您道个万福。户部管钱的吧?一群‘金眼狼’,钱多得使不完,才乐意给花田施大肥。……人家都认出我来了,我那口子,别站着犯傻了,莫不是是被什么名花熏死过去了吧?”

苏韧大气不敢出,走到谭香椅子边,干站着。

众人方知这是苏中书的老婆。他们把头都摇成拨浪鼓似,反反复复瞅苏家夫妇。女的丰满泼辣,男的瘦削文雅。大概是月老打了瞌睡,泥盖子配玉壶,才配出这么一对。

人心如五味杂陈,有暗地嗤笑的,有等着好戏的,有心有不甘的,也有惴惴不安的。

毛杰拔下发髻里匕首,跌跌撞撞还给谭香,活像背错了书的小童:“苏……娘子恕罪,我们不知道……”

他本想说:不知道苏韧家有只河东狮。还好舌头打结。

他瞅着谭香丰泽如酸浆的脸蛋,被她火辣辣眼神一刺,打了个寒噤,退回丰娘身边。

丰娘不服气弹指:“呵,把男人吓得跟丧门犬似的。帝京城里当媳妇的多了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公然到饭馆大闹的,苏娘子厉害啊!”

谭香笑道:“呵呵,不客气。躲在家里的,人家那叫贤惠。我们出来教训的,那叫胆色。你若是我,怕也不能藏在家吧?”

另一妓红口露白牙,帮丰娘腔:“可惜苏中书家有胭脂虎,今后谁还敢多高攀?”

谭香大笑一通,挺直腰杆:“你真聪明,知道我是属老虎的。但我这辈子用过的胭脂,还不如你今晚上掉在菜盘里的多呢。要和苏嘉墨交往,简单,我谭香心里一本帐清楚。谁帮过我丈夫,让我为他两肋插刀报答都成。可是谁要是拉上他嫖,让我跟他同归于尽都行!”

她将两把刀齐插入桌,对苏韧使个眼色道:“走!”

苏韧瞅了瞅那些男人,毛杰尴尬,万周努嘴,蒋聪脸紫。

饭店掌柜在门口牢骚:“坏了这些好东西……”

有女子轻轻说:“没关系,记虹楼头上,由我楚竹来赔。”

谭香猛回头,才知苏韧背后那个绝色女子,是大名鼎鼎的楚竹。

她耸肩,连看都不看一眼楚竹,高声道:“别,谁砸谁赔,我们夫妻俩自然会陪。第三个人出野钱,算啥名分?倒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苏韧跟在谭香背后,对众人一躬身,狼狈而退。

谭香下了廊,便飞跑起来,苏韧紧赶才追上,直喊她:“香儿?香儿?”她压根不睬。

跑出碧罗庄,谭香吹声哨子,拦下辆驴车,自个儿撩起裙摆跳上去。

酒力发作的苏韧好不容易爬上车,却被谭香一脚踹出来。

他忍痛赖在赶车大叔座旁,讪讪道:“我,我看看夜景!”

他脑子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够。谭香来了,发那样大的火,终究是不懂他的心思吗?

想起她方才拔刀那股蛮劲,他不禁微笑,觉得她可爱,实在比那些拿腔调的名姬强上百倍。

胡同口,三叔顺子都在张望。

谭香一言不发,冲入睡房,把门反锁上。苏韧低声喊:“香儿?香儿?你听我说……”

敲了半晌,没动静。

苏韧不顾忌众人目光,绕道到卧房的那扇窗子去,柔声唤:“香榧子,我真不想去……”

谭香横躺在炕上,咬牙切齿道:“你滚!”

苏韧憋着嗓门,贴着窗缝说:“求你听我说完,我保证自生自灭去。我再滚,也滚不出你圈的那片地去,不是吗?今晚户部的人请我吃饭,我没料到会有妓女作陪。天地有眼,我一直想着脱身。要不,我能出钱叫个孩子到咱们家来,给你传信吗?”

他轻推开窗,只见谭香鞋子也不脱,面朝下一动不动趴着,满头乌发散落,怪可怜的。

苏韧笑道:“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自个儿生气。你吃饭了吗?我去煮碗粥给你喝,要喝甜的呢,还是咸的?”

谭香忽然坐起,眼珠子亮晶晶,问他:“你和那个狐狸精楚竹,是不是从前见过面?你说实话,不然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苏韧觉察她神色不对,想了想,道:“我是见过她。那是……”

他还没说完,谭香扑上来,把窗子打上插销。

苏韧情急,拍着窗扉:“你倒是听我说完啊……谭香!孩子们在隔壁睡着,你要我怎么样才好?”

好一阵沉默,才听谭香带着哭腔说:“你,去,死!”

苏韧听她哭了,更不忍心丢开手。担忧她饿着肚子哭泣,会伤身体。

他摸摸自己发热的额角,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劝了谭香百句,没得到一句回音。

他只能说:“好,我死开。阎王殿不收留我,我还回来。”

他到院里,吩咐三嫂煮粥,三叔落锁,又把顺子叫来盘问。得知谭香去了金婳婳那里,回来就没好气,听到那句面目全非的口信,才怒发冲冠。

他是何等精明,已猜出大概。

想到谭香躲房里抽泣,心疼得要命,待要解释,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

总之,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让谭香出马,事情也能解决,倒省得她恼恨。

户部的人嘴巴快,名妓们交游广阔。明天开始,碧罗庄的事儿,不定被传成怎么样呢……

他一生没有悔恨过几次,不过今晚着实有点悔恨。

家里的动静,惊了沈凝。他叫书童提盏琉璃灯,等在抄手游廊,截住苏韧:“嘉墨,怎么一回事?”

