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发展, 远超乔欢所料,原以为只是寻常的陪游,却未想到慕容宸反常至此, 没能及时醒觉的她,在饮下杯中酒后,方察觉不对, 却已为时已晚, 被搂入慕容宸怀中的她,无力挣扎, 只能极力巧言,以期身前阴鸷的少年郎, 恢复理智, 停止手下可怕的动作。xiashucom
然, 平日里的口灿莲花,到此刻派不上半点用场,无论她说什么,慕容宸都恍若未闻, 只是紧搂她在怀中, 深望着她的同时,慢慢解扯她的春袍腰带。
衣裳一散, 女儿身就会暴|露,过去的所有,她所希冀的未来, 都将全部化为泡影, 情急之下,乔欢用尽最后的气力,咬住慕容宸解带的手腕, 她想她此刻的模样,定像极了幼时初见慕容宸时,眸光凶恶,无半分善意,可慕容宸一如幼时,纵是被咬到见血,仍不肯松手半分,幼时焕亮的眸子涌溢着暗霾,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决绝。
终是无力阻拦,春袍被扯裂开来的一瞬间,乔欢阖上了双目,沉在无边无际啊黑暗中,心乱如麻。
……不是为女儿身被人看去的羞窘,她心中所思,另有千头万绪,急想此事因何而起、又该如何收场、慕容宸何故如此发癫、她乔欢,往后能否保住大乔公子的身份……该当如何……该当如何……
身体无力动弹,但种种急思却在脑中飞速绕转,乔欢极力想冷静下来,回想以前诸事,抽丝剥茧,做出对策,可那杯中酒,不仅使她倦乏无力,更让她身心燥|热,难以静思。
兰池春波涟涟,舫外侍从垂首侍立,屏气静声,舫内榻上,少女的簪冠早已散落,乌发如水涨开,她身体已不受控,极力抵抗药性、维系清醒的意识,也如悬丝将断时,重重咬下贝齿,而与此同时,原本阴鸷决绝的少年,也忽地停下了蛮横扯衣的动作,怔在了当场。
原已被满心被叛的怨恨妒忌,烧蚀了全部的理智,只想直接占了身下人,教他认主,可真欲扯衣行事,却发现重重缠裹着的奇怪布条,欲盖弥彰。
满心的怨恨妒忌,登时滞在半空,被咬伤的手腕处,滴滴鲜血滑落在白布上,洇红一片,慕容宸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中,只觉眼前发花,只是怔怔伸出手去解扯,可待看清楚了,却更是怔茫,脑中乱哄哄一片,不知在想什么,等终于略略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乔欢为抵抗药性,咬唇几欲出血,那鲜艳的一点红,激得他如大梦初醒,一瞬的怔愣后,忙钳住他下颌,令他松口。
……不……是她……怎会是她……
慕容宸一下子什么也想不清楚,只是见少女睁开眼来,双目如焚地瞪望着他,如两军交战,终究少女的怒视和女儿身一事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还是令他暂压妒恨之火,取出解药给乔欢服下,将她裹在一道锦裘内,带离了这迷乱的画舫。
他不是第一次抱着乔欢,甚至也不是第一次见她香|肌玉|肤,可当发现她竟是女儿身,再度抱着她时,感觉心悬在半空,双足如踩在棉花上,一步一颤地入了岸边阁楼,在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屏风前的小榻上,为她盖好锦被后,坐在榻边,望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如玉容颜,竟好像是第一次相见,心颤颤地像是快要化了时,眸光对上那双泠泠清眸,登时又醒觉了现实,那些阴鸷的怨恨妒忌,再往上涌,混着获知乔欢女儿身的震惊欢喜,哑声问出三个字,“为什么……”
榻上的少女,因药性未退,嗓音无力,却隐隐透着疏离,未答反问,“我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和三哥……为什么……”
为妒恨淹没的少年,一字字哑沉倾诉,“……你知道我早为你发了疯吗……你失踪不见时,慕容宸也跟着疯了,那时我心里已想定,等寻回你,再不让你离开,也不再顾忌你的身份……是……在那之前,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在以为你还是男子时,就为你疯了……”
眸光暗沉的慕容宸,哑声倾诉的同时,情难自禁地颤着手抚上了少女的脸庞,手下如花般的柔软,似轻轻包裹他心中冰冷尖锐的怨恨,令他渐止了恨声,心中难以抑制地回响,是女子啊……乔欢……是女子……
“为什么……”这一次,他没有追问乔欢与三哥的“私情”,明确问道,“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骗你,我是要骗天下人”,如对段世子所说,乔欢再一次声平无波地将早备好的理由说出,“若无男儿承嗣,临光侯之位,就得给我那个不学无术的叔叔,我父亲厌极了他,所以令我女扮男装,将来承袭侯位。”
确实,临光侯这些年与家族旁支关系极僵、老死不相往来,慕容宸对此一时不做深思,他的心,早被旁的事占满了,心情复杂地低下头去,与乔欢贴面相望,“这事,他知不知道?”
