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薄雾,天旋地转过后,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
季雨笙道:“这是牧云镇,这条街咱们方才走过。”
“买包子喽,热乎乎的包子!”
随着店家一阵叫唤,只见一名少女穿着一袭粉色长裙的少女出现在长街上。
少女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在肩上,浅粉色的长裙不深不浅恰到好处,刚到脚环之处,只见她右脚脚环上带着一串小铃铛,小铃铛随着少女的步伐,一起一落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季雨笙眉宇微动,看了眼身旁的顾玄舟,“这是方才的那位小月姑娘。”
顾玄舟道:“嗯,我们进入了她的回忆。”
看着眼前清秀玲珑的姑娘,季雨笙忍不住惋惜道:“多好漂亮的姑娘啊!可惜了!”
他只是叹息小月的结局,没料到顾玄舟听后会道:“很漂亮吗?”
“哈?”他的声音太轻,又不符合一贯作风,季雨笙一度认为自己幻听了,“师尊你方才说什么?”
还不等顾玄舟回答,只见少女走到一处卖面具的摊子前,一脸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摊子老板似是不敢直视少女,解释道:“这是过几日灯会的面具,姑娘若喜欢……”
卖面具的老板是为花甲之年的老人,他看了看少女身边那些指指点点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心提醒道:“姑娘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买罢。”
少女转了一圈,低头看了一下,满是不解的问:“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这问题问的,叫人家怎么回答?尤其还是个老人家,你若说不好看,实际上是好看的,何止是好看,这已经是牧云镇有史以来出现过最美的姑娘了,可你若说好看,这句话若从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口中说出,多少有点……
因为少女的出现,长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就在人群指指点点间,一道好听的声音自人群后方传了出来,“阿月,莫要胡闹,还不快随姐姐回去?”
听到声音,众人回头望了去。
随着众人的目光,一位身着浅蓝色青纱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淡蓝色的飘带随风舞动,大方得体却,却又不失灵气的打扮,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听出是谁的声音后,小月转身回头,穿过人群跑了过去,“姐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只听女人满脸宠溺,无奈低声道:“刚成人形没多久就乱跑,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此时的小月还是满脸稚气,看到姐姐,有的只是满心的喜悦,“嗯,我知道了,我听姐姐的。”
“嗯,走吧,咱们回家。”
这段回忆应该是小月修炼成人的时候,看到这里桑灵忍不住道:“她姐姐真温柔,只是她姐姐明明对她那么好,为什么最后会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季雨笙看了眼桑灵,心里五味杂陈,这或许就是知道所有人结局最不好的一点了吧,“世间万事,是非曲折,有时候也并非一句对错就可以定论的,我们接着看吧。”
他们还在感慨小月的变化,画面已经切换到了另一番景象。
只见一座刻有神女雕像的殿堂内,两个女人正在争执,此时的小月已经退去了方才的稚气,已然是一位成熟女性的模样了。
“姐姐,你真的要同那凡人走吗?”
女人回头,替小月擦去了眼角的泪,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阿月,是姐姐食言了。”
小月脸上满是悲伤之色,“可是姐姐,你是神女啊,你忘了你肩上的责任了吗?”
原来这就是牧云镇百姓口中那个消失已久的神女。
“没有。”女人道:“我从未有一天忘记过,可他现在需要我,我做不到什么都不管。”
“那我呢?”小月上心的摇着头,“所以姐姐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了是吗?”
女人道:“不是的阿月,你听姐姐说…”
“我才不听。”小月激动了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动用天书用自己的修为救那凡人对不对?”
女人明显一愣,倒也没有反驳,“小月,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我爱他。”
“呵!爱他?”小月悲伤的笑了笑,“原来竟是真的,所以姐姐打算让我怎么办?”
“姐姐是想让我以为你同那凡人走了,但实际上确实自己孤零零的死了吗?是这样吗?”
“雪姬…”似是彻底崩溃了,小月大喊道:“你怎么那么自私?”
