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喊。”虞宁挽了挽耳畔的碎发,露出了优雅的肩颈线,笑盈盈地说,“我可没这么个倒霉外甥。”
霍之鹤:“……”
他动也不动,保持着被当头一棒的状态,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女人。
他的那帮等着看好戏的兄弟们也是愣了神。
虞宁不认得霍见枭是谁,可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一个是不认识的。
他们多数也是名门子弟,家里有几那么几个小钱,但在霍见枭面前,那完全是大巫见小巫。
霍见枭不仅家世显赫,而且他掌握着霍家的生意,在商业上的手腕以雷厉风行著称。他们几个是没资格坐在霍见枭对面谈判的,但听他们父母那辈的人说起,都在霍见枭手上吃过亏。
至于霍之鹤,他或许是什么霍家小少爷,可他不过是霍家的旁系,他妈妈是霍老爷的外甥女,他是为了跟霍家攀亲戚才姓霍的,实际关系隔了好几层。而霍见枭是霍家名副其实的太子爷,他求着叫人家表舅舅,人家还不一定搭理他这个上赶着的外甥。
听说前段时间,霍见枭好像出了点什么事,足足有一个多月没露面。
再露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场景。
这瓜,太刺激了……
在场人的目光在三人之间嗖嗖嗖来,嗖嗖嗖去,像无数只在瓜田里上上下下的瓜。
刚刚夸下海口,说虞宁是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要死要活,现在霍之鹤脸挂都挂不住,黑黢黢成了锅底,还隐隐透了点绿。
霍之鹤十分郁闷,他那男人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但这愤怒里,又夹杂了一点异样的情愫——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前女友突然变成了表舅妈,怎么感觉更得劲儿了?
他看了看霍见枭,又看了看虞宁,嘴唇张了又合。
他仔细想了想,余宁对他是真心的。
他不喜欢她直播,她就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直播事业。
他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她就连朋友都很少去见。
他把她锁进了金丝鸟笼里关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霍见枭?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
他便放柔了声音,说:“宁宁,你瞎胡闹什么?你,你……”他瞥了霍见枭一眼,低声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虞宁昂头看向霍见枭。
还……真不知道。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不知道?”虞宁挽上男人的手臂,转过头,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说:“他……他是我爱的人啊。”
霍见枭:“……”
他的眉梢一跳,单薄的嘴角细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
霍之鹤一脸被迫吃屎的表情。
他又回头看向霍见枭,说:“表舅舅,余宁是我女人,您也不是那种会抢别人的女人的人,是吧。”
霍见枭跟霍之鹤并不怎么熟,霍之鹤对他一口一个舅舅,让他心生反感。至于抢女人之类的,的确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现在必须弄清楚,虞宁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和那天救他的小美人鱼一模一样。
霍见枭睥睨了霍之鹤一眼,淡淡地说:“也不一定。”
虞宁扭开头,努力憋笑,挂在霍见枭手臂里的手笑得直发抖。
不愧高了一辈分,临场发挥得真够好。
虞宁:“我天,霍之鹤,你话真的好多啊!还有,不是他抢我,是我主动勾|引他,OK?
“什么?”霍之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虞宁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嘲笑对男人的杀伤力是核}武器级别的。
为什么甩你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她带了点笑地看着环绕着霍之鹤的莺莺燕燕,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一片明媚,“以前是我瞎,看上你这种男人。现在我不想捡垃圾了。喏,让给你们了。男人嘛,多得是。”
扒在霍之鹤身上的女孩们,有的觉得有些尴尬,松开了霍之鹤,有的还觉得虞宁这么说,不过是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将霍之鹤抓得更紧了。
霍之鹤深吸一口气。
是,他们是刚吵过架。
是,他是骗余宁抽了她的血。
是,他是把余宁为他自杀当做酒桌上说笑的谈资……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不过是做了普通男人经常做的事,犯了一点普通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凭什么不原谅他?
“我没说完,我们怎么能算完?”霍之鹤言之凿凿地说,“宁宁,我跟你没完的。”
虞宁嗤笑,她向霍之鹤摊开手,白嫩的手心朝上,说:“手机给我。”
霍之鹤已经被虞宁骂得有点懵,他无意识地就将手机递给了虞宁。
虞宁三下五除二就在霍之鹤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余宁的名字。
点击删除,点击确认……
虞宁将手机扔还给霍之鹤。
“对了,”临走前,虞宁笑眯眯地对霍之鹤说:“下次见面,虽然很大概率不可能了,再见面不要瞎喊,要叫舅妈哦。”
霍之鹤面色铁青。
经过刚刚这出大戏,卡座一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霍之鹤,空气里几乎能听到脚趾扣城堡的声音。
刚刚霍之鹤说的混账话话音绕梁,现在全变成了打脸的巴掌声。
到底是谁对谁要死要活呢?彻底弄反了吧?
他的朋友们虽然也觉得霍之鹤挺丢脸,但他们舔不到霍见枭,还是只能继续舔霍之鹤。
“霍少,别生气了,白姐马上就过来了,你肯定也不想让她看见你这样子吧?”