乔欢既已猜知慕容宸今日发疯是为何故,自是知晓慕容宸口中的“他”是谁,回想着在姑苏城烟雨楼身着女装与三公子相见的场景,睁眼说瞎话道:“不知道。”
“……真的?”少年似是不信,可嗓音又难掩隐隐的希望与欢喜。
“若我曾主动告知三公子女儿身一事,我乔欢此世受五雷轰顶、肝肠寸断之苦,不得好死……”
少女嗓音淡淡、内容震人的保证,尚未说完,少年郎即已掩她口,制止了她可怕的话语,长久无声的深深对望中,少年眸中的暗霾渐渐退散,“我信”,他轻轻道。
“我信。”
他再一次轻声道出,眸中焕起清亮的光彩,止不住的欢喜如要流溢。
……真奇怪……只是听她说了这一句,知道三哥不知她的女儿身份,除了她至亲的家人,只有他慕容宸与她分享这个秘密,他的心忽就软化了,竟一下子,就原谅了她许多许多……
慕容宸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只知自己凝望着她的眉眼樱唇,想要深深吻下,他确也如此做了,不再如先前在画舫时挟着怨恨,而是满心欢喜地,只不管怨恨还是欢喜,少年郎骨子里的专横丝毫未变,在画舫中禁锢着少女的双手,在此时虽温柔许多,依然未变,宣告着他的主权,她是他的,只是他的。
时近午时,春阳漫照的上林苑暖意盎然,几似初夏,而一向幽静的汀兰榭中,绿荫遍地,池风送凉,慕容宣倚栏闲立,边撒着手中鱼食,边望着池中锦鲤喁喁聚集争食,心思漫漫。
……五弟最错的,就是一直将乔欢当成笼中雀、池中鱼,却不知乔欢看似生性不羁、事事宽和可谅,但有一道底线,不可触及,便是不可强逆她的心意……这些年,乔欢对五弟的专横,一忍再忍,可忍耐,终是有限度的,积攒到如今,若五弟在妒恨下冲动做出些什么,纵是表面风平浪静,但内里的决裂,将由乔欢亲手划下,她的心,今生今世,永不会再偏向五弟半分……
……在昨日亲眼见到他与乔欢私见的亲密之举后,五弟这怒火应已烧红了吧,不然怎的只隔一夜,就立邀乔欢至上林苑……
……昨日与乔欢相见的消息,是他放出,之前几个丫头“无意间”闲聊,令妹妹生出与乔欢成亲的心思,也是他刻意安排,为的是无计可施的乔欢,主动来寻他商讨办法……
……昨日乔欢也确实如他所料,约他相见,他给出了办法,可助她破除困境,从此以女子身份,光明正大地参与天下事,昨日乔欢在犹豫,但过了今日,等与五弟决裂,乔欢她,想是不会再拒绝他这“三少夫人”的提议……
……五弟得了一日又如何,浮生一日,岂及得过长久一生……
……若能毫发无伤地谋得胜算,自是最好,可终究势不如人,无可奈何……
纵是心中一再如此想,还是意难平,明明汀兰榭极沁凉,可这午时春阳还是耀得人心乱,闲倚栏杆的慕容宣,忽将盘中鱼食尽皆抛下兰池,一旁侍从从未见三公子如此浮躁之态,正微惊时,又有心腹匆匆上前,禀报三公子道:“小乔姑娘策马至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