原来女人的名字叫雪姬。
看着满目泪痕的小月,雪姬眼里满是无奈和心疼,“阿月,姐姐没有选择了,姐姐知道再过些时日你就飞升了,届时你会替姐姐守护这幽山的对吗?”
“你休想。”小月大声道:“姐姐若是因为救那凡人出了事,我就去把那些人都杀了,我说到最到。”
雪姬轻轻抱住了小月,轻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姐姐知道我们阿月最善良了,是姐姐不对,没能信守承诺。”
被这么安慰,小月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姐姐!”
“嗯,姐姐在,阿月不哭了好吗?”
谁知小月听后哭的更伤心了,嘴里还断断续续道:“姐姐用我的修为吧,我是妖本来就是妖,大不了再重新修行个千年,可姐姐不一样,姐姐是神女,幽山的百姓需要你守护,怎可因为一个凡人…且擅自动用天书可不是小事,若是被发现了姐姐会…”
还不等她说完,雪姬便道:“阿月,这些都是我该历经的,怎可你去代劳,若此番我真的出了事,也是我命中该当有此一劫,躲不掉的,你忘了姐姐曾和你说过的话了吗?”
雪姬说着放开了小月的手,转过身道:“我会来到此地,成为神女,皆是因为体内的天书,就算楚越不曾出现,待时机成熟,我还是会走,依然不能长长久久的伴着你,这就是我的宿命。”
“什么狗屁宿命?我不信。”小月摇着头道:“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雪姬道:“没用的阿月,我心意已决。”
小月点头,“既是如此,那便在人间好好同那凡人生活吧,我会帮你们的,我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看到这里皓尘忍不住道:“她们不会是最后因为爱上同一个人才反目成仇的吧?”
闻言,季雨笙挑眉看向皓尘,“哟,年纪小小,懂的还不少嘛?”
皓尘下意识看了眼顾玄舟,缩了缩脖子,“我…我看人间的话本里时常这样写的。”
“哦~”季雨笙加长了尾音道:“人间的话本啊?!”
自知理亏,皓尘不敢在这个问题是继续纠结下去,只道:“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人家哭的那么伤心你居然还笑。”
季雨笙叹了口气,没办法啊,谁叫他看了太多次都麻木了呢。
“哎,行了行了,不跟你扯了,继续看吧。”
画面一转,入眼的便是满林的藤藤绕绕,雾气缭绕的树林里,一女子捂着胸口在林中往前跑着,时不时回头往后看,嘴角还挂着血丝,看样子在躲避什么人。
“姐姐…”直到小月的声音响起,他们才得以看清,那位跑着的女子正是雪姬。
“姐姐你怎么了?”只见小月赶忙上前扶住了雪姬,满脸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姐姐何故受这般重的伤?”
雪姬摇头,又往后看了眼,抓住了小月的手,气息不稳道:“阿月,我们快走,有道士来了,他们法力高强,你打不过他们的。”
“道士?”小月眉宇微蹙,“是他们伤了你吗?可你又不是妖他们为什么对你下这般重的手?”
雪姬摇头,“来不及解释了阿月,先走。”
小月没再多言,扶起了地上的的雪姬:“好,姐姐我们走。”
待到了庙宇中,替雪姬暂时稳住了伤势,小月才道:“姐姐,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雪姬闭了闭眼道:“我使用了体内的天书和修为治好了楚越的病,可不曾想灵力受损在他面前现了原型,他以为我是妖,所以…”
“我不是同姐姐说过我会帮你们的吗姐姐怎么…”
“阿月。”雪姬强忍痛楚道:“如果可以,你修行千年好不容易才得以化身,姐姐怎么能…”
话未尽,口中鲜血却先流了出来。
“姐姐你真是…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小月试探性询问道:“所以是他让那些道士伤了你吗?”
雪姬没回答,但眼中的失望和悲伤之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只道:“他误以为我是妖,才会…”
“姐姐。”小月气急败坏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妖怎么了?妖也有好坏之分啊?难道他能保证他们人类就个个都是良善之人吗?”