“是啊,有什么好气的?那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女人而已……
可她对他还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吗?
在她挽着别人的手臂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
做完这一切,虞宁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轻松,好像放下了背负很久很久的大石块。
她能感觉到原主也在为她的做法感到开心。
走到霍之鹤看不到的转角长廊后,虞宁将手从男人的臂弯里抽了回来。
实话实说,这名男青年话少,不多事,跟她配合得很好,深得她心。
“真没想到你是霍之鹤的表舅舅,”虞宁说,“既然你是霍之鹤的表舅舅,你为什么还愿意帮我?”
霍见枭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哈哈。”虞宁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说:“如果霍之鹤因为这件事找你麻烦,你大可联系我,我叫虞宁。”她从贝壳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掖进霍见枭西装外套前胸的口袋里。
这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见她的手伸过来,突然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指。
虞宁没防备,就被霍见枭这么轻轻一拽,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西装外套下原来是这么紧实强壮的肌肉,和这么滚烫灼热的体温。
虞宁一怔,抬头,向他投去问询的一眼。
霍见枭问:“你真没见过我?”
虞宁没有立刻回答,但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霍见枭没再说话,无人察觉那浓黑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紧接着,他将她的手攒着,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指尖,将那张薄薄的纸片转了过来。纤长的眼睫垂了下来,他在纸片上扫了一眼,果然如此,他嗤笑了一声,然后将纸片转了回去,面朝她,对她挑起了一边眉,“泊车请联系1500000?”
虞宁:“呃……”
本想简简单单用钱把事解决了的,谁知道随手抓的一个人竟然是渣男的舅舅呢?她是真不想卷入这场家庭伦理剧。所以才给了一张酒店泊车的名片。
在霍见枭灼灼的目光之下,虞宁无法,只得默默将纸片抽了回去。
“咳,真不好意思,不小心拿错了。”虞宁无辜地眨了眨眼。少女一张桃花脸上杏仁似的黑眼睛扑扇扑扇的,有再坏的心思都显得俏皮可爱。
她在小贝壳钱夹里找了找,翻出另一张名片,递过去,霍见枭接过。
一抽,竟没抽动。
再抽,虞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霍见枭将纸片转过来瞧了一眼,才慢条斯理地收进胸口前的胸花后。
虞宁心中许愿,希望这位表舅舅以后不要找她麻烦。
“对了,”她想到什么,昂脸问:“你对这里应该比我熟。”
她现在总算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特殊从业者了,但他到底在这儿干嘛,她还是不清楚。
霍见枭:“什么?”
虞宁:“你知道霍见枭的固定包房是哪一间?”
电话里周芒跟她说了雅间房号,但她早忘了。
霍见枭指了个方向。
虞宁立刻向那个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转过身俏皮地对霍见枭眨了眨眼,说:“谢啦!小表舅舅。”
*
虞宁沿着霍见枭指明的方向走了好久,怎么也没找到正确的包厢,突然听见有女声叫她,“虞宁,这边!”
不远处,周芒冲她挥了挥手。虞宁走了过去,周芒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发生什么吧?”
“什么事儿都没有。”虞宁大言不惭地说,只字不提她刚刚差点把霍之鹤给搞崩溃了。
周芒看了看表,说:“那太好了,我们现在过去。”
又走了几步后,电梯外一位身穿得体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正等候着她们。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领着她们走向最内侧的房间。虞宁赫然发现,这个方向……这个方向怎么跟那个男人指的恰恰相反?
他在门前停下,呼吸似乎变得有些凝重,谨慎地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霍总,人带到了。”
“进来吧。”门后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年龄并不大,很熟悉,是个年轻人的音色,但吐字间有一种毋庸置疑的压迫感。
年轻小哥松了口气,为两人拉开红木大门,“周小姐,虞小姐,这边请。”
也见过不少大佬的周芒此刻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抬头挺胸,领着虞宁往里走。
顶层包房是这里最豪华的包间,足足有一百三十多平。为了让客户更好谈事,保密性极好,配套设施齐全。
空气里有浅淡的檀香味,房间正中是一张红色沙发,金色的路灯从巨大的落地窗里洒了进来,悉数落在沙发上那位逆光而坐的男人的肩上,黑色短发上跳动着一圈淡淡的金光。
他单薄的眼皮低垂,遮住了一半如未化浓墨的黑色眼睛。一手斜插在口袋里,另一手食指和中指微曲,指尖轻轻叩着红木桌面,整个人看似随意闲适,但周身所释放出的气场又让人不敢逼近。
但当这位青年抬起头时——
“?”虞宁愕然。
人如其名,枭是一种凶猛的鸟,霍见枭有一双猛禽般尖锐的眼睛,但当他抬眼看向虞宁时,那眼神却又化成了大海般的深沉与温柔。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优雅地系上西装外套最末的钮扣,沉声说:“坐。”
可能有小天使会奇怪为什么虞宝认不出来霍总呢?
原因很简单,霍总掉海里的时候,没抓发型,脸上还都是血,当然认不出来啦!
(就这样也能看出来是帅的)
那什么时候能认出来咧?!
亿点点提示,再把脸弄脏的时候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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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