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她千娇百媚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昭玉闷着声没说话。

隔了小半会儿才仰起小脸瞪着人，慢慢摇了摇头。

“你会耽误我时间的……”

她说着弱了弱，后面直接没了声。

庵里会这样她也不晓得祁楚知不知道为什么，可她有些不敢问，更不敢直接挑明。

见昭玉终于开口，祁楚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无不宠溺地哄着人，“耽误什么时间？小玉知道明心师太在哪儿吗？”

他说着顿了顿，抬眸扫了眼四周，果真没有他派来护着昭玉的四个侍卫。

刚才瞧见那娇弱的身影傻愣愣往树后躲时，他第一个念头是她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侍卫为护她皆被敌人留下。

待真快步上前，察觉她身上衣裳整洁，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可那一瞬紧张揪心的感觉此刻还记得深刻。

“若是没人陪着一道，小玉在外面的世界可过不下去。”他嗓音低沉了几分。

昭玉眨了眨眼，立刻接上他的话，“我可以扮作男人。”

若是扮作男人，至少没人会将她捉回去当小妾。

她抬手摸了摸早起没怎么打理的头发，又仰着脑袋补了句，“我还能将头发剃了，装作小和尚。”

祁楚险些没被她一脸正经的模样逗笑。

他弯着唇角替昭玉将刚才揉乱的发丝慢慢理顺，“为何楚哥哥跟着一起就会耽误时间。”

昭玉眼神飘忽躲闪地往旁边望去。

她不敢说自己信不过祁楚，想到最后，竟也只能乖乖答道：“楚哥哥还有旁的事要做，我…我先去寻娘亲好了……”

祁楚不得不承认，他被昭玉这番举止及言语伤透了心。

偏偏还得强忍着，反过来安慰昭玉。

他解下身上的墨色披风，动作轻柔地替昭玉披上，又将人搂入怀中，轻吻她白净的额头。

在小门后看到这处，宁济总算忍不下去了。

昭玉一离开，他便想着不该让她一人行动。

哪晓得慢上几步，昭玉都被人搂怀里去了。

哪怕听不出昭玉有丝毫的不情愿，他心底也笃定是她性子太单纯，才叫人骗了去。

心头涌出星点怒火，他攥紧掌心，就要从小门走出去。

却被江平眠扣住了肩膀。

“他们两人的感情问题，你何必赶上去凑热闹？”

宁济被问得莫名其妙，立刻回眸瞪他一眼：

“什么感情问题？昭玉师妹是霞云庵里的尼姑，和一个男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

江平眠悠悠然回问他：“即便出家，不亦能还俗？”

宁济觉得自己果真不敢和世俗之内的人争论。

俗人，果真将男女之情看作世间最关键之事。

不过一瞬，江平眠只能瞧见对方迎着朝阳微微反光的脑袋，他半眯起眸子，静默半晌，才转身撤去。

他是没兴致跟着一道去棒打鸳鸯，折身回了明圣寺。

“昭玉师妹。”宁济压低声以长辈的语气到两人身侧开了口。

昭玉以前被训的太多，一听便下意识从祁楚怀中挣脱了出来。

看见宁济，又是松了口气，又是瞬间再度吊起。

便是没见过几回，她也知晓这位师兄是极严肃的。

可这会儿被人逮个正着，她也没法子辩解。

“我…我与楚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她忽地想起话本子里的词，不得不拿着套用了上来。

祁楚被她逗得轻笑，侧过脸望了眼宁济，极认真回道：“昭玉待在霞云庵时年岁尚小，算不得寻常尼姑。”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她已及笄，既然不愿，旁人也不该强求。”

他嗓音说得轻淡，神色也尤为淡然。

宁济却偏偏看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来。

“那也是经你哄骗。”

他轻哼一声，视线落在昭玉身上，“昭玉见识的少，自然你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这话戳中昭玉，她委屈地瘪了瘪嘴，抬手扯住祁楚衣袖，小声道：“楚哥哥待我好，我知道的。”

就算骗了她，她在王府内过得也是极开心的。

她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小脸，似有几分期待地望着祁楚。

“楚哥哥说要娶我呢。”