“若是换作我,真的爱一个人,不管他是妖是魔我都会爱他,如若不然就是爱的不够,姐姐你这般费尽心机的救他,他却想害你,我去替你杀了他。”
“别。”雪姬拉住了小月的手,“就当我是看错了人罢。”
小月道叹了口气,道:“好,那姐姐也莫在念着那愚蠢的凡人了,我们姐妹俩一如往日在这幽山相依相伴可好?”
雪姬微微笑了笑,道:“好。”
只是若真能如此,就不会有后来的那番光景了。
画风一转,祥和静谧的清晨被打破,一直以来深受牧云镇百姓信仰供奉的神女庙被一群不速之客围满。
其中还不乏以往曾被雪姬救助过的那些村民。
“大胆妖孽,竟敢假扮神女欺骗村民,还不快速速现身出来受死?”
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老道士,在他身后的还有和他穿着同样道服的几位年轻男子,应当是他的同伴。
许是半天没得到回应,老道士道:“既不现身,就莫怪本道无理了,动手。”
随着老道士一声令下,其余几人得令立马动作了起来,作势就要去砸接受朝拜供奉的香火炉。
“且慢。”此时一位老伯站了出来,看了眼老道士,道:“道长此番恐有不妥,若此殿住的是真的神女,那我们岂不是冒犯了神女?”
老道士道:“这位老伯你有所不知,经本道多番查探,一直以来以神女自居期满众位村名的乃是一只狐妖,与她长期同性的还有一位花妖,楚公子的病情我想各位村名也都有所了解,不满各位,楚公子此番会突逢怪病,也正是因为这两个妖孽。”
确实,楚公子突逢怪病不假,庙宇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安静了几秒后便是一阵细碎的讨论声。
再过不时,大家已然已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一派胡言。”看着村名的变化,小月再也忍不住现了身,“你这老道实在可恶,颠倒黑白满口胡说,还有你们…”
小月指了指那些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村民,心里有的只是无限的凄凉与失望,“神女帮了你们多少,你们忘了大旱那年的甘雨是怎么来的了吗?还有疫病那年,是谁不分昼夜替你们祛除疫病的?你们难道都忘了吗?”
村名面面相觑,低头不语,有个稍微胆子大点的,出言道:“可道长说你们是妖,若道长说的是真的,我们又怎知那疫病不是你们…”
“呵…”小月冷笑,“果然,你们人类还真是可笑,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竟听一个臭道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们…”
“可真令人失望啊!”
见村名似有动摇,老道士拿出了手中的镜子,“大胆妖孽,不要在这里巧言令色迷惑村民,本道不会让你得逞的,还不快速速现形。”
随着一阵刺眼的光从镜子中照过去,镜子中的小月的脸上出现在可怕的纹路,四肢也开始慢慢有了变化。
“啊…她竟然真的是妖…”
庙中顿时一阵慌乱,此时有人道:“道长快收了她,莫要让他继续危害人间。”
老道士修行颇高,小月根本不是对手,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际,雪姬现了身。
虽灵力稀释修为受损,但雪姬毕竟不是妖,并不惧老道士的照妖镜。
她快速扶过了小月,把她安置到了角落边上。
扫了眼几位面目可憎的道士,她道:“说吧,如此咄咄相逼究竟是为何?”
老道士一脸正义凛然道:“自是为民除害,你这妖孽扮作神女期满村名,还害得楚家公子卧病连连,本道今日定除了你,换牧云镇一个清宁太平。”
雪姬冷笑,头一次动了怒气,“是吗,所以方才是你伤了我妹妹?”
老道士道“本道不过是为民除害。”
“好一个为民除害。”雪姬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双眸已是红色,“我从不杀人,但今日,你们罔顾事实,颠倒黑白,苦苦相逼,还竟敢伤了我妹妹…”
“就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随着一阵刺眼光芒,周遭再次归于平静之时,整个庙宇已是尸横遍地。
“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