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短暂地闲聊了那么几句。
“这样啊,那你……”鹿野院平藏还想说点什么,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站了起来,不顾外边的大雨,转身就冒着雨冲了进去。
“哎?等等,先生?外边还在下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男警察看到他的动作,似乎想要上前阻拦。
鹿野院平藏没有听他的话,刚刚还干了不少的衣服再次被淋湿,但是他还是回了下头,那双眼睛,那双刚刚还很懵懂的眼睛,此时如鹰一般看着男警察。
他拿出刚刚捧在手心的糖,慢慢地让其自由地掉落在地上,而他本人做完这个动作后,继续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雨很大,男警察撑着伞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看着地上的糖果,少年似乎很不满地踩过了那糖果,当然也有可能是看也不看着急地踩上去的。
不过男人黑暗的内心选择了前一种,他就是故意踩的。
“你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外边还在下雨啊。”女警察从警视厅里走了出来,对着他喊道。
“我只是出来送送刚刚那个孩子。”男警察笑容温和地看过去,“他似乎有事急急忙忙地走了。”
“哎?是吗?他说的那个跟踪狂我还想再问问的,毕竟我刚刚好像找到了几个有符合他所描述的嫌疑人。”
“不用啦,他估计已经找到了。”男警察那么回道,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和冰冷的雨形成巨大的反差。
“好吧,那你也不要在哪里站那么久啊,上头安排我们去做任务呢。”
“好啊。”他点点头,转身走过去。
地上的糖果,在不经意间,被他再次踩在了脚下。
“咔嚓。”
它又再次碎了。
“如您所料,他果然是老鼠,大人。”
男人笑撑着伞,风缓慢吹起他耳边的碎发,随着风动撩起的碎发的耳边似乎戴了一个精巧的黑色耳机。
“很好,我知道了。”那边是琴酒的声音。
“你怎么了?平藏。”那边的诸伏景光没有料想到他的反应怎么突然那么大。
“快走。”鹿野院平藏一边说着,一边喘着气往回赶。
“我刚刚从警视厅出来。”
而诸伏景光听到他这句话,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严肃地看了眼窗外,外边黑乎乎的一片,是被乌云遮住太阳的结果。
但是,诸伏景光看的不是这个,他看的是……
“boom!!”
出于本能,诸伏景光抬脚掀翻了旁边的桌子,而桌子上也多出了一个弹孔。
“……是警视厅里面有内鬼吗?是我大意了。”诸伏景光在地上一滚,滚到了旁边的衣柜旁边,这里面有他藏着的枪。
他以最快的速度从里面取出枪,子弹再次打来,他猛地打开衣柜门掩护自己,让子弹再次打在了木板上。
他暴露了……很有可能要付出自己的生命。
为了陌生人,值得吗?
这份价值,诸伏景光没有去计算,或者说,他根本不会去计算。
那不是可以用价值衡量的东西,他是一直知道这一点的。
“你没事吧?”
“……没事,你不要回来,平藏。”诸伏景光伏地观察着那个窗户,来自外边的危险红点正在缓慢地在他头上方不远处移动。
刚刚之所以会在黑暗的场所里被对面击中,是因为刚刚手机的亮度,而现在,手机被他压在身下,这个房间唯一的光亮没有了。
他只能选择寻找。
而诸伏景光安静地等着他寻找。
红点慢悠悠地擦着他头顶而过,这人狙击怎么那么漫不经心的,就好像他根本不是竭尽全力,而是过来把他当猫儿耍一样。
“警官先生,你没事吧?”被压着的手机里传出小鹿的声音,诸伏景光想了想,然后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少年的担忧。
“我没事的,平藏,只是突然睡着睡着就掉下了床。”诸伏景光找了一个很明显的谎言去回答他的问题。
“……警官先生是不会撒谎呢还是故意撒这种谎呢?”鹿野院平藏那边传来一声轻叹,“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
“……家里吃的不够了,你去买点再回来吧,我觉得波罗咖啡厅的三明治就很不错。”诸伏景光依旧是用那么温和的语气说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拿起旁边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红点也紧随其后来到了对面。
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玻璃破碎声,鹿野院平藏叹了口气,嘟囔道:“算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虽然你骗了我,但我还是原谅你了。”
诸伏景光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话,冷静的俯下身,危机暂时解除了,接下来就是要跑到门口那里,然后就里面离开,接着就是联系接应他的人。
“我房间里有暗道,你可以从那里出去。”鹿野院平藏没有再跑动,他微微喘着气,胸膛因为他的呼吸起伏着,而他看着眼前的家伙,端着依旧温柔的笑容。
“平藏?你怎么会……”
还没等那边的诸伏景光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被鹿野院平藏亲手挂断了。