她扬了扬声，手捏住衣袖轻轻甩了甩，“住持师太不在了，楚哥哥去告诉寺里的师叔好吗？这样…这样旁人就不能再说楚哥哥是哄我的了。”

澄澈的眼眸看不见丝毫杂质。

祁楚顿时软下心来，再不想顾忌什么旁的。

他搂过昭玉后背轻轻拍了拍，而后又望向宁济，声音添了几分低沉，“你不认得本王？”

宁济微怔。他见过的昭玉都乖巧懂事得挑不出丁点儿错处，不曾想过，她还有这般同人撒娇的模样。

连带着祁楚那番话，他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回想起昭玉以前说的那番话，再怎么无所畏惧，他也不由生出一身冷汗。

这摄政王在他们寺内的名声可是实实在在的差。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点头应下。

“罢了。长老识人的本事总归比我强。”

他甩下这句就要在前边带路。

祁楚却没动，牵住昭玉的手，缓缓蹲下身子。

昭玉诧异地盯着他，被他轻轻拍了拍小腿。

“楚哥哥背你。”

温柔的嗓音传来，惹得她小脸倏地涨红，连带着小腿处刚刚被拍过的地方都微微发烫。

她声音弱了弱，“我自己能走……”

祁楚抬脸看她，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怎么楚哥哥看你刚才走路的动作不太对劲？”

昭玉眼眸一睁。

她清晨起来，脚心已经不疼了，只是走了些路，难免有些不舒服。

没想到她自个都没有上心的事情，祁楚竟能一眼看出来。

她垂着脑袋默了默声，乖乖俯下身子，双手搂住祁楚脖颈，将脑袋靠在他背上，小脸儿依旧红红的，消退不去。

她揪着祁楚背上的衣裳，回头看一眼，都能瞧见他带来的几个侍卫。

祁楚一脸从容，她却羞得不行。

凑在他耳旁，极小声问了句，“以后侍卫不听楚哥哥的话了怎么办？”

“嗯？”祁楚沉声回她，似有几分不解。

昭玉小脸更烫了，却只能乖乖答道：“连我这样的女子都能骑到楚哥哥头上，他们心里定然要不服气了……”

祁楚没再回她，只轻轻笑了一声。

令她心里生出一丝恼意，咬住下唇决心不开口了。

可到了寺门口，祁楚依旧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意思，她才生出一丝慌乱之意，小心拍了拍祁楚肩膀。

“快放我下来。”

生怕祁楚又装作没听见，她还蹬了蹬小脚，对方才任她跳下地面。

她绞了绞手指，盯着明圣寺森严不减的后门，往里面瞧了两眼。

和所有秋日一般，有三两僧人在清扫落叶。

扫成一堆，边上又有新的落叶飘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她急忙收回目光。

“楚哥哥，我有东西落在昨日住的地方，去拿了在这处等着楚哥哥好吗？”

她将白嫩的小手缩回袖中攥紧，试探般盯着祁楚。

好在对方揉了揉她的发丝，未多问下去，只柔声叮嘱她，“记得在这处等着楚哥哥。”

“好，我等楚哥哥。”

昭玉不敢抬眸，盯着浅黛色绣花鞋面，微微点了点头。

而后快步走入寺里，朝着一条小道走去。

拐过一个拐角她就停下步子，背靠墙面喘了几口气，才探出小脑袋朝外望了一眼。

不远处只余扫地僧人，祁楚连侍卫也悉数带走。

她抚了抚胸口，缓解了一番紧张情绪，往前一迈，准备趁着无人注意，赶紧离开。

下一瞬，就被横亘在身前的一只胳膊拦住去路。

“你要走了？”

昭玉心口一缩，秀眉颦蹙，也不敢抬头，点了点脑袋，摆出手轻挥，想让对方让开一些。

江平眠竟真顺从地侧过身子给她让出来一条小道。

在小姑娘要从他身前走过时，才声音平淡地飘出一句：

“说起来我昨日之所以跟着你，是先前碰见过一位与你生得很相似的女子。”

