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里问高低 第2章 心灵碰撞

“你姐姐叫欣桐。你呢？”十一脱口而出。

“你没听懂吗？”欣瑶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道：“我可没空再同你多说，我呀！就如你所说那样，急着去见情郎。”

欣瑶的手轻轻拽着耳边的一小缕秀发，哼着小曲，蹦跳着往前方去。

理智告诉十一不便再纠缠，但内心深处的念头，驱使他再次跟了上去。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叫什么。”十一道：“听闻，长吟宫两位宗女，大宗女聪慧有担当，自幼便被视为孔雀一脉脉主来培养，小宗女活泼随性，集万千宠爱。大宗女的婚姻，注定要以族脉为重，甚至需要牺牲个人感情。小宗女的婚姻相对来讲，就自由许多。若真像传闻之中，小宗女被父母姐姐百般疼爱，那又怎会将你逼迫到，需要跳墙出去，会见情郎？”

“小儿子，你们云天峰在孔雀一脉所居的灌湘山十三峰中，也是数得着的。宗女选婿，落到你们云天峰的概率，可不小。”欣瑶道：“你何苦多此一举，在今日冒险？”

“云天峰来选婿的，不是只有我。还有几个哥哥。他们有父亲的教导，母亲的叮嘱，还有锦衣华服，奇珍异宝。他们还有好听的名字。我什么也没有，连名字都没有。我叫十一。”十一的神情有些许伤感，缓缓道：“我是云天峰峰主的小儿子，我叫十一，是因我排行十一。在我前头，有十个哥哥姐姐，他们的母亲尚在人间，且他们的母亲，都是云天峰的旺族出身。我母亲，同她们相比，家室有些低微。但我母亲也是外祖父母疼爱长大，他们不愿母亲嫁给父亲，可母亲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纵使知晓我父亲并非用情专一者，仍旧随父亲而去，甚至不惜与祖父母决裂。母亲过得并不好，我尚在襁褓之中，她便郁郁而终，连我名字都尚未取。父亲已有十个儿女，更不会在意我。如此，我的排行就变成了我的名字。我虽有父亲，却鲜少能见到父亲，我虽为云天峰峰主的儿子，虽被他人尊称一声公子，却无公子之实。外祖父母人微言轻，想对我好，却有心无力。如今，他们也已逝世，这偌大的世间，只剩我一人了。我想今日翻墙而入，不过是想博一个机会。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带着懊悔离去强。”

伤感的身世，搭配上俊美的侧颜，还有少年轻微的叹气声。

欣瑶的心有所触动，她满心同情，道：“十一。我叫欣瑶。”

“欣瑶。很好听的名字。”十一道。

唯恐好听的名字又触及到某人的伤心之处，欣瑶决定，也说一些不得已。

“我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自由。”欣瑶见十一神情认真，便将无处可诉之苦倒出：“本来是自由的。可偏偏他回来了。”

“谁？”十一好奇。

“哎！”欣瑶重重叹息，道：“这事儿，要从我母亲的祖父说起，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曾祖父年轻时，受了重伤，眼看就要丧命，恰遇一位身怀凤血的侠义之士，他用凤血救了我曾祖父的性命。二人虽原形不同，一个原身为凤，一个原身为孔雀，却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许下诺言，以后若有孩儿，必结为亲家。不巧的是，他们娶妻后，都生了儿子，如此，常年走动联络，二人的儿子，也就是我祖父又与兄弟许下诺言，今后有了孩儿，必结为亲家。后来，祖父入赘到了长吟宫，同我祖母生下了我母亲。我母亲有继承孔雀一脉的责任，自不能嫁给孔雀一脉以外者，不过，祖父并不需要过多解释。因为他的兄弟娶亲后，诞下的也是女儿，就是阿曼姨。再后来，母亲招赘，有了我和姐姐。阿曼姨嫁入了灵瑞峰的灵犀宫。”

“灵犀宫？你母亲同凤族族主夫人是结拜姐妹？”十一惊讶道。

“你这么惊讶做甚？”欣瑶道。

“都说你们锦绣峰能够稳坐灌湘山十三峰之守，是因你们有灵瑞峰相护。没成想，竟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十一道。

“我们锦绣峰能统领灌湘山十三峰是我们锦绣峰的本事。虽说，我们孔雀一脉为凤族一脉，可灌湘山的事，何时让它脉插手过？便是丹穴山灵瑞峰贵为一族之主，那也无权插手。”欣瑶道。

“你说的倒是好听。”十一道：“可是不对啊！丹水河一带，各山各峰都知晓，不久前，凤族世子大婚。当今凤族族主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他未结亲，也该是从凤凰一脉选亲。”

“你不知道了吧！”欣瑶道。

“啊？”十一浮想联翩：“是突然冒出了一个私生子？还是，你娘亲为了传了几代的承诺，要把你送去做妾啊？”

“呸！不要胡说八道。我还没讲完呢！”欣瑶道：“原本呢！一鸣哥，也就是当今凤族世子，他要娶同脉为妻，我姐姐呢！亦要招同脉为婿。至于我嘛！自然是逍遥自在，没那么多拘束。”

