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六小姐的双目、耳朵和心灵, 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她怔怔后退了几步,几是落荒而逃地跑了, 连掉在地上的鞭子,都忘了捡。zuowenbolan
乔欢望着慕容盈越跑越快的身影,竖起大拇指, 十分佩服地给小老弟点了个赞, “机智!”
小老弟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坐下,静静地望着她问:“你知道你为何会有此‘劫’吗?”
乔欢道:“六小姐怕不是病了, 脑子糊涂了……”
小老弟问:“那你呢?”
乔欢深深叹息,“我时运不济, 天妒红颜。”
小老弟听见这话, 立即起身要走, 乔欢拦住他道:“如果慕容六小姐将方才所见说出去,你我的声名,可就都毁了……”
姬珑想她这到处留情的架势,如今也不知已与几人暗有风|月, 冷冷笑道:“你还在乎声名?”
乔欢目前正努力要给慕容丞相留个好印象, 怎能不在乎声名,她认真点头, “自然在乎的”,又道,“也在乎你的, 你是个‘女孩子’, 若惹上这样的声名,清誉没了,外头得传得多难听。”
姬珑淡道:“正好, 你和父母亲,不是都愁有人上门提亲吗?清誉毁了,也就清静了。”
说来倒是互利互惠,乔欢这般一想,禁不住朝他莞尔一笑。
她的唇上,还因不久前那一吻,留有殷红的口脂,姬珑见她这样对他莞尔浅笑,红唇微微弯成美丽的弧度,像钩子一样,勾得他的心,直往上一跳。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以指腹轻揉了揉她的唇,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自己在做什么,对望上她不解的眼神,清咳一声道:“帮你擦干净……你这样子,怎能见人……”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方素丝薄帕,继续给她擦了会儿,方收回帕子道:“好了……”
乔欢道:“多谢。”
姬珑望着她这样坦然的目光,像是丝毫不知他方才心生旖|念,心中又是有些庆幸,又是有些莫名的着恼,抓着帕子的手,不自觉攥紧,一个扭身道:“我走了……”
小老弟向来是这样的,来去如风,特有性格,乔欢也不多想,只是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悠悠哉哉地自斟了一杯茶水,一边慢饮,一边默默想着心事。
他这一吻下来,是把慕容六小姐彻底震撼恶心到了,所谓的婚事,应该是直接告吹了,乔欢了结了这桩心事,却又担心慕容六小姐将这事捅到慕容丞相那里,把她好不容易给慕容丞相留下的好印象,一下子都给搅和没了。
但,担心也无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生漫漫,麻烦事总是一桩接一桩的,祸福相依,急也无用,乔欢也不花这闲工夫在这方面提心吊胆了,只等着明日“接招”,今夜,且先睡个好觉。
她这边暂将烦心之事放下,好吃好喝,沐浴就寝,香梦沉酣,偌大的洛京城,却多的是,不眠之人。
清辉阁内,姬珑执着那方沾有鲜红唇脂的素丝薄帕,回忆着那深深的绵长一吻,一颗心,刚有点意动,又清楚地想起,她已不知跟多少人如此,这吻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心里头顿时又闷闷涩涩的,赌气般地将那帕子收起,欲眼不见心不烦,可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来看,指腹抚过帕子上的鲜红的口脂印,就如同抚过她柔软的朱|唇,触感美妙,令人心旌摇荡,忍不住想要再度靠上前去,再好好地尝一尝。
丞相府内,慕容六小姐仍处在深深的震骇中,她被那令人瞠目结舌的绵长一吻,被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爱死她了”,震到夜寂无声时,还没缓过神儿来,暂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的她,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这惊骇之事,在榻上辗转反侧了个把时辰,实在无法入眠,起身下榻,望向漆黑天际的一轮明月,一时想到这件可怕荒唐的事,一时又想到乔欢轻薄她的情形,一颗心,真像是在油锅里熬煎,五味杂陈,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慕容六小姐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捅出来,不知道该拿乔欢这个“混账”怎么办,而江枫阁的主人,内心已有了决断。
乔欢翌日醒来,没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自家丑|闻,而是江枫阁的沐风亲自来请,道是五公子邀大乔公子同去上林苑游玩。
乔欢应下,用过早膳后,换穿了一套清雅的艾绿色春袍,随沐风策马往上林苑去。
上林苑内山水蓊郁,大小湖池宛如珍珠,散落其中,沐风引她走至停在兰池之畔的一艘精巧画舫上前,恭声道:“五公子正在舫中等您。”
先前沐风说五公子邀她去上林苑游玩,乔欢还以为是慕容宸素日喜欢的骑马狩猎,没想到是一反他性情的乘舫游湖,一边在心中暗暗称奇,一边踩着踏板登舫,舫中舱外的仆从,也随之划起兰桨,画舫悠悠离岸,向一望无际的漫漫春波飘去。
乔欢甫一打帘走进舱内,即嗅闻到一股芳郁的酒香,慕容宸正在窗下自斟自饮,见她至,将对面的白玉酒盅斟满,扬手递予她。
乔欢双手接捧酒盅,在慕容宸对面坐下,饮酒笑问:“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
慕容宸不答反问:“你不喜欢吗?”
乔欢道:“春水如蓝,春光明媚,公子相邀画船赏景,这等诗情雅事,我自然喜欢。”
慕容宸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下眸光,只是饮着酒道:“我猜你会喜欢,你原是爱这些文雅之事的,这些年跟着我这个粗人,也是委屈你了。”
乔欢从未听慕容宸这样说话过,心中诧异,但也不露,仍是如常含笑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来,公子待我极好,哪里受过委屈……”
慕容宸却不接话说什么了,只是微微一笑,又将她的酒盅斟满。
乔欢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看慕容宸始终不说话,心中正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时,身上忽然燥|热起来。
虽然春日晴好,可是画舫已游至兰池中央,凉风习习,该是沁凉得很,怎会热到几要出汗,且浑身越发绵软无力……
白玉酒盅自手中无力滑落,乔欢心中一凛的同时,一直低首饮酒的慕容宸,忽地伸手近前,将她拉揽入怀。
饶是乔欢再后知后觉,此刻也知她的酒里,被慕容宸加了料了,只是,她实在不知慕容宸今日在发什么疯,只装不知,无力地倚在他怀中道:“……这酒好烈,我好像已经醉了……”
慕容宸仍是不说话,只是手掩了花窗,抚上了她的脸颊,摩|挲着贴面近前。
乔欢侧首避开他的亲|吻,慕容宸唇擦过她的脸颊,停在她耳畔,沉寂许久,轻道:“乔欢,我说过的,你是我的人。”
乔欢道:“……公子说的话,乔欢一直记在心里。”
慕容宸却微微摇首,“不,你记不住”,他手搭上她的腰带,慢慢解扯,“我会帮你记住的,一辈子,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