他话音还未落之时，昭玉便停下步子，转过身急急攥住他衣袖，仰脸盯着他。

昭玉动作太急，连他一时都未反应过来，最后半句话颤了几颤。

“你…你是在哪儿瞧见的？”昭玉软糯的声因焦急听得有几分尖细。

江平眠望着她睁大的眼眸，绷着唇，佯作思索片刻，才艰难开口道：“似乎是前几日在京定门处碰见的，记不太清，撞见你才突地想起那女子样貌。”

昭玉手指都微微打起了颤。

浸了水的眸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

“你与她有说上什么话吗？”

江平眠收回目光，缓缓将胳膊从她的束缚中抽出。

而后，摇了摇头。

待到昭玉小脸儿沾上几分失落时，才补道：“不算说上了什么话，不过几人在城门处碰见，随口聊了两句。”

“她说。”他刻意停顿下来，对上昭玉灼灼盯着他的目光，试探道：“要回家去。”

昭玉附和他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娘回老家去了。”

她哽咽两声，彻底信了江平眠，又攥紧他胳膊，“那娘有提到我吗？”

江平眠摇了摇头。

“倒是碰见的人里有个带着女儿的妇人，准备带她女儿去寻父亲的，她夸了句那女儿乖巧懂事。”

昭玉闻声，小嘴瘪了瘪，顿时换上副憋屈的表情，口中喃喃：

“我也乖巧懂事……只是…只是有些东西实在学不好……”

她是真学不来针线之类的细致活，宁愿让她抄经书，她也不想绣一朵小花。

江平眠见她这模样，险些没耐住抬手捏她小脸逗弄人。

但到底这会儿两人不熟，只能顺着她所言宽慰道：“我当时赶着离开，并未听到对方又说了什么，兴许提到了你也不一定。”

昭玉没答话，神情却能瞧出些许落寞来。

江平眠看得一清二楚，柔声试探道：“你娘回老家为何没带着你一块儿？”

昭玉樱唇张了张，最后只嗫嚅道：“娘亲想让我过上好日子。”

“哦。”江平眠拖长了音，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将你买去大户人家了。”

“不是的！”

昭玉连声反驳他。

她最怕有人误会她娘亲，紧紧揪着人衣袖，皱起眉头，急急解释道：“我和楚哥哥许久前就认识了，娘…娘定是知道我想着他才让他将我接去的。”

江平眠点了点头，没再怀疑。

“你以前在尼姑庵就已对那位楚哥哥芳心暗许。”

昭玉被他说得耳根子一红，“我那会儿当她是姐姐呢……”

她说着猛然一顿。

即便是姐姐，那会儿她也不是将祁楚当成普通师姐看待。

她不想解释了，听见娘亲的消息，她这会儿只想赶紧去寻她娘。

那什么老家，她听过好多回，一路问过去，总能寻到的。

况且……

她伸手握住腰间的小兔子荷包。

还有这样多银钱呢。

江平眠眸色一沉，又瞬间恢复，悠悠然跟在昭玉身侧，温声又与她道：

“我那日在城门处碰见那女子，便一直搁在心头，既然你也要去寻她，不妨我们一道。”

昭玉下意识摇头要拒绝他。

刚撇过脑袋，立刻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盯着人。

“你…你看上我娘了？”

江平眠仿佛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般点了点头。

昭玉被他吓得连连躲开两步。

她这会儿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师太都让她娘少出霞云庵了。

外头果真可怕。这人年岁看着分明不比她大多少。

“不行！”她急声开口，只想断了人的念想，“娘亲出家好多年，定然不会想与男人待一块的。”

江平眠不急不忙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用力扇开，对着面颊扇了扇风。

此刻一双凤眼中透出的光芒似山中打着精妙算盘的狐狸一般。

“出家亦能还俗，你不也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昭玉捏着荷包，这事被挑出来，她还真不知晓怎么反驳了。

对方想的这般紧密，果真是有备而来。

她盯着眼前男人精致的面容多看了几眼，在心底思索着她娘看上这人的可能有多少。

不过片刻就用力摇了摇头。

她娘无欲无求，怎可能看上一个男人。

“我…我都是糊弄那男人的……”

她小声胡诌，话到一半竟生出几分灵感。

“我如今就是特意寻了借口来躲着他呢。”

