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呢喃 第10章 Chapter10

周六的上午，路葵在群里约乔知荷出去浪，乔知荷当时刚从衣帽间出来，正要化妆出门，所以并未注意到。

梳妆镜前，她动作迅速地上好粉底、散粉、眼影、腮红、高光，因为脸蛋比较小巧立体，所以不需要修容，化妆刷在在脸上横描淡扫。

镜子里很快出现了一个极具古典风情的美人，身穿改良过的浅杏刺绣旗袍，眉心若蹙，似有还无，精致到了极点，却丝毫不显造作。

终于，迟迟得不到回应的路葵打来了电话。

乔知荷接通后将手机放在一边，拉开梳妆台二层的抽屉，从摆放整齐的首饰盘里挑了对巴洛克珍珠耳环，边拿起来试戴，边和路葵说话。

“找我干嘛？”

“狮子马戏团在宝金大剧院演出，出来看吧。”

“不去，”乔知荷在镜子前左右摆头，察看耳环是否合适，听见路葵的邀请，淡淡地回绝，“我没兴趣。”

“给你介绍大帅比，德国帅哥，我大哥的同学，宽肩翘臀大长腿，绝对不是马成哲那种憨批，”路葵开始疯狂诱惑她，说着说着，自己都兴奋了，“这次的小哥哥超A超帅的，金卷发，蓝眼睛，可盐可甜！！”

“不去。”

“……”

路葵白兴奋了，她有点害怕地嚅嗫道：“乔乔~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也不知道马成哲那家伙手脚不干净，狠狠骂过他了。这次的男孩子，炒鸡可爱，又有礼貌，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没有生气，是我这里已经有一个大帅比了，”乔知荷低头把手链戴上，淡淡的道，“绝对比你的德国帅哥好。”

“肩更宽、臀更翘、腰更结实腿更长，还有八块腹肌。”

手机那端静默了一阵，然后传来花痴的尖叫声。

“是谁是谁？”

“不告诉你。”

“我认识吗？！！”

“我不知道。”

“呜呜呜，乔乔，你还是不是好姐妹了，这种事竟敢瞒着我！好男人就该分享啊啊！”

“不是好姐妹，就瞒你。”她挑了支桃花枝的发卡别在刘海上，“好了，我要去赴约了，没事不要打电话给我。”

“淦。”

九点半，乔知荷戴上宽边遮阳帽，拿起小花包，正要出门，微信弹窗蹦出一条消息。

八块腹肌：好了吗？

乔知荷：马上。

裴向瞿的车就停在乔知荷家别墅的院子外，见她出门，便将车开过来。

乔知荷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裴向瞿把手边的保温盒递给她，乔知荷愣了愣，“这是什么？”

“早餐，”在她拒绝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阿姨说你不爱吃早饭，叮嘱我带的。”

“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联系上的？”

“昨天。”

乔知荷想起她母亲前几天一个劲儿的问她裴向瞿的消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了，跑去当狗头军师。

“我最近减肥，就不吃了。”

“你很瘦了，”裴向瞿短暂地看她一眼，从锁骨扫到脚踝，因为是贴身的旗袍，轻而易举地扫出她的尺码，“很标准的体重，太瘦影响健康。”

“在车上吃不好吧，会有味道。”

“没关系，快吃吧。”

“谢谢。”

“不客气，你不也陪我去挑画吗？”

乔知荷拧着保温盒的盖子，可能是气压的缘故，盖子很难拧，她尝试了几下，全都失败。

裴向瞿闷笑着接过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盖子的边缘，轻轻一拧，鲜美诱人的香气便充盈在车内。

乔知荷看了看，是姚记的流沙包和肠粉，姚记是白城有名的老字号，每天一大早就有一群人去吃早点，很难找到位子，外带的话排队的时间更长，所以就算乔知荷喜欢，也不会轻易跑过去吃。

“你跑过去买的，排了多久？”

“没多久，我叫朋友提前帮我订的。”

“好吧。”

乔知荷低头吃了起来，流沙包绵软有弹性，甜甜的让人很满足，肠粉是微辣，爽滑的面条里裹着肉末、虾仁和青菜，好吃到升天。

乔知荷昨晚画图画到半夜，早上起来其实有点累，有点倦，还有点想爽约，现在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一切都是值得的，太感动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辣，不过空腹吃辣不太好，所以就微辣了。”

乔知荷嘴角疯狂上扬：“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是裴向瞿第一次看到乔知荷这么直白地流露喜欢的情绪，这么看来，一大早跑去排队也是值得的。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的何氏画廊。

两人刚进店，何利明便迎接上来：“知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乔知荷笑道，“这是我昨天跟你提过的，裴总，他生意伙伴的小孩上大学，想送幅画作为礼物，你带他挑挑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裴总，不知道您想要什么类型的？是油画、国画或是素描？”

何利明领着他们去陈列区。

因为是送给小女孩的，最后还是选定了色彩明艳点的油画。

何利明做介绍，乔知荷偶尔给点意见，裴向瞿看来看去，最后挑了最开始看中的那幅《抱狮子的女孩》，兼具了美感和艺术。

树荫下，妙龄少女怀抱着白狮幼崽，充满勇气和母性。

乔知荷忽然问他：“你朋友是关系很好的那种吗？”

“不是，是普通客户。”

“这幅有点贵，换一幅吧。”乔知荷好心提醒他。

“没关系，我喜欢。”

何利明听完，笑道：“知荷，你朋友很有眼光啊。”

乔知荷瞥了一眼裴向瞿：“你是想说他是冤大头吧，傻乎乎的。”

何利明大笑起来：“我说裴总最有眼光了，一挑一个准。”

裴向瞿不解，乔知荷扬扬下巴：“看看署名。”

碧绿草地的右下角，是不易察觉的痕迹。

T.P.L

何利明见裴向瞿还没反应过来，半玩笑半解释地说：“我是真心觉得裴总好眼光，一眼相中你的大作。”

裴向瞿这才明白。

The Panting of Lotus.