“先生,我想来想去还是要亲自送您回家比较好。”男人撑着伞在雨中对他微笑着,那身警官衣服在鹿野院平藏眼里是那么的让人心烦。
“哦?不需要吧?”鹿野院平藏把手机收起来,然后顺便撩起额头沾着水的碎发,这让他更能够好好看看眼前的人心。
“警察叔叔您可真是大好人呢~”鹿野院平藏笑嘻嘻地看着他,语气欢快地道。
“是啊,别人都那么说我,我是一个大好人。”他耸了耸肩,依旧笑容温和地道。
“是啊,太好人了,好得就像假的一样。”鹿野院平藏笑了一下,最后他冷冷地看过去,“你的人设立得很成功,难怪你可以在警视厅做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
“谁说没有人发现,现在不就有一个了?”男人笑着拿出枪,指了指鹿野院平藏,“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发现的,明明我演得那么好。”
“是,你是演得不错,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我是怎么发现的吗?”鹿野院平藏感受着手里渐渐聚成的风,而他的周围也开始吹起了风。
“行吧?那我只能保留着这份好奇心到你的最后一刻了。”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在确认准头。
“为什么不是你到最后一刻。”鹿野院平藏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能快过枪吗?还有想要求救的话,下雨天可没什么人出门,也不会有傻子大雨天不撑伞走在路上。”男人不是很在意鹿野院平藏的语气,而且还点出了之前鹿野院平藏所演的不足之处。
下雨天不会洗清罪恶,恰恰相反,它或许还能掩盖罪行。
“…好的,大人。”男人止住了话语,抬手挂断了通讯,看上去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鹿野院平藏明白,那是在接收命令。
下一秒,男人温和的笑容消失了,他举起枪毫不客气地对着鹿野院平藏射击过来。
而鹿野院平藏也在那一刻使出自己的元素力,子弹在空中被风扭转了方向,它们都被偏离了轨道往鹿野院平藏旁边打去。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开枪的动作顿住,并且开始警惕地环顾四周,寻找着让他子弹拐弯的真凶。
“其实推理很容易,不,我这不是在自大,我只是在凭借我自己经验告诉你。”鹿野院平藏笑嘻嘻走上来,只见他握紧拳头,周围的风毫不客气地朝着男人凌厉而来。
“真相往往一般都会隐藏在你眼前。”鹿野院平藏突然迈开步子以看不清影子的速度往男人那边跑去,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逼近了他。
这一拳,伴随着风,把男人打出了伞外,而鹿野院平藏接过并举着伞,低头冷眼看着地上摸着脸的男人。
而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鹿野院平藏的手上,他举起枪对准了男人。
“你说的没错,没有撑伞在下雨天走路确实是个傻子。”
“先睡一会吧,坏蛋先生。”鹿野院平藏再次过去把人毫不留情地打晕在地,他低头看着那套被淋湿的警察制服,还有那胸前的警徽,最后他想了想把伞放在了警徽上。
接着继续往家里赶,不,应该是暗道出口赶。
他要先去接人。
另一边,诸伏景光从鹿野院平藏房间里的暗道走出去,这个暗道鹿野院平藏设计得有点暗,这让他不得不摸着墙前进。
身上的伤口随着刚刚的动作开始裂开了,幸好他已经联系了值得信任的人,过会他应该会得救。
暗道的空气是沉闷的,黑暗包围了他,让他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这不禁让诸伏景光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晚上,那个衣柜,那一天他希望自己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也希望自己能看见什么。
安静的黑暗里只有他一个,微弱呼吸声就如同快要燃尽的生命烛火。
太久了……太久了啊……
已经有多久,没有活在阳光下了呢?
可是,这是任务,这是他的职责,他选择了黑暗,那么其他人会迎来光明。
“还没到吗……平藏弄的这个暗道那么长吗?”诸伏景光摸着墙走着,不禁吐槽了一下。
终于,他来到了暗道的终点,他摸上了门把手,就要把门打开。
但是,门自己先开了。
先看到的,是一点点微光。
本能地,诸伏景光对那道光伸出手。
最后,随着光线的进入,是鹿野院平藏的那一张脸,少年的面孔柔和地随着阳光一起映入了诸伏景光的眼里。
而诸伏景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少年人的手腕,那是来自人的体温,还混杂着雨水的凉意。
“警官先生?你还好吗?”是和阳光一样温暖的声音,这个声音仿佛驱散了自己心里的什么。
“我……”诸伏景光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天晴了?”他最后只憋出了那么一句。
鹿野院平藏抬头看看天空,天上的乌云已经慢慢散去,留下太阳的光辉普照着大地。
“是的,天晴了。”他转头认真地点头回答道。
“警官先生你可瞒了我好多东西,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可要好好满足我的好奇心。”鹿野院平藏一把将人从暗道里拉出来,霎时间,阳光一下子落到了诸伏景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