见江平眠含着笑意的眸子渐渐变得平淡，她又扬了扬声，“我们尼姑都这样无情，你还是别想着那日碰见的女子了。”

话音刚落，她惊觉自己细弱的腰肢不知何时被搭上了一只手。

她伸手要去拍开，却被人直接搂进了怀里。

祁楚正似笑非笑盯着她。

她“呜”了一声，险些被吓得直接哭出声来。

“你不是去见寺里长老了吗？”

祁楚没回话，扶着她的腰，迫着她在他身前站稳。

眼眸仿佛仍含了几丝笑意，却并非春风般温缓。

反倒像淬了寒冰。

昭玉小脸僵住，一个没忍住就湿了眼眶。

她想控诉祁楚骗人，却被他抢了个先。

“小玉不是知道楚哥哥厉害得很？”

昭玉将话咽了回去，乖乖点头。

祁楚收起一丝寒意，继续道：“既然如此，楚哥哥来了这明圣寺，就该是寺内长老来见楚哥哥。”

他不过想看昭玉弄何名堂，才在门后躲了起来。

没料到还真如他所想。

他捏住昭玉柔腻的小脸，轻轻一掐。

而后，指尖立刻划过一滴泪珠子。

他松了手。

却也未心软。

“你何时学了这么多本事？”想起刚才昭玉惊诧质问他的模样，那份心软就被他紧紧压制着无法显出。

昭玉不敢答话。

她以前都不会撒谎，自打那天莫名其妙被人从庵里带走，她为了保命，才胡乱与旁人开口胡诌着。

哪晓得，一次过后就停不下来了。

她越想越委屈。

本来一开始就怪这人。

她抬手抹了抹泪，隔着雾蒙蒙的世界，倔强地仰起脸。

“我刚才说的才是真的，以前都是唬你的。”

即便知道她这番话不可信，祁楚仍是闷出股气来。

先前应得挺好，这会儿变起卦来竟也毫不含糊。

“刚才说的什么？”

他几乎咬着牙开口质问，“不是说好楚哥哥陪你一块儿去寻明心大师？”

昭玉摇了摇头。

“我自己去。”

她抹干净颊上再度滑过的泪，抬了抬胸脯，“我先去找娘亲问清楚，不然你又将那地方烧了怎么办？”

祁楚没接她的话。

他紧绷着唇。一时觉得昭玉没那么笨，一时又觉得她天真得令人头疼。

他手掌还落在昭玉腰侧，这会儿微微一紧，顿时吓得昭玉小手胡乱一挥，恰巧拽住边上江平眠胸口衣裳。

祁楚冷眼扫向他。

江平眠平静与他回视。

“昭玉既然不愿，你又何必强行带她离开？”

祁楚正欲回讽他。

声音刚到喉咙口，便见昭玉用力点了点头，带着哭腔一抽一抽地哽着声道：“我要和这个哥哥一起去寻我娘，我…我不要和你在一块了。”

祁楚这会儿是彻底没法子压住怒火了。

他用力将昭玉按入自己怀中，捏住她瘦削下颌，迫着人仰脸盯着自己。

“你就这样信不过楚哥哥？凭何我碰见明心大师就要将她住处烧了？”

昭玉想回他话。

哭得太狠，半天也没吐出个字。

最后靠在祁楚身上缓了缓，呼吸渐渐平缓。

直接睡了过去。

祁楚手掌紧攥，狠瞪了一眼江平眠。

“你忽悠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江平眠脸上没什么喜色。

视线落在昭玉身上。

半晌，才道：“或许，是因她对你的那点儿情感本就微不足道。”

“若真微不足道她又何必想出这么多蠢法子瞒着本王？”

祁楚嗓音低冷。

垂眸望着昭玉揪起的小脸，实在腾不出丝毫心思顾虑旁的事。

最后，只拍了拍身后跟来的侍卫肩膀，光明正大地对着江平眠道：“跟好他。”

嗓音未落，他将昭玉打横抱起，朝着她原先撒谎时所走的小道迈步走了过去。

若是等昭玉醒来，发觉他趁她昏睡，直接回了王府，恐怕是彻底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