十一好奇的盯着欣瑶，示意欣瑶快些讲。

“可偏偏就在一鸣哥大婚那日，又冒出一个世子爷。”欣瑶道。

“这我听说过，我怎就把他忘了！是那个五千年前，往凡间历劫，便不见踪影的政安世子，是当今族主的亲舅舅。”十一道。

“我还当你不知道呢！”欣瑶道。

“丹水河一带，哪个不知？传闻，这位世子爷失踪了五千年，他可是祖父辈的年纪，可他寻回灵犀宫时，却还是当年模样。而且，他容貌甚美，凡是见到他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他回了灵犀宫后，凤凰一脉前往提亲者众多。甚至，有他昔日旧友提出，若非他当年离奇失踪，族主一位本该由他继承。为平息纷扰，这位世子爷被亲妹妹，被当今凤族族主的母亲，赶出了灵犀宫。”

“什么乱七八糟的？”欣瑶道：“才没人赶走他。是他身有旧伤，喜清净，主动迁出灵犀宫，避免引起纷乱。”

“啊？”十一道：“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就算相貌再美，那也是同你祖父一个年纪辈份。”

“啊？啊？啊？”欣瑶道：“你不停的啊什么？他是世子爷，哪里轮得到我说看不看得上。”

“他确实是世子爷，是真的爷！”十一道。

欣瑶扔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继续道：“他妹妹与他感情甚好，可他的出现，对一鸣哥来说，实在不是太好。尤其，不能叫他与同脉结亲。只有让他娶原身非凤凰者，才能平息流言纷扰，叫丹穴山恢复平静。思来想去，阿曼姨便想起了我，一来呢！我们孔雀一脉在凤族也是数一数二的族脉，我的身份，与他结亲，不委屈他。二来呢！便是祖上的那个要成亲家的承诺，虽说，他不是阿曼姨的孩儿，但阿曼姨嫁入了灵犀宫，灵犀宫与长吟宫结亲，也算是圆了承诺。三来呢！这桩婚事，一旦成了，那可是辈份大涨，当今族主都要叫一声舅母的，听起来也像是个好事，自是不愿她人占这个便宜，自是优先想着自家的孩子。”

“你就这样被她们给说动心了？”十一问。

“我是孔雀一脉的宗女，虽我并非继承脉主者，无需像姐姐那般，事事都要以族脉为先。但我毕竟被人尊为宗女这么些年，受人敬拜，享合脉供养。为孔雀一脉做些事，为长吟宫做些事，我情愿。”欣瑶道：“本想着，等姐姐结了亲，我还可以逍遥几年，再谈婚嫁，如今看来，恐怕我的婚事要比姐姐的婚事来的更早。”

“所以，你今日翻墙而出，是要去同你的情郎道别？”十一道。

“根本没有什么情郎。”欣瑶道：“是我平日里逍遥惯了，这几日，姐姐要选亲，那个世子爷也搬来了锦绣峰。娘亲怕我四处乱跑，惹出什么事非。便不许我出门。可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去紫萧阁看一眼即将成为我夫君的世子爷。所以，这也算是会情郎吧！我与他有婚约，虽未大肆张扬，却是板上钉钉。我去偷看一眼，合情合理。”

十一道：“你我的处境，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才没有！”欣瑶急忙撇清，道：“你不要嫌我说话直白，我要讲清楚。我同你的处境可没有丝毫相似。我爹娘恩爱，且疼爱我，我姐姐也对我极好。虽说，这位世子爷的出现，叫我失了几分自由，但我是情愿的。不似你……”

“不似我，娘亲识人不清，所嫁并非良人，早早丢了性命，留下我，无母爱无爹护，被爹爹的妻妾嫌弃，被哥哥姐姐们欺凌。以至于，为摆脱那个毫无温暖的家，想法设法的要寻一位靠得住的女子庇护。”十一道。

“倒也不必讲的这般清楚，心里明白就好。”欣瑶有几分歉意，轻声道：“算我对不起，不是有意要戳你伤疤。”

“无需抱歉。”十一道：“你所谓的自愿，是真的自愿吗？那些一来！二来！三来！是你娘亲同你说的吧！”

“你……夏虫不可语冰，我懒得同你计较。”欣瑶道。

十一道：“我虽可怜，但我心里清楚明白，我的心啊！跟明镜似的，骗别人可以，但不能骗自个。你嘛！”

“我？我心里也跟明镜似得，比你的明镜还要明，明的不能再明了。”欣瑶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连自己都骗啊！还骗得真真儿的。你快好好往你那明的不能再明的明镜上，好好的照一照。”十一道。

“关你何事？”欣瑶道：“我姐姐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家伙。”

十一指尖指向自己，神情似在问：“我？”

“对！就是你这样的。我姐姐最讨厌你这样的了。”欣瑶道。

十一非但没有气恼，还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欣瑶问。

“我笑有人被说中了心事，还死不承认，恼羞成怒。”十一道。

欣瑶举手要打，又很快反应过来，道：“我是气你胡说八道。走吧！走吧！走吧！你我话不投机，就此分道扬镳。我去见我的未婚夫，你去找个凉快地方，好做你的春秋大梦。”