“我喝花酒,阿香闹了!”

沈凝拉下脸:“这可是你不对。”

“我是被人骗去的。”

“啊?”沈凝说:“还是你不好。你泾渭分明,说不愿意,直接告辞。为何还等到她去?”

苏韧苦笑,想那沈凝素日行止端方,颇受谭香赞赏,忙拉了他手:“卓然,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

“帮我演场戏。”

沈凝说:“我不会演戏。”

“江南乡试能高中的人,什么不能?我自己演,你敲边就是。”

沈凝经不起苏韧磨嘴皮恳求,只好答应。听苏韧安排好,他陪着他去了卧房门。

苏韧先贴着门板,谭香已不哭,他放了一半心。

他道:“香儿,我没死成。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进屋,我也不配,让我跪在地上好了。”

“咕咚”谭香朝门板丢了一个枕头。

苏韧找了块洗衣搓板,安安静静跪着。沈凝在一旁看,苏韧转了转眼。

沈凝来回踱步:“嘉墨,嘉墨,我有事问你。呀,你怎么跪在这儿?你们吵架了啊?”

“没有,我不敢和夫人吵,只能跪在这里反省。”

沈凝咳嗽:“你在**县监狱的时候,不是半夜说膝盖疼吗?江南六月,尚且不行。何况这冰天雪地?我叫谭香开门,替你们劝和劝和。”

“不,不,多谢你的好意。我做错了事,只配跪着。我膝盖疼,是我活该。”

“你做错了什么呀?我倒是好奇了。”

苏韧答:“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楚竹的女子,今天又遇到了。第一次,是不经意。第二次,是不得已。虽然我有万千苦衷,但让夫人生气,到底是我错。所以我今天是不会起来的。”

“嘉墨你这话不通。人生在世,万千机会。不经意,没什么。不得已,更没什么。只要你没心,遇见一百次,又算得了什么?”

苏韧长叹一声,把自己和人去虹楼寻找牛大兴,遇见大公主,邂逅楚竹的事情说了一遍。沈凝并不知道春宫和暗香的事情,因此苏韧把该省略的省略,该模糊的模糊。

沈凝道:“原来如此,你怎不早些对夫人说?”

“我真的没有留心这女人,所以不当回事说。我每天在部里会成百号人,也只捡最要紧最有趣的,才说给她听。”

“今天不得已,又是什么意思?”

苏韧又把如何被赚入碧罗庄,如何叫孩子传信说了一通,提到了楚竹,不提她暗露的情意。

沈凝笑:“嘉墨你真老实,我若是你,就不会使这个法子。传话传差了,是常有的。我今夏在扬州,曾对家母房内人说:‘这副药不能熬过火’。结果传到我内人房里,变成了‘这个媳妇不能过到老’,把她气得差点小产。其实,阿香她是聪明女子,不至于一直误解你。你要是真瞒着她寻欢作乐,又何必说出碧罗庄所在呢?”

苏韧说:“正是。我还留了方手帕给那传信的孩子。等明日找他来问问,事情就清楚。不过今晚我喝多了酒,在这儿散散酒气也好。……你有什么事问我?”

沈凝道:“你暂时来一下……”

他们走到院中,沈凝摇头憋着笑,苏韧推推他肩膀。

等苏韧回到卧房,门虽闭着,却已没上锁。他故意长叹口气,继续跪着。

良久,门被踢开,谭香黄着脸靠着门,骂道:“死鬼,还不进来?你跪残了腿,我马上改嫁!”

苏韧笑了笑,双手捧上碗热粥:“请夫人先喝了这碗,再选好的不迟。”

谭香接了碗,白他一眼:“你和沈凝所说都是真的吗?”

苏韧点头,轻关上门。他闷闷坐着,望着谭香吃完。

谭香已消了大半气,见苏韧盯着她瞧,有点脸热:“做什么?”

苏韧忽然搂住她:“你说呢?”

他深深浅浅,□□她嘴唇。眼泪咸,粥米甜,怀中的女人,可怜可爱至极。

苏韧想:自己活在世上的前十年,连饭都吃不饱。再十年,为了生存费尽了心。能给女人的心思,已都给了香儿,再也榨不出多余的情。假如谭香不在了,那份心思,便只能彻底死去。

谭香拉他外衣,他自己解得快。

谭香微微喘息:“你在饭馆里,倒一直没脱这件衣服,真不热?”

苏韧在黑暗里笑:“其实我不脱,是舍不得里边的红包。那儿人杂,不定给谁拿了去。正好,替你赔上钱,再来过个年……”

谭香一闹,果然是声名鹊起。事后,户部郎中毛杰说得一句话,尤其脍炙人口。

“楚竹,大美人。谭香,够味道!”

谭香的味道,飘着飘着,终于飘到了高位者,甚至于皇帝的鼻中。

于是,新年之际,苏家接连发生两大“好事”。

俗话说“福不双至”。人家眼里的喜,却是苏家夫妇的悲。

==========================================

(本章完毕)

愿大家2010年新年快乐。

2009年,对我来说,是有得有失的一年。

小人通天,因为种种原因,比预料慢了许多。

小人通天,说句实话,它是慢慢熬火的汤——我自己也是至今才明白的。

此文当中也有扯出去或者没控制好的章节,

然而行文过半,线索基本都还在我的手中。

对我这个作者,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从前写故事,过半时早就偏离原设定原大纲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4章 胭脂虎的味道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