荷的画。

他盯着画看了几秒，说：“我后悔了。”

乔知荷露出你怎么敢的表情。

何利明倒还淡定，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裴向瞿说：“这幅画我自己留下，另外再挑一幅吧。”

乔知荷哭笑不得：“下次说话大喘气，直接请你出去。”

两人在何氏画廊待了一个小时，终于选好了第二幅画，不及乔知荷那幅好，但也不错。

裴向瞿爽快地付了定金，何利明笑得见牙不见眼。

“您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会派人送到府上。”

出了何氏画廊，乔知荷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好，两幅画，一幅五十万，一幅三十万，快小一百万了。

“裴总，掉钱了还这么开心，我真没想到，原来您是个大土豪，出手这么阔绰。”

裴向瞿笑笑：“我以为我捡钱了。”

乔知荷：“？”

“出趟门，白捡二十万。”

乔知荷愣了两秒，脑子里过了一趟加减乘除，忽然笑了。

“行吧，我今儿捡钱了，请您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你刚吃。”

“那干什么呀？”

“去看电影吧，把上次缺的补上。”

乔知荷叉腰看着他，端的是亭亭玉立。

“行，看电影就看电影。”

附近就有家电影院，步行不过三百米，两人索性走过去，在手机上挑片子，最后定下了《寻梦环游记》。

17年大热的动画片，乔知荷当时忘记看了，没想到现在有复映。

到了电影院，裴向瞿去买票，乔知荷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两人在检票口汇合，一起进去。

电影院的走廊上是绵软的海绵，乔知荷穿着细高跟，一脚下去没站稳，差点摔了，幸亏身边的裴向瞿及时搂住她的腰。

“没事吧？”

乔知荷心跳有点快，也不知是吓的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没，没事。”她扶着裴向瞿的手臂站稳，在侍应的带领下进了放映室。

找好位置，两人坐下。

还没开始放映，银幕是灰色的，电影院里光线很暗，乔知荷侧过脸，正好看见裴向瞿的侧脸，以绘画的美学来说，这是一张轮廓精致的侧脸，大约是因为主人英挺强悍的气质，这种精致常常被人忽略。

乔知荷觉得命运相当玄妙，起码在上次分别时，她从未想过再和裴向瞿见面。

这个想法导致的结果是她母亲开始疯狂介绍些歪瓜裂枣给她，仿佛只要是个男人，看起来能够糊口，都会成为她的相亲对象。

于是，乔知荷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裴向瞿，逐一对比之后，她发现裴向瞿是个条件相当优越的男人，可以说，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男性中，最优秀的几位之一。

就在乔知荷决定尽快找一个不那么差的男人慢慢耗的时候，裴向瞿通过她姐姐表达了进一步接触的意愿。

那是在一个午后，乔知荷刚见完某个公司老板，像上完传.销课那样疲倦地躺在封闭式阳台的沙发上自暴自弃，想着要不然就干脆告诉她母亲她打色孤独终老的时候，她接到了乔知意的电话。

乔知意说裴向瞿想请她陪自己买画。

这个理由真的烂透了，乔知荷遇到的男人中，十个里有八个会以这个借口为搭讪理由，但是当时的乔知荷没有精力顾忌其他了，她加了裴向瞿的微信，两人约好了看画的时间，还闲聊了几句。

聊着聊着，乔知荷开始良心不安，于是向其坦诚了自己不会轻易结婚，且疲于应付家里的现状。

那边裴向瞿沉默了一分钟，就在乔知荷以为他会对自己回一句“你算哪根葱，也配吊着老子玩”的时候，裴向瞿回了她一句。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试试。

于是两人就试到电影院来了。

.

《寻梦环游记》是部相当符合国人价值观的电影，特效很漂亮，内容也很感人，但是看到一半的时候，乔知荷忽然不安地“靠”了一声。

那是相当细小的一声抱怨，但还是没能逃过裴向瞿的耳朵。

“怎么了？”他低声问。

乔知荷有点无奈：“要哭了……”

“哭吧，”裴向瞿以为她是害羞，却忘记她不是为这种事扭捏的性格，“这没什么丢脸的。”

小号放映厅里的几个观众里，大部分都抽泣起来，有的在讨论剧情，有的在跟着bgm唱歌，隔壁的妹子在哭，她男朋友之前自以为风趣地说她矫情，被骂了之后正拼命道歉，妹子快要被哄好了，所以继续哭。

整个厅里乱糟糟的，乔知荷就算哭出来也没关系。

但她的问题不在这里。

“我化妆了，但睫毛膏不防水。”她郁卒地说。

裴向瞿默了默：“……那你想哭的时候就掐我两下，说不定就忍住了。”

“我就听过生孩子疼的时候掐人，可没听人说想哭也能。”

“那我掐你。”

“……”

乔知荷毫不迟疑地拧了他的腰一下，结果发现肌肉太硬了拧不动。

“……”她小声抱怨，“你腰怎么这么硬？根本掐不起来。”

“腰硬点不好吗？”裴向瞿声音里带笑。

乔知荷：“……”

两人的对话相当小声，在声音巨大的歌曲背景里宛如蚊呐，但爆哭的妹子离他们太近了，所以难免还是被打扰到。

隔壁传来幽怨的叹气声，妹子问她男朋友：“唉，你说，都是谈恋爱看电影，为什么俊男美女就能看得那么甜，而我却要被一个憨批气死？”

她男朋友这次学乖了：“亲爱的，不是你的错，都怪我不够长得帅。